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梦依染的往事

　　晚自习时间，上课铃声响了很久，班上的人大部分在教室。
　　因为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教室里做作业，也会有一些人没来，就算是迟到。
　　梦依染想起一个小时之前，班主任对她说的话。
　　那时，她和刘思思和许诺吃完饭，回到宿舍晒完衣服，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说万老师叫她。
　　到了办公室，只有万静静一个人在，她好像在整理什么东西，看见梦依染时，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将椅子转过来面对她。
　　“你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来吗？”
　　听起来有点不好的感觉，梦依染摇了摇头，一语不发。
　　老师叹了一口气，“快到中考了，我见你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是有点吧。”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些学习的问题，可能是因为他吧。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那个女生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性格上有点暴躁，幸好她们及时找到了我，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梦依染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师见她这个样子，一直说话。
　　“她是五班的夜安，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上了初中后，就变成这样了，其中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主要的，就是有人举报说看见了你打架了，对象就不知道说谁了，你能解释下吗？”
　　“老师……你是怀疑我打架了吗？”梦依染听到这件事时，有点惊讶，但她面上毫无表情。
　　“老师也不是不相信你，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你的其他教科老师都是以你为荣，不过……那个举报的人录下了视频。”看来万静静是铁定是她做的了。
　　这有的奇怪了，她和夜安只见过一次而已，怎么会打她呢，况且老师又为什么这么怀疑她呢？
　　万静静见她不承认，翻开了手机，找出那个视频，横着给她看。
　　晚上10点20分，昏暗的路灯上，应出了她的身影，在操场那徘徊，然后画面切换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巷，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女孩，看起来12，13岁，录像机只拍到了她的侧脸，但梦依染不会认错，这就是自己！
　　她脸上有点绷不住，心想，怎么可能，这么久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会找出来。
　　录像上又出现了一个人，样子模糊不清，显然是故意的模糊她的样子，两个女生面对着面，因为摄像头就在她前面墙上的，所以很容易看出这就是她的脸。
　　那个刚来的女生，穿的也是黑色衣服，身形纤细，比梦依染矮一点。
　　画面又切换了，只见梦依染抓着她的领口，狠狠往墙上按，因为录不到声音，听不见那里面的梦依染究竟说了什么，不过那个女孩哭的很惨，又见里面的梦依染抬起一只手，直接扇到她的脸上。
　　看到这里，梦依染的表情就已经不好了。
　　万静静收好了手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她眉头皱起，有点厌烦。
　　是啊，老师最讨厌学生说话了。
　　梦依染冷静是一会，轻声说：“可不可以别告诉……我家人，这里面的事，可以别查下去吗……”
　　“你这是承认了里面的人是你？”
　　梦依染沉默，似乎是认定了。
　　老师一见她这种样子就有点生气：“这里面的人是谁！你不说？你这是要受处分的！那个女生之前就在这个学校吧？叫谁？叫谁？是上两届初三八班的贺皖吧？？是不是！？”
　　“你知道她是谁吗？你跟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了？”万静静情绪有点激动，但还是忍住不破口大骂。
　　“真的……别说了，两年前的事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梦依染眼眸低沉，脑子已经乱成一团。
　　“老师也只是担心你，最近这个人的父亲在外欠了很多钱，那个女生也步入社会，你知道她之前做了什么吗？她嫖赌，喝酒，已经进警察局好几次了，后面的时候就没有消息了，她的母亲一直找她也找不到，你说……你说，你两年前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失踪两年了！！她母亲看到这个视频时，差点就报案了。”
　　“我……我……”梦依染心跳都已经快蹦出外面了。
　　那是被一直埋藏于心底的秘密。
　　那伤疤，似乎又复发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她藏到哪里了？还是……你……”万静静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睛中满是血丝。
　　“没有……没有……她的失踪和我无关。”梦依染直视着老师。
　　万静静说：“那你告诉我，你和她怎么认识的，就在那个时间，你和她见完面后，她为什么就失踪了！？”
　　“老师……求你了……求你了，别说了，我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情了。”
　　那一点点记忆被唤起，一点点侵蚀她的脑子，到崩溃。
　　“算了……明天，她母亲会来，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不要被第三个人知道了的。”万静静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就没有再逼她了。
　　梦依染得到解脱后，慢慢走出去，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跑下了楼梯，跑了很远很远，来到树下椅子上坐了好久，那封存已久的记忆又来了。
