第3章 第3章

“你……”黑衣人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梗着脖子叫嚣：“你你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子桑也不管他，随他骂去了。

        马车上的杨零听到动静也从车上下来，小心地走到子桑身边，探出脑袋瞧着那黑衣人：“这就是上次追杀我们的那帮人吗？”

        “不是。”

        “看来也不怎么厉害嘛，还被你绑的这么结实！哎他还冲你翻白眼呢！”杨零指着那骂人的黑衣人，调笑道。

        黑衣人气的不轻，头一歪不说话了。

        子桑耐着性子又交代了一句：“莫怀凌，回教里多吃点肉，喝点汤药补补，让你爹看到你瘦成这样还不心疼死，说不定还会怪罪到我头上，说我没照顾好你。”

        咦？是熟人？杨零疑惑道：“原来你们认识？”

        “呸！你胡说八道，你认错人了，我才不是神巫教的人……”

        “我刚刚没说是神巫教吧。你自己倒是知道得多。”子桑揶揄道，看那莫怀凌已经快被气疯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自己气的。接着交代：“莫公子，你与我本就相识，形貌体态特征我便可猜测一二，再加上声音更能确信，再者这武功也是……”

        莫怀凌见身份已经暴露，也不挣扎了，抬起头正大光明地看着子桑：“原来你早知道是我了，还溜着我玩，你这个人真是叫人生气。”眼睛一转又看见杨零：“还带这个野丫头一起来嘲笑我！待我回去一定告诉我爹，让他替我出气！”

        杨零见这个黑衣人好玩，顿时来了兴致：“呦呦呦！杀手自己被逮着了还要叫爹来，你是七岁小儿吗？要不要把娘也叫来抱着哭一场才好？”全然忘了刚刚自己吓的要命也是想着抱着爹娘哭的。

        “你过分了！把我解开！我要打死那臭丫头，竟敢嘲笑本公子，你……我要你好看！”

        莫怀凌嚷嚷着，像是炸了毛的野猫一般，子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正打算上前解开他们几个，突然一支箭从黑暗的树林中窜出，斜插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杨零一回头看着被绑着的莫公子：“你还在暗中埋伏了人吗？”

        莫怀凌梗着脖子叫道：“不是我！你这个野丫头眼睛长到后脑勺了吗？要是我的人还会等到现在出场吗？”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支箭嗖的一声就冲他脑门上去了，子桑拔剑挡住，只见有数只箭从四面八方而来，杨零吓的就往子桑身边窜，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才安心。

        莫怀凌也一阵哀嚎：“快解开我啊！笨丫头你快解开我啊！”

        杨零吓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看清了莫怀凌在何方，便也鼓起勇气哆嗦着去解他的绳子。

        放完了箭立马便有一帮黑衣人窜了出来，手上的刀在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寒光，子桑抵挡着这帮人的攻击，还不忘回头调侃人：“莫公子，你的同行来了，好好看着人家是怎么搞刺杀的，将来学了去，装杀手也要装的像些。”

        另一边杨零总算是解开了莫怀凌的手，他又松开了其他被绑住的人，这一帮“杀手”终于能动了，莫怀凌赶紧招呼所有人和敌人打了起来。

        杨零这几天也算是见过点世面，至少不会手脚发软，只得死死跟着子桑，祈祷不要有刀剑招呼在身上。

        突然，她感觉有东西粘在了脖子上，用手一摸，还湿漉漉的，该不会是……

        月光下微微泛着暗红的血糊了她满手，杨零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弯下腰便开始干呕，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等杨零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声音，她抬头一看，子桑和莫公子那些人站在自己旁边，四处散落的是后来的杀手的尸体。

        “还能站起来吗。”子桑站在那里询问，也没有要上来扶一把的意思，杨零看他身上血腥味更重，也不敢叫他扶了，便动了动，觉得勉强还行，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莫怀凌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的气焰，取下的面罩下小脸煞白，眼睛不住的往子桑那飘，想想先前自己一路胡搅蛮缠至此，没被这位看起来凌冽沉稳不近人情，实则杀起人来如同凶神恶煞的人弄死，真是个奇迹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莫怀凌问道。

        子桑出了主意：“今日先赶路，不休息了，遇到河流时再停下修整。莫公子，你也先别回去了，刚刚那帮人武功不错，而且我没看出来是哪路人，有可能是你们神巫教的仇家寻上门来的。”

