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方式。

买完奶茶,  凌漾美滋滋拎着跟周颂到附近的店取宵夜。

        最后的那家店里人很多，他让她在外面等着。

        凌漾就停在路边看他进去。

        周颂问店员好了吗。

        店员抬头看了眼他，视线在那张脸上游离了一圈后,  低头拿单子对了下。

        随后把手上刚打包好的一大袋东西递过去：“好了。”

        周颂接过,  道了谢转身穿过来往的人出去。

        凌漾远远见他拎那么大一个袋子，待人迈着长腿到她身边了，她问：“我点了那么多吗？你是一样买了好多呢？”

        “过年,  多吃点。”

        “……”

        她失笑,  “我是能一次吃一天的份吗？”她还是伸手去接,  “谢谢弟弟,  哦,  男朋友。”

        “……”

        周颂避开她的手。

        凌漾微顿,  抬头问：“干嘛？喊你声男朋友,  吃的都不给我了？”

        “……”他噎了噎,  无辜道，“我拿。”

        “……”

        凌漾恍然，一笑说：“弟弟男友力max。”

        “……”

        周颂无奈地扯扯嘴角,  转身往斑马线走。

        新年夜的街上格外拥挤，迎着姹紫嫣红的烟花，一路上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大多数是情侣。

        凌漾边走边看了眼身边的人,  觉得这个大年夜,  过得还是相当开心的。

        “谢谢你啊,  周颂。”

        停在路边等红灯时,  周颂侧眸看向身侧。

        凌漾与他对视。男孩儿目露不解,  眼神纯真又温润,  晚风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吹开,  起起落落地像在划过她心头的水，荡漾起一片延绵不止的涟漪。

        “这年本来还挺单调的，”她弯着红唇笑，“但有了你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像晚星一样纯粹得找不出一丝杂质，像那天在附二弹琴，望他的那道眼神，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一幕光。

        周颂没见过第二个人像她这么美了，温柔也好，张扬也好，都很美。

        “说这些做什么。”他不甚在意地道，或者说，在意她这么客气，怎么说也是很熟的两个人了，算朋友吧？没必要说这些。

        凌漾笑眯眯地没说话。

        周颂问：“你明天，也是自己一个人？”

        凌漾点头。

        “你这没亲戚吗？怎么不随便找个人串串门，蹭顿饭也行啊。”

        她莞尔：“我跟我父母说我出国玩了，怕他们找我。”

        他微顿，又缓缓点头，想了想，又说：“我明天早上要过来跟我教授拜年，要不中午一起吃？”

        “你上你教授那儿拜年他能不留你吃饭吗？他不能那么寒碜吧？”她调侃。

        他笑出了声：“会，但是我不吃就行了。”

        “哟，那你要怎么说才能成功脱身呢？这过年的饭，可不好推脱啊。”

        “我……”

        “姐姐教你，你说你跟女朋友约好了。”

        “……”

        他悠悠地又瞥了眼她，不过不到一秒就又移开了眼。

        凌漾在一侧笑，笑得好不欢快。

        末了又安抚他说：“开玩笑的，你陪不陪我吃饭不要紧，反正成年人的过年都和平时一样，我一直都是自己吃的，你姐整天跟你姐夫柔情蜜意去，很少回家吃。”

        “嗯，没事，反正我明天也不会在我教授家吃饭，没想让他请，我跟你吃得了。”

        “行。”她点点头，唇角已经不知道扬到哪个角度了。

        趁着这气氛格外好，她又游说关于住处的问题：“不过，你还是搬过来住吧，你姐那房子一堆客房，我打算回头搬家里去住。”

        周颂定睛看她。

        凌漾见到前面红灯转绿了，身边的人群开始穿行过马路。

        她伸手挽住他的隔壁：“走吧，就二十秒。”

        到了对面十几米外的马路上，周颂马不停蹄地开口：“你回家住？跟你，妈妈？”她爸在日本，他知道的。

        凌漾摇头，慢条斯理地跟着他继续往停车位走：“我们家以前的房子……市区的一个小洋房，我重新收拾收拾回去住，不过没办法一时半会……要一个月吧。”

