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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彩云蓝田


  彩云连山亘,蓝田勾情深。

  宝马香车于悠悠闹街,扬鞭洒然,盎然千里。

  车外,是熙攘人间;车内,是郎情缠绵。

  “公主还要装睡到几时?”曹襄眸光流转,面色依旧闷冷,但是言语中却带着无限宠溺。

  他只盼,能这般望着对面女子的容颜,绵延千年,也丝毫不悔。

  可是女子似是沉睡安然,却也透着几分苍白面色,卷睫不动,眉目紧闭。

  曹襄等了少顷,见刘青婉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浓眉墨眼深深一蹙,他凑近些,柔声问,“公主,公主。”

  刘青婉的身体瘫软,好似当真失去了意识,马车颠簸之下,横直向曹襄的另一边倒下。

  眨眼之间,曹襄已将刘青婉揽入怀中,担心溢出眉宇,他轻拍刘青婉的肩,再顾不得君子之礼,“婉儿,婉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婉儿?他叫我婉儿?

  刘青婉思绪飞乱,她本想整一把平日里面冷如冰的曹襄,却未曾想到曹襄会如此着急。

  她如今进退两难,若是刹那睁眼,自己整个人都瘫乱在曹襄的怀里,成何体统?

  可若是不睁眼,曹襄事后知道自己故意而为,可会怒发瞪目?

  正当刘青婉不知如何自处之时,她只觉得身子失重,似是被曹襄横抱而起,出了马车。

  只听曹襄声色急切,怒吼车夫,“去医馆!将长安所有的医者请来。”

  刘青婉心下恐乱,睁开水眸,身子挣扎着从曹襄手里出来,一跃马车,她怯怯说道,“不,不用了。我醒了。”

  曹襄微滞片刻,便也跟上马车,却见一只小小的身躯缩在车中角落,一改往日雍容闲雅。

  他不禁闷笑,刚刚的怒火也瞬间化成暖流,扬洒心头。

  “公主还知道怕我?”曹襄重整仪态,再次端出往日里世家公子的形象。

  刘青婉眸光流转,睨向曹襄的那一刻,红晕上脸,动人可爱。

  她将面缩在胸间,垂头讪讪,“我只是,只是,闲来无事。”

  曹襄被刘青婉的回答压到无以相驳,气笑道,“闲来无事,便想看着我为你着急?”

  话方出口,二人四目相对,皆是面色郝然。

  车内情愫漫散,刘青婉已是含羞鼻红,她想起那句“婉儿”,更是低头畏臊。

  曹襄见刘青婉垂眸不知所想,怔闷不已,暗自思忖刘青婉必是对自己无意,却不知如何拒绝自己的心意。

  “曹某逾矩,望公主勿恼。”曹襄将身子退距刘青婉一寸,声色冷淡,却透着失望与苦戚。

  刘青婉猛然将头转向曹襄,见他却有退却之心,脱口便出,“你没有逾矩。”

  曹襄滞愣,似是还不明白刘青婉言下之意。

  刘青婉见状,心下暗骂曹襄书孺呆闷,不知风月。

  她只好幽幽再添一句,“曹公子,以后唤我婉儿可好?”

  曹襄笑意难藏,哑然痴痴,眼眸温情难藏,他不做应答,单是点头。

  刘青婉已知,一约既定,此生曹襄都不会忘记,刘青婉不止是公主,也是寻常女子。

  灿阳可改,墨云可至,人心可变,那一刻的二人,却是流年再难相忘。

  曹襄见天色不早,刘青婉脸上已挂疲惫,便将她安然送回宫中,望见她身影消失于雍门之内,方徐徐离开。

  “别笑了!再笑下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在你身上撒了含笑散。”淳芷从后院踱步至刘青婉身边,本想惊吓她一声,却未料想美人赏花之余,满面春风。

  “啊,是你!陈家现在如何了?”刘青婉被突如而至的声音颤神,回头相见淳芷,方想起曹襄与自己离去太匆忙,甚至没有考虑到淳芷与平阳公主还在陈府之内。

  淳芷面露倦态,倚躺在刘青婉身边,悻悻道,“隆虑公主本想拿下我给陈霖诊病的,却未想曹襄前脚方离开,后脚就百十门侍进了陈府,护送我与平阳公主离开。你说他这般公然与平阳公主为敌,是为何意?我若不为陈霖诊病,隆虑公主必是要滚弄风云,她还能眼睁睁瞧着她那宝贝儿子死在你我手上不成?”

