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谁把他晃醒

“老师，我同桌不舒服，我带他去一下医务室行吗？”初亭一把姜蒙秋的手搭到自己脖子上，转头问老师。

        人都已经架起来了还问同不同意，老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剩下一个苏傅闲孤独地坐在座位上，目送他们离开。过了一会儿，转头记笔记去了。

        “你手好烫，感觉是发烧了。”初亭一说完，把他往上提了一下。

        姜蒙秋已经缓过来了，于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让初亭一继续扶他。

        初亭一见他抽回手，扶着他的肩膀皱眉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了吗？”

        姜蒙秋还有些头晕，但已经好了很多，于是对初亭一笑笑：“能，谢谢初哥。”

        他和初亭一去了医务室。量了一□□温，果然是发烧了，于是取了点药回了宿舍。

        他吃完药就倒头睡下，初亭一也没走，坐在自己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刷手机。

        姜蒙秋睡也睡不安稳，一直在做梦，一个接一个，混乱至极。

        梦里全是他爸高大强壮的身影，挥着拳头打他妈或者他和姜蒙衣。

        抑或是冷嘲热讽，动不动就吼他们。

        他妈被打后生气归生气，却还是以为能够用爱感化他，迟迟不离婚，一边被打一边幻想有一天会珍惜她。

        但是说实话，这些都是扯淡。

        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应该有点数，如果几次之后仍是不改，那大概率没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这样。

        他妈妈受苦，那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他不仅不会同情，甚至还冷眼旁观。

        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想的，从来都是站他爸那边，甚至有时候说话比他爸还难听。

        他对于父母，就只是个意外，是他们生活的累赘，除了会用钱，半点回报也没有。

        也从没考虑过他当时有没有成年，有没有经济能力回报他们。

        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不知道崩溃过多少次。

        有的时候真想一口气咽不下来先撒手走了，但他还欠着他父母十八年的债，得还。

        况且他还有个弟弟，走了以后他弟只能自己在生活里摸黑往前走，走一步摔一跤，怪可怜的。

        他再大一点的时候，某个瞬间突然醒悟。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浪费生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除去那些烂人，生活还是很美好。

        他在梦里特别难受，所有情绪都混在一起，那种痛愤又无力逃脱的感觉，很糟糕。

        “找我要什么钱？！你以为养你这么大很容易吗？有得吃不错了，走开。”他妈妈不耐烦地驱赶，而他只是想买一本教材，因为老师已经催他买很久了。

        “滚！”言简意赅。他爸醉酒回来，一个酒瓶砸在他脚边，只是因为他站在他面前碍眼。

        “哥我不想回去。”他弟弟脸上有几块地方肿了，身上也有一些伤口，最严重的是膝弯，那里被折成条的衣架打了数十下。

        “秋同学，秋同学？”有人轻轻叫了他的名字，他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声音很轻柔，是区别于梦境中那些暴戾指责或是委屈哭诉的声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姜蒙秋缓缓睁眼，眼前一片花，黑黑白白的颗粒急速抖动一阵，眼前慢慢清明，他看到初亭一担忧的脸。

        初亭一长得很好看，骨相优越，眉眼深邃漆黑，眼睛尤其清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刚才你”他说到一半止住了嘴，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这时候，姜蒙秋才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他抬手抹了一下，是眼泪。

        可能是刚才梦里太崩溃，忍不住哭了，惊动了坐在板凳上的初亭一。

        初亭一抓抓头发，问：“秋同学你饿吗？我去给你打点饭？”

        姜蒙秋摇摇头：“谢谢初哥，我不吃了，想睡觉。”

        帮忙送回宿舍都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好意思让初亭一给自己打饭。

        “那好吧，那你饿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打饭。”初亭一又坐回了椅子上。

        姜蒙秋悄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一觉。

        他这一睡，睡到了晚上。

        混混沉沉醒来的时候，手机里面多了一条信息，是韩青娴通知他去录音。

        姜蒙秋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立刻翻身下床准备出门。

        在一旁打游戏的初亭一看到他下来，问：“秋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要出去吗？”

        姜蒙秋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他身体本来也没多娇弱。这次发烧属实让他意外。

        于是他笑说：“谢谢初哥，我好很多了，我出去有点事。”他正准备转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初哥，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初亭一想了想：“烤串行吗？”