        周颂：“你不用回去了。”

        “决定了。”

        “……”

        到了车旁，凌漾对他道：“反正，我是肯定要搬回去的，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你姐那房子里，那是你姐夫送她的，我要不是跟尹贺本来就是邻居，从小认识，我才不去住。”

        周颂：“那你既然住下了你就继续，他们这辈子也用不着这房子。”

        她一笑：“我能住别人的房子一辈子吗？”

        周颂抿抿唇，没说话。

        凌漾：“反正我收拾好我自己的房子我就搬走了，一个月最多，你要搬来住就搬吧，不搬我一个月后也走了。”

        他依然没说话。

        凌漾见此，忍不住凑近，眨眨眼撩拨他：“一个月而已，就一起住一个月，你是那么不喜欢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不想见我。”她拉开车门进去，“那咱俩明天可别吃饭了，姐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别把你惹烦了。”

        周颂站在车门外定定看着她。

        凌漾扭头看出去，“上车啊，赶紧送我回去，早点拜拜。”

        “……”

        他叹气，把手上的宵夜递进去给她，然后自己绕了半圈进驾驶座去。

        凌漾已经把奶茶袋子打开了，又把吸管取出来戳。

        估计是心不在焉，没戳进去，把纸质吸管给弄皱了。

        她眉头也皱了皱。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掌，凌漾眼皮微抬，眼睁睁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几根长指张开，虚握住她的奶茶杯，又顺势拿走了吸管。

        凌漾视线随着他收回手的动作移过去看。

        周颂把吸管整理一下，往下戳，进去了。

        那长臂递了过来。凌漾悠悠接过，含住吸了一大口。

        周颂边启动车子边说：“这太冰了，你怎么不要热的？”

        凌漾咬着吸管，声音含含糊糊：“奶茶要冰的才好喝。”

        “太冷了，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他踩下油门把车从车位开上主干道。

        凌漾松开吸管，咽下喉咙里的芋圆：“你见过伟大的充京城下雪？”

        “……”

        周颂想了想：“一九年下过两次。”

        “有吗？”凌漾眯了眯眼回忆。

        “年尾，下过，还蛮大的。”

        凌漾想起来了：“哦，我那会儿，在伯明翰读研呢，没在。”她感叹，“我说怎么没印象。怪可惜的，我还挺想看的。”

        吸了一大口奶茶后，凌漾又把视线放到驾驶座：“咱俩是不是挺悬殊的，我一个社会人士不该招惹你是吧？”

        “没……”他马上摇头。

        凌漾顺势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是不喜欢我呢？还是单纯不想谈姐弟恋？”

        “……”

        周颂望着前面拥挤的车流，开玩笑的语气说：“姐姐，你瞧瞧，我能选哪个？”

        凌漾：“那你自己造个c选项啊，我可以接受。”

        “……”

        周颂抿抿唇，欲言又止。

        凌漾好奇得很：“嗯？”

        他轻叹口气，表示：“我没不喜欢你，也没……那个，不谈姐弟恋。”他瞥了下她，“我只是觉得，我们接触还不多，你本来就没想谈恋爱结婚的人，可能就最近碰了我几面就……所以……”

        凌漾深刻的明白了：“你觉得我是玩的。”

        周颂：“也不是，只是觉得，也许过一阵没见面你就没那想法了。”

        凌漾：“那咱俩有见面你就也许会喜欢我吗？”

        “……”

        “你意思是，你没有不喜欢我，你是，还没喜欢我？”

        “……”

        “那你搬来住，咱俩不就，你也喜欢我，我也能一直对你保持热爱？”

        “……”周颂说，“你这份热爱，可真是稀薄，随潮涨潮落，爱不起。”

        凌漾笑了：“胡扯把你，臭小孩。”

        车子已经在谈话中开到了不远的苇江花园。

        周颂把人送到楼下后，熄了火问她：“我明天，从教授家出来就给你发消息？”

