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万丈红尘

哪方面的大事儿？吴呦呦竖起耳朵表示愿闻其详。

        韦沅钰觉得要把这件未卜先知的坏事儿剖析清楚有点难，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越是精密复杂的东西，就越容易出现故障。对吧？”

        吴呦呦心中默默吐槽你那颗脑袋瓜子不是一直都在带故障运行么，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韦沅钰捋了捋耳侧的头发：“人脑不是有个雅称叫作『三磅宇宙』吗？因为重量仅三磅，却包含了100多亿个神经元和1000多亿个神经胶质细胞，我们所有的知觉、计算、意识、思想、记忆、情绪、想象、决断统统出自于此。所以说：大脑主宰命运。对吧？”

        吴呦呦见韦沅钰就跟唐三藏附体了一样开始啰啰嗦嗦，便知道事情大条了，这姑娘有个老毛病，在神经高度紧张时会思维脱缰，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要顺着她的话头一起往下捋：“对，然后呢？”

        韦沅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大脑偏偏又是最容易被干扰、被诳惑的器官啊！自然界里能玩坏脑子的东西太多了。就拿蘑菇来说吧，□□菌导致中毒者产生‘视物显大’幻视，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会放大数倍；小美牛肝菌与之相反，诱发‘视物显小’幻视；狗尿苔斑褶菇令人像个疯子一样的癫笑狂舞；褐鳞灰生菌的误食者则感觉身边站满了恐怖的怪人；还有那个豺斑毒伞菌，一旦中毒，就会陷入上一秒困于恶瘴下一秒又置身火海的惧骇幻象…”

        吴呦呦见韦沅钰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还想举出更多的例子，便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阿钰，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些导致精神错乱的毒蘑菇本身已经足够可怕，变异之后还会变得更加邪恶？”

        不愧是多年的老友至交，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啊。

        韦沅钰将牛肝菌置于手心再次细瞧：“你看，变异后的牛肝菌，外形与变异之前别无二致，但中毒后的症状却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变异之前，如果没有煮透，吃了便会中毒，感受到一个扭曲涡旋的世界和看到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小人；但变异之后，无论有没有被彻底煮透，它都会令大脑中毒发生严重错乱，误食者坚信自己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变成一只金翅大鹏鸟，追逐着太阳振翅高飞。”

        坚信自己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变成一只金翅大鹏鸟？追逐着太阳振翅高飞？吴呦呦想象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场景，不寒而栗，她环视整个尚雅嘉苑小区，全是直冲霄汉的高层建筑，最矮的建筑25层，最高的建筑32层。

        吴呦呦跑去和物业的工作人员交流了几句，回来告诉韦沅钰这个小区是从三天前开始疯长蘑菇的，有不少业主采摘了牛肝菌回去煮食，截止目前没有出现有人发疯或高坠事件：“阿钰，你的真衍目镜有没有探查到变异毒菌的潜伏期是多久？”

        韦沅钰答：“6～12小时的潜伏期，3～7天的发病期，具体长短因人而异。我想，人们之所以没有发病，是因为前两日是阴雨天，都没有出太阳的缘故。但今天…”

        韦沅钰和吴呦呦同时看向天空，此时是上午八点十分，天空的东边已经被曙光染成了瑰丽的蜂蜜色，云层的后面，朝阳露出了小半边脸，娇檄鲜烈，犹如情人灼热的樱唇。

        此时，小区中庭的绿化带，一连来了好几位摘蘑菇的业主，估计都是想抢在小区喷撒杀虫剂之前多采摘一些回家，韦沅钰跑过去劝阻，却无人肯听。

        “妹儿你多虑了，我做了几十年的饭，牛肝菌还会认不出来么？多煮十几分钟就没得毒了。放心，嬢嬢过的桥，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走的路还多。”

        “就是，实践出真知，这种蘑菇煮出来的汤鲜得很，我们家都吃过三回了，啥事儿没有，就不要挡在这儿危言耸听咯。”

        “妹儿是不是怕我们几个薅光了好东西，后面来的人薅不到？放一百个心，这些蘑菇见风就长，你掐一茬它长两茬，咱们摘的速度，说不定还赶不上它们冒出来的速度。”

        “妹儿你生得这么俊，有对象没得？我儿子年龄和你差不多……”

        “算了嘛陈叔叔，你家儿子是还可以，但配这个妹儿是肯定配不上的哈，莫要乱想汤圆吃。”

        “其实我也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就是穿上龙袍也配不上这姑娘，顺口问上一问，图个嘴巴痛快，妹儿你不要介意哈。”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成一团，都没把变异蘑菇当成一回事，韦沅钰快急死了，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她琢磨着换个更激烈一点的手段，却见吴呦呦疾步过来，声色俱厉的呵斥她：“这边喷完第一轮杀虫剂才多久？你这个时候杵在这儿是嫌自己命太长哇？如今去一趟医院要花多少钱你心头没点数么？硬是女娲补天都补不上你缺的这块心眼，走走走，快点去洗手！”

        她扯着韦沅钰走得飞快，别人问什么也不搭理，仿佛晚走一步小命就会交待在此似的，待急匆匆走回车队，韦沅钰再一回头，发现摘蘑菇的那群人已经散了。

        韦沅钰正想夸吴呦呦的演技了得，却被对方用力拍了拍肩膀：“阿钰，我要你马上离开这里。你不是一直想开房车吗？车钥匙给你，你开回公寓等我，沿途注意安全。”

        韦沅钰接过钥匙，不明所以：“为什么？”

        吴呦呦正色道：“因为你‘先知’了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却又不是那种可以硬起心肠‘见死不救’的人。而你一旦暴露了你的异能，杀身之祸便会接踵而至。我不想你死。”

        韦沅钰犹豫：“可是……”

        吴呦呦斩钉截铁道：“没有可是。放下圣母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全球异变是整个世界的一场大劫。劫数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谁应该去背负谁的命运，先顾好你自己。”

        韦沅钰迟疑：“可是，我们一起接的工作，我不在，怕你搞不定。”

        吴呦呦呛道：“快走！我这么大盘饺子，不差你这瓣蒜。而且，哪回干活你没偷懒？！”

        韦沅钰无言以对，咬咬牙，转身正欲上车。

        此时，东升的旭日从云层中穿透出来，太阳浑圆恣肆，把人间映染成了万丈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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