　　三年前，一天的下雨天，走进过医院旁边的小路，梦依染救了一个女孩。
　　那时噩梦就来了。
　　晚上，两个16岁的男生堵住了梦依染的路。
　　带头的男生对她说：“喂，上次就是你骗老子说警察来了吧？那个女孩呢，你识相点就将她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梦依染没有答话，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蓄势待发，她抓起书包往那男生身上一扔，抄小路，跑走了，后面的人一直追她，竟然被她甩走了。
　　她将事情告诉母亲后，母亲有点担心，就会每天上下班去接她，但随着那个男生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就以为他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
　　又是在相同的时间，梦依染被人抓起头发，抵在墙上，男生手中捏着一把烟，吸了一口，吐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上下打量，最后定格在她那纤细的手臂上，“要是在你这手臂上留下疤痕，你觉得这只手还好看吗？”
　　“放开我，放开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从那之后我真的没有看见她了。”梦依染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她不停的挣扎。
　　一个男生将她的手抓住，带头的人用抹布狠狠堵住她的嘴，他拿着烟头，直接弄了上去。
　　痛觉直接爬上了梦依染的全身。
　　“唔唔！！唔唔！”梦依染拼命的挣扎，奈何两个人的力气太大。
　　带头的那个人，似乎尽兴够了，就将烟头扯下，狠狠甩开女孩的手臂。
　　这里没有摄像头，夜晚也不会有人在这里路过。
　　那晚，梦依染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
　　经历了那件事，六年级下册，她的成绩一路跌下，被老师骂，被父母亲骂，没人知道那一晚，她撕心裂肺的哭。
　　那晚的9点，梦依染被烫完后，被那个男生拖进小路，忽然她看见了她，那个女生，她咬住男生的手，企图逃出去，却再次被拖进去。
　　她的目光中，满是渴望。
　　带我走，好吗？
　　不好。
　　那个叫贺皖逃走了，她走了，走了。
　　梦依染感觉到了自己被拉进深渊，她被人压在地上扇了两巴掌，又被人抓着头皮往墙上撞，一下，两下。
　　她没有报警……
　　没有……
　　为什么？
　　她回想那次雨中，她替她挡了一棍子，拉着贺皖逃走。
　　最后一幕，贺皖笑嘻嘻的说：“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
　　砰砰——撞在墙上的声音，似乎被人察觉到了。
　　不久，有个路过小路的男生，报了警。
　　光线太晚了，她看不清男生的脸，只记得他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她没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
　　她被父母接走，那几个男生也被拘留了。
　　梦依染坐在车上，看见，墙上靠着的男生，他望着她，穿着白衬衫，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从始至今，都没有看见他的脸。
　　时间追溯不久，初一，她又遇见了贺皖，她在初三别班，她又想起那晚的事情，她头疼，她想逃开，可是女生看见了她，就追上她，一个劲的说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依染，依染，我只是太害怕了。”
　　她那无害的表情，让梦依染恶心。
　　“算了……过去了，我走了。”
　　“等等！等等，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今天晚上，10点18分，到教学楼的后面的道路上好吗？你不来，我就会死的，求你了，我只有妈妈，没有父亲，你听我说，我妈妈有病，那几个男生，是我在网吧遇见的，我借了他们钱，好几万，那次你救了我，我很谢谢你，你能不能再救救我？帮我离开，我想去另一个地方。”
　　“我不会去的。”
　　“依染！你不会的。”
　　是啊，她不会，谁叫她这么贱，会相信一个女混混的话。
　　就是今天万静静给她的视频中，她为什么会翻墙进学校，找到贺皖。
　　梦依染说：“你什么意思！？贺皖，那几个男生又找到你了？”
　　贺皖情绪不稳定：“是是……他们说不会放过我的，我求你了，帮我。”
　　“我怎么帮你，你应该找警察。”
　　“不行，不行，不行，他们会恨死我的，依染，其中有个男生知道你在这里，我告诉了他们你的名字和班级，对不起对不起。”说完，她哭了。
　　“你疯了！？”她抓住贺皖的领头，狠狠抵地在墙上，扇了她一巴掌。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即使你在地狱，也要拉着我？”梦依染冷冷出声。
　　“为什么？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可是你也没有多大的伤害，反正像我这种人，在这个社会上多的是，遇到像你这种情况，人们都会很自私，害怕，不敢去管，我也没乞求你救我，对吧？是你要帮我的，你也没必要一定要祈求回报吧。”贺皖拿下了她抓着领口的手，不冷不热道。
　　“那就算我倒霉吧，下次，就不会被你这种人牵住了。”梦依染此刻的心已经冷了，她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路灯一闪一闪，只留她一人在巷口那里，她似乎没有想到梦依染会这么说，所以愣在那里。
　　她已经听出什么意思了，就算遇到像她这种情况的人，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帮一点小忙，但绝不会将自己搭进。
　　此后，梦依染再也不见贺皖了。
　　那个被烟头烫伤的疤痕，已经被撕得血淋淋了。
　　就算表面看不出来，心中，却已经痛了几百倍。
　　贺皖，你失踪了。
　　我一直，都走不出那段阴影。
　　我以为，那件事后，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思绪被拉回，梦依染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手上的试卷，一盯就盯了20多分钟。
　　这么久了，徐尚成和没有回来？
　　梦依染盯着旁边的座位，似乎又陷入了什么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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