        莫公子憋了口气想反驳几句，被子桑身上的血腥味冲的生生噎住了。刚刚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子桑杀的，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原本以为就是个喝了些墨水的书生，在神巫教做客的时候整日与他的教主老爹下棋喝茶研习兵法，也不曾见与老爹动手比武。

        没想到这一路下来，那腰间秀气的佩剑却是让他颠覆了对这人的想法。想想自己这半吊子的武功，要是路上再遇到了杀手，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那……就多谢子桑先生了。”莫怀凌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带着自己的人去包扎伤口了。

        杨零一路跌跌撞撞，扶着树拉着草总算是回到了马车上，情绪平稳下来后喝了几口水。

        子桑换了件衣服，依旧是黑色的斗篷，这回他没有蒙面。他走到车门口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空说了句：“快到卯时了，天要亮了。”

        杨零挪到车门口撩开帘子看着子桑也就是这时，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子桑面色沉静，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却极其雪亮，像是深夜的猫眼般有着洞察一切的神奇魔力，他回头看了杨零一眼问道：“去东州还有多久的路程。”

        杨零想了想说：“如果是赶马车的话要走一天，但是要带着莫公子那帮人的话少说也要三天。”

        子桑皱了皱眉，没说话。只见不远处一黑衣人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叫了声先生，开口说：“小公子给您添麻烦了，教主叫老奴替他老人家给您陪个不是了，诶，这小公子心性单纯又顽皮，是教主叫我们一路好生保护着，不过他也说了，要是小公子和先生在一起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我们这一帮碍事的人跟着怕是会给先生添麻烦，先生您看……”

        黑衣人身段放的很低，都是用头顶对着子桑，子桑也没见有多和颜悦色，就是冷冷地说：“老人家隐藏的够好，先前晚辈竟没有察觉。你们连他一并带回去不是更好？像你这样的高手，那莫公子即使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路上也定不会掉一根汗毛。”

        那黑衣人嘿嘿笑了，头低的更低了：“先生莫要为难老奴，老奴也只是听命于教主。先生武功高强又心胸宽广，知书达理，小公子跟着您我们都放心，教主说了，如若将来有什么需要，我们神巫教定当竭力为之。”

        子桑没有回答他，那黑衣人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复，也不说什么，笑着又行了个礼，径直领着那一帮黑衣人离去了，留莫怀凌一人在此。那莫怀凌叉着腰，昂着头对那老奴道别：“你早该回去了，李叔，我这么厉害，你们这帮人跟着我一路上都没怎么大打出手，哦对了，记得向我爹问个好，说我一定会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

        老奴对自家小公子行了礼，又转过来向子桑行了礼，便离去了。

        老奴离去后，子桑一行三人将那些尸体处理了，连同先前的马夫。

        杨零看着那惨死的马夫，不禁悲从中来。心想也不知这马夫家中是否有妻儿老母，如今突生变故，竟是连句遗言也未曾留下。

        “这位老伯，您泉下有知，我们也是无辜，未曾料想到会连累到您，如若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托梦于我，我杨零一定会替你完成的。”杨零合着手对埋着马夫的坟包拜了三拜，只听身后传来莫怀凌的轻笑：“我说臭丫头，人都死了，你在这儿嘀咕什么什么。”

        “嘘——”杨零回头对莫怀凌的态度极为不满：“死者为大，你这么说是对老伯的不敬！你爹娘没教你嘛？”

        莫怀凌上前几步双手环胸，看着马夫的坟包：“他还算是好的了，至少有人替他收尸，我见过很多人死在荒野，尸体都被野狗叼走吃了，仇家照样天天该吃吃该喝喝，也没见怎么着。我爹只教过我人活着要爱恨分明，有人杀你你就杀他全家，有人敬你你就出手帮他。至于人死了就别去瞎惦念了，活人都不容易，谁有时间去和死人较劲。”

        杨零扭头看他，双手合十还没放下,眼里的诧异表露无遗：“你爹想法真是不一般，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不同，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杀你，你日子好像也不太好过……”莫怀凌听罢闭口不言，头一扭就走了，不太想和杨零探讨这个问题。

        处理完尸体，他们也没停下，继续朝东州进发。

        到了白天，杨零和莫怀凌支撑不住在马车里睡了一路。

        最后二人还是被子桑叫醒的，杨零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个好几年似的，醒来时感觉异常轻松，想来也是之前太过折腾，疲惫到了极点。

        “我们到了。”

        子桑打招呼：“要进城门了，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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