  刘青婉听罢,唇角微勾,她已知曹襄其意。

  处处周全,甚至公然立敌,无非是为了让她完全脱离这场摆布之中,安然孑立。

  “若是没有你的药,陈霖几日能醒?”刘青婉答非所问,眼中透出狡兔的光,媚眼勾魂。

  淳芷不止其解,嘟嘴答,“三日吧。长安除了我母亲,无人能解。”

  刘青婉寒光以放,仰首远处,含笑道,“那就好。让她来求我。”

  淳芷只觉得隆虑近日必不安宁,她从小便知刘青婉,厌恶招惹是非,更痛恨自己参与其中的权谋。

  可,若是有还手的余地,刘青婉必不会心软。

  晨曦微朦,疏影婆娑间,雍门外已是绿绣华车候着,只待门开。

  隆虑公主连夜召集了长安城中所有医者为陈霖诊病,却是药石无医,甚至连病因都无法入手。而宋芍与淳芷,只是找了个夜宿长乐宫的由头,便拒绝了陈霖的病诊。

  隆虑方才想起淳芷所言,陈霖活不过三日之说,她也绝非蠢笨之人,必知这是刘青婉的阴谋,可她如今把柄在手,如鲠在喉,只得吞下这口气。

  雍门既开,隆虑公主于马车中,怒气横冲,“去公主府。”

  刘青婉被殿外宣扬闹声吵醒,一听那尖锐涩哑的声音,便知殿外何人。

  她笑意轻勾,动作缓缓,由得殿外之人撒泼刁蛮。

  “长公主起身前,奴婢却是不便打扰。望隆虑公主恕罪。”锦儿欠身礼至,却是直言不讳,丝毫不畏惧隆虑。

  隆虑见自己被下人看低,心中气闷难已,扬手欲挥,却被一声悠扬却带凤威之声顿住,“我的婢女不劳隆虑姑姑管教。”

  刘青婉从寝殿缓缓而出,眸光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其威。

  隆虑忿恨放下扬起的手,稍稍敛取阴冷面色,细声道,“霖儿遍寻名医无果,我想请淳医女去瞧瞧。”

  刘青婉淡笑回以,负身至梅树前,戏弄花蕊,声带疑懵,“哦?当真如昨日淳芷说的如此严重?那姑姑快去寻淳芷,还在婉儿这逗留为何?”

  只见隆虑咬牙不语,一时间不知是走是留。

  刘青婉笑意渐冷,深沉淡言,“这梅树正在花开之际,表哥也是大好男儿。梅树不该只开在我的寝宫,风一扬,便去了千里之外。那表哥的心,又何苦在我这儿呢?宫中女儿争奇斗艳,更胜春花,姑姑何不找与表哥匹配之人,缔结良缘呢?”

  隆虑心中凄苦,自己又怎不知陈霖是在飞蛾扑火?只是为人母,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借着刘青婉的权利能更上一层楼,却不想落得如今下场。

  “婉儿说的极对,姑母是时候替你表哥物色物色妻子之选。”隆虑声色渐柔,语中透着惋惜。

  刘青婉知隆虑决心放弃,便回首相笑,她示意锦儿去寻淳芷,眉眼淡冷,“姑姑是明事理之人,但君臣终有别,可别让外人说笑了,笑我这个嫡公主不守妇道。”

  隆虑见锦儿已出殿外,自己也不愿多留,平白被小辈教训一顿,已是心下怒恨,为了陈霖只好隐忍道,“是姑姑失虑。”

  待隆虑公主走出殿外,刘青婉方心情盛艳,远望南方天际,地寒夜冷,也是渐渐回暖,确是,确是嫁娶之时。

  “你说什么?长公主毫发无损的从陈府走了?”屋内瓷杯遍地落碎,声音凌厉,让人不禁生寒。

  只见暗侍跪地颤颤,声色恐荏,“是,陈公子方醒,曹襄去救,二人,二人似是定情。”

  庄青翟面色冷沉,一时间屋内只觉森森寒栗,喃喃自言,“废物!陈霖墙泥难扶,若是让曹襄与长公主结亲,卫家势力更是稳固。不行,老夫得想办法,动摇帝心。”

  语罢,庄青翟眼至棋盘,将白棋吃下后,从自己手边接过一子,寒声道,“曹襄,战功确是斐然啊。”