        “真要和我吃啊？”凌漾捧着奶茶，眼神含着笑意斜睨他。

        周颂余光注意到她湿漉漉的红唇，移开眼看向挡风玻璃外，点头：“不然我回家也远。”

        “那行，你差不多了告诉我。我们在外面吃吗？”

        “随意，你有想吃的就去吃，”话落又想了想，说，“找个餐厅订吧，不然在家有得吃？“

        “怎么没有？姐姐厨艺还不错的。”

        “……”

        他浅笑：“太麻烦了吧，我没想麻烦你。”

        “哟，陪姐姐过个年我还不能请你啊，那我可太不值得了。”

        “说的什么话。”他说完，又随意点点头，“随便吧，你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

        “嗯。”

        凌漾看他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边给自己解边问：  “说来，你认识我之前来过这里吗？”

        “……”

        凌漾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就一阵哼笑：“臭小子。”

        “……”

        凌漾推开车门下去。

        周颂也下了车，绕过去从车里把那一袋子宵夜都拿给她。

        凌漾嘱咐他开车小心点。

        他点点头，目送她进了电梯才上车。

        车上还放着一杯奶茶。

        周颂看了眼，拿起来瞧了瞧。

        …

        凌漾回家就一边安排吃宵夜一边给施吟发消息。

        “我听你弟说他要实习了，在附一？”

        施吟回她：“对呀，他怎么跟你说了？你俩很熟？”

        凌漾：“……”

        她犹豫了几下，想着是把他们怎么认识的直说呢？还是说她从婚礼上认识他后，看上眼了，在追他？

        但是那好像很难搞那么熟悉吧？

        只是说出来，那小子免不了要吃他姐一顿痛骂，这大过年的，她还有点心疼呢。

        凌漾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从头说。

        她一通仔细说完，最后附了一句，你别骂他，我已经原谅这小子了。

        结果那边收到的施吟看完，整个呆住了：“……”

        花了两分钟才捋清楚他们的相识过程，最后又花了一分钟确认她不是在看新闻，这事是真的。

        接着她马上切到弟弟的号，噼里啪啦一顿打字输出，骂了好多好多句。

        周颂还在路上呢，等红灯随手拿来一看：“……”

        凌漾也发消息给他，说她把事情跟她姐说了，也让她别骂他了，最后问：“你姐骂你没有？”

        周颂看着导航栏还不断弹出来的施吟痛斥他的语录，深深吁了口气，回复凌漾：“没有，没事。”

        “哦哦，那就好。你是不是在开车？小心点哦别玩手机了。”

        周颂嘴角不自知地淡淡地牵了一小方弧度。

        那边凌漾又跟施吟聊天去：“我让他到你这来住，他估计不好意思来打扰我，也觉得不太方便。你跟他说来住吧，我过不了多久就搬回家了。”

        “你要搬回去了啊？”施吟舍不得，“哎你别管那臭小子，让他去睡大街吧，混账东西骗你那么久，太可恶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骂好了。”

        凌漾挑眉：“你骂他了？”

        施吟：“忍不住，已经爆骂了一顿了，我得让他长长记性，别没大没小的。”

        凌漾：“……”他刚刚还说没有，怎么了这小子在安抚她？

        …

        周颂回到家才给他姐回复，老老实实说：“嗯，是我不好，我错了。”

        施吟：“……”她又骂了他两句，“你以后要是敢对她乱来我把你弄死，臭小子目无尊长！”

        “嗯，我错了。”

        施吟对他的服软态度还挺意外，也挺满意，瞪着那几句话一会儿，气也消了一些，问了句别的：“你找好房子没？”

        “找好了。”

        “你个鬼，你骗完她你来骗我？”她火焰又冒起来了。

        周颂：“……”

        “凌漾说你要在外面住，她让你去我那儿住。你这会儿又找好了？”

        “……”

        周颂总算知道她怎么会忽然把之前的事跟他姐说出来，原来是为了让他姐来邀他入住。

        他淡淡一笑，要不是这事，她应该也一辈子都不会说。

        施吟：“她不介意一起住你就滚去住。”

        “……”

        “这么大个人了你别老给人找不痛快，凌