        “行，那苏哥你呢？”

        总不能只给初亭一带不给他带，不然多尴尬。

        就是他和苏傅闲不太熟，叫他苏哥有点别扭。当然，他这个人，不管叫谁哥都别扭。

        苏傅闲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有份，但半晌过后还是笑说：“谢谢，我不吃，你买他那份就行了。”

        姜蒙秋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走了。

        工作室的门已经换了新，更加牢固。

        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提昨晚发生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录音，录完之后开几个玩笑就走。

        韩青娴锁好门，姜蒙秋和韩文岁一左一右地走在韩青娴身边，巷子拐点很多，又没有路灯，一眼望去让人心里犯怵。

        “我请你们吃东西吧，有时间吗？”韩青娴突然出声，又说：“现在离门禁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当然，这话主要是问姜蒙秋，因为韩青娴把头偏向了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

        他们这次录得很快，所以剩的时间很多，他自己也没别的事情做，于是答应下来。

        他隐隐猜到韩青娴请他吃饭的用意是什么，于是没有拒绝。

        韩青娴带他们进了一家灯光温馨的店，点了一大盆小龙虾，又把菜单给姜蒙秋，让他随便点。

        姜蒙秋摇摇头，笑说：“你们点就好了，我都行，不挑食。”

        韩青娴愣了一下接过菜单，忽然笑了：“行行行，那姜学弟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姜蒙秋看了一下菜单，选了一个价格稍微低一点的。

        他们边吃边聊，不一会儿，韩青娴笑着开口：“谢谢你啊学弟，昨天哈哈，有点不好意思。”

        姜蒙秋摇摇头，笑说：“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工作室的位置确实有点偏，学姐以后要多加注意。”

        “唉，本来也没什么的，都是我之前看人不准。”韩青娴瘪瘪嘴。

        原来，韩青娴前年在奶茶店打暑假工的时候，肌肉男就一直去那里喝奶茶。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认识了。

        最开始，肌肉男处处替她着想，温柔体贴还粘人。试想，谁不喜欢强大又温柔的男人？于是在某个夜晚，肌肉男跟她表了白，韩青娴立马同意。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后来肌肉男态度冷淡下来。由于肌肉男有正经工作，所以她没多想，以为是他压力太大，所以处处迁就。

        直到有一天，有人加她微信，自称是肌肉男女朋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韩青娴气愤不过去找肌肉男说理，被他轻飘飘一句分手给堵上了所有话。

        分手后几个月，肌肉男又来她家找她，提出复合要求，还对她动手动脚。

        刚巧当时韩文岁回来了，一看这样，当即打了起来。他一个人当然打不过，但他还带了个初亭一。

        虽然初亭一和他一起把肌肉男制住了，但两人身上还是挂了彩。

        从那之后肌肉男就记恨上了韩文岁和初亭一。

        于是又有了昨天的一幕。

        姜蒙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肌肉男的性格未免太恶劣。

        “害，我当初怎么看上了这种人渣。”韩青娴吃着小龙虾，眼前突然出现一盘剥好的小龙虾。

        韩文岁说：“下次多注意点，多观察。”

        那顿饭吃得不怎么快乐，各自散后，姜蒙秋给初亭一买烧烤串。

        他在选烧烤串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万一买的他不喜欢吃的怎么办。

        想了想，他默默把每样都挑了一份。顺便给他带了他常喝的奶茶。

        寝室很安静。

        每次见苏傅闲，不是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除了在课堂上认真听课做笔记。仿佛他的生活就剩下了打游戏和学习两件事。

        至于初亭一，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闻到香味，初亭一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就奔过来：“好香好香，哇还有奶茶！谢谢秋同学！”

        “秋同学我们班有班群了你知道吗？我还建了个宿舍群，你去看看。”初亭一抽出一根烧烤串吃了起来。

        姜蒙秋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果然，消息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不过消息终止在有个群备注是“体委”的人发的消息：明天我们和隔壁班有篮球比赛，有人要来吗？有积分拿。

        当然，回复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不一会儿，有个人就报了名。

        初亭一：谁都行是吧，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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