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年初二的一些往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年初二的一些往事

刚刚进这密室的时候，季凛还冷着个脸一副全然不想住在这里的样子，这才上去见了谢姑娘一次，就仿佛这个地方就是天堂一样的表情。

青影无奈，摇摇头，“既然如此，那统领还是早些歇息吧，正好这新做的被子比较御寒呢。”

说完无奈的耸耸肩，陷入爱情的年轻人啊，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对，早点睡，之前在山洞里都没好好睡个觉。”

往日心思深沉，总是思来想去便睡不着的季统领，今天倒是睡得干脆。

话一说完，直接从包袱里面把被子拿出来，抱在怀里蹭了蹭躺下便睡了。

或许今天真的是季凛和谢华棠最近这些日子里睡得最好的一次了，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哦，不，天还没亮的时候，黄氏就起了。

因为说好了今天初二，黄氏要回娘家一趟，去瞧瞧父母，顺便也跟黄大哥黄大嫂聊聊。

毕竟黄一鸣也在蓬莱坊待了半年的时间，虽说是亲姨母，但也总该是要登门上去聊一聊的。

黄氏平日里倒也不会起的这样早，外面的天还一擦黑的，黄氏便睡不着了。

因为看不清外面的时辰，鸡都还没叫，这个时候就起来，让小辈的瞧见了，该笑话她了。

心里这么想着，索性闭上眼睛打算再等一会儿，只是不知怎的，越是想要再睡一会儿，就越是睡不着了。

索性就直接早起梳洗打扮了。要说也是奇怪了，未出嫁的姑娘在娘家睡得踏踏实实，一旦准备着嫁人了，心中有无限的憧憬，便开始坐卧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但是出嫁之后，却不是这样了，在自己家平日里便睡不踏实，一想到要回娘家了，更是难以入眠。

无穷无尽的话想要同父母说，但是又担心这样会让父母忧心。一只报喜不报忧的结果，就是不管自己过得怎样艰难，到了娘家都是一脸堆笑。

黄氏忍不住就想到当年刚刚嫁入谢家的时候，谢家老太太便瞧着她不顺眼。

谢家祖上几辈人都是种地的，到了谢秀才这里，原本是家里的两个兄弟都在读书的，只是老大不怎么听话。

总觉得私塾里的先生说话，叫人听了云里雾里的，去读了几个月便不再读了。而家里的老二谢秀才却是个做的住的沉稳性子，从小在私塾里面一待一天屁股都不会挪一下。

先生让练习写字，家里没有笔墨，他便拿着树枝在地上练习，走过行人里识字的瞧见了也是赞不绝口。

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这样一个种地为生的家庭，出了个读书人，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谢老太太却不这么觉得，谢秀才读书虽好，但是第一年考进士时便没有考中，一连又努力了几年，还是没有希望。

当时谢家老爷还是在世的，所以谢家虽然不富裕日子倒也是过得去。

这样一户体面人家，外面的人自然紧赶着给他们说亲，黄家作为门当户对的代表，被不少媒人来说亲。

只是黄氏嫁过来之后，老太太瞧着她个头小巧，一不能下地干活，二不像能生能养的模样。家里面谢秀才读书，自然是需要一个身强体壮的来打理家农活，或者亲戚往来。

可惜黄氏怎样都没办法满足她这样的需求，而且谢秀才还同她恩爱有加，虽然黄氏并不怎么识字，但是性情温和恭顺，平日里挑灯苦读，现在也能红袖添香。

谢秀才自然是不管考不考得上，这备考却是大有信心了。不想那年考试实在有些乖张，不少读书人都因为新奇的考查方式受了影响，发挥不好。

谢秀才自然有没有考中。

这下算是彻底激怒了谢老太太。

原本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秀才，人人都说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娶了这样一个狐狸精竟然就不能再进一步考个进士，做个举人，过个殿试了。

谢家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却又无可奈何。那时候黄氏刚刚怀孕，家里面也没有其他孩子，老太太虽然心里不爽，但是嘴上还是客气的，也不会当真就是为难她，毕竟她肚子里还有谢家的子孙。

可是不仅是黄氏，就连谢秀才都没想到，他们的大女儿华棠一出生，谢老太太发现竟然不是个儿子，脸立马就耷拉下来，连月子都不好好伺候，黄氏月子里经常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熬。

直到现在，遇到冷风天气，便觉得头疼欲裂，这些都是月子里带下的毛病，黄氏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那个时候的实在也无从指责。