  乌云遮日,骤风乍聚,朝堂之上,又是一场阴绝较量。

  庄青翟朝服盛装,于正堂之上,举头望上空正堂,笑意阴沉。

  他寒意渐起,眼神流转间已转向于另一侧的李敢将军身上。

  “皇上,臣有本奏。”李敢直言而出,挺身立于大殿之上,霎时,群臣相望,莫敢作声。

  “允。”刘彻横眉微皱,下颚稍扬,他将庄青翟与李敢的神色交流受尽眼中。

  李敢屏息,吐纳之间,方高声而言,“曹襄自漠北战后,便无封赏,臣望其少年功成,勋功钵满,乃替其请功,以镇军心。”

  语罢,君王龙杯摔落,金鸣地震,一时间,百官卧跪,战栗不已。

  李敢手握笏板,颤颤冥息,不敢抬眸望龙颜大怒。

  庄青翟于一旁不身不响,操弄风云间,却是得意之形。

  四日前,他特召李敢进府议事,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要求李敢为自己做事,但听曹襄坐上驸马爷之位,日后必是位高权重,便露了狼尾。

  李敢叩求庄青翟保他军中威望,李家能否得势今朝,便全指望在他的身上了。

  庄青翟见奸计得逞,便旁敲侧击道,“陛下最恨臣子勾结,官官相护,你何不为曹襄请功?陛下必会疑心曹襄求名禄,便不会安然将长公主交托于此人手中。我可听闻,你那侄子,心心念念着刘青婉呢。”

  庄青翟老态龙钟,却是一步一计,未给李敢任何思考的余地,便再开口道,“你也莫担心陛下降罪与你,你父亲的名望仍是显赫,他动不了你。”

  李敢遥想当年父亲李广驰骋疆场之时,四海皆臣,将志一心之盛态,便决心要赌一把。

  自古君王,可错杀一千,不可独留一个有野心的臣子。

  放眼望去,朝殿之上,四壁穹顶,鳞龙铜像半坐扬尾,似有吞噬天地之气魄。

  一啸山河动,雄风憾九州。

  “李将军着实爱护将领,朕又怎能拂了李将军的美意?传朕旨意,曹门长子,曹襄质美品和,胆色过人,领军有功,特赏黄金百两,修葺阖府,并着日操办长公主与其婚事。”刘彻龙眼勾抬,神色威凛,凌空而起,落至有声。

  李敢于正堂之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闻,只见皇帝身边宦侍下堂传命,方回神悟悔,触怒龙心的,不是曹襄,而是自己。

  他暗自退至朝队之中,回眸望向庄青翟,只见他蹙眉冷眸,遍地生寒。

  朝罢,婚约飞扬,长安流言纷落又起,曹襄最终为刘青婉夫婿,乃人心所至。

  就在天下子民皆恭祝刘青婉与曹襄佳偶天成之际,唯有二人,于阴沉地狱,举目四望,郎天明月,也是夜色催更,血色腥寒。

  床榻之上,一人昏睡已是三日,方被淳芷救醒,便听闻刘青婉婚事既定,天下奔走间,已成事实。

  他方欲发作,却听母亲隆虑公主寒声相问,“你是要刘青婉一人,还是你日后须臾岁月的荣华?若是你要刘青婉,便别在这为难母亲,去曹府摘了曹襄人头,看看陛下可会允你这桩婚事,若是你要富贵权谋,便别在这发作,丢人现眼。”

  陈霖自记事以来,便被隆虑公主宠在手心,打不得,爱难舍。这是他第一次见隆虑怒斥自己,可句句皆是箴言,虽心下痛作,却也是皇命难违。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陈霖于床榻阖眸不起,神色戚戚。

  然,真心绝非,他所叹惋的也不过是嫡公主的驸马爷能尊享的荣华,世人皆知刘彻独爱刘青婉一位公主,其余公主的夫婿,也不过尔尔,怎会入皇帝的眼?

  想罢,陈霖只觉心下闷燥,于身边作乐的公子哥曾夸下的海口,如今更是戏谑。

  他以病闭府,半月不出。

  而另外一人,真心错付,可人心,却渐没……

  “少爷,少爷。你撑住啊。”李府管家将消息带给仍在床榻修养的李修,语未罢,便见床榻之上,一人口吐鲜血,心急如焚。

  一时间,他意志朦胧,口中喃喃无非刘青婉闺名,痛扉沉闷。

  可佳人已许,莺飞草长,不过是流年相行相远,剩下的只有口中浓血,腥臭呕人。

  “曹襄,我与他,不共戴天。”李修咳血不已,任着血迹斑斑床榻,容色狰狞,切齿相恨。

  佛有三悲: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其悲可造化人间,将原本忠善之人的心恶化至怪诞诡谲地步。

  有时,人心之黑,便只看求之不得之深。

  地狱之中,又多一人,于乱世朝堂,波谲云诡,风云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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