老人家想要求孙子，就是更喜欢男娃娃。黄氏自己也想给谢家填个小子，但是天公不作美，一连几次怀孕，都是姑娘。

谢秀才倒是不觉得什么，毕竟夫妇两个年轻，想要儿子也总会有的。

只是谢老太太总是因此为难她，更别说大房家的正好就是个能下地干活的婆娘，进门第一年就生下儿子。

原本谢老太只是心疼大儿子没能中秀才，往后只能种地，现在越发稀罕大房一家人。

谢家老爷去世之后，谢秀才这一脉的日子更难过了，原本老太太明里暗里的就是指桑骂槐的说嘴，后来直接当着面的偏心。

黄氏一边梳头，年轻那几年的事情就像过戏台上的大戏一样，一幕一幕的从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那时候心里苦，但是也从没回过娘家，一年到头只有年初二回去一趟，还是谢秀才陪着，回去之后只是说好，其余的万事不提。

这么些年过去了，黄氏自己都觉得已经忘记了，却不想这样的黎明清晨，又是一年大年初二的时候，竟然还是全都能记起来。

往事依旧清晰地叫人怎么也忘不了。

黄氏侧过脸瞧着里面屋子三个小的，睡得正香甜，外面的天开始朦胧胧有点亮的意思了，远处已经有鸡叫声了。

大约过不了多久，嫣儿恐怕又要醒了。

这孩子从来都是勤快的，虽然是华棠买回来的，但是也从不把她当做什么奴婢，大概自己的孩子吃苦太多，黄氏只当是多了个闺女养着。

嫣儿这孩子知恩图报，自从来了谢家，也从来都是洒扫做活，没有拉下，就连华棠让她打点着的点心铺子也是一样做的好。

黄氏正做着出神儿，嫣儿的房里果然亮起了灯，紧接着又熄灭了，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寒冬腊月哪里都是冷的，所以一睡醒最重要的，是先去烧热水。

早上的炉火是最不旺的时候，所以得用大锅旺柴烧，嫣儿穿的暖和和的去了厨房，没一会儿便听到劈柴火的声音。

黄氏索性也出了房门，“嫣儿，今儿一块儿去吧，几个妹妹也是一起去的。”

“哎，知道了，我这烧完热水等大家起了好洗把脸。”

“华棠要啥时候跟你一样，这么勤快就好了。”

黄氏嘴上说着便往华棠那屋去了，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屋子里的灯亮起来了。

隔着门便听到华棠嚷嚷，“娘，你跟嫣儿大早上的就说我，我都听到啦。”

“就你的耳朵长，还不快起来，等下要去外祖母家了。”

“就起啦，等下我先出门雇辆马车。”

瞧着大姑娘也起来了，嫣儿也忙活着，等下就能吃早饭了，黄氏回屋一瞧，几个小的也睁开了眼。

若微正给含薇穿衣服呢，小含薇一睁眼就拿着黄氏刚做好的花头鞋啃，“这东西吃不得呢。”若微伸手去拿，小含薇却一把抓的紧紧的，就是不肯给。

“哈哈，来，娘给含薇穿上新鞋子，等下去外祖母家玩儿去。”

“要吃豆花！”

一说到外祖母家，小含薇就记得要去吃豆花，上回去了一趟，大概是只记得豆花了。

“哈哈哈哈，行，咱们去了，到时看看外祖母家有啥好吃的。”

这边黄氏正哄着含薇穿衣服，那边华棠起来以后刚到院子里面，就想起昨晚的季凛。

忍不住还是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觉得心里面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又那样真实。

瞧了一眼院子里的水井，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许的安稳。

至少季凛现在在哪里，身体怎么样，自己全都是知道的。而那个错综复杂的案子，虽然不能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但却也知道了个大概。

心里面多少是有些底的。

现在过年，一切都平静的不得了，家家户户的妇人都等着年初二回一趟娘家。华棠索性也就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只是过好眼下，先陪着黄氏回完娘家，一切都等着年后再说吧。

早饭之后，她便出门雇了一辆马车。

因为如果需要雇个马夫赶车的话，那一天包吃不说，平日里只要一两的马夫现在要出三两银子。

华棠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还是只花了一两银子雇了一靓大马车，决定还是自己赶车便好了。

要说这次去外祖母家里，东西带的倒是不多，只是因为妹妹们都跟着了，所以人多，用一辆马车就算是大的，也还是不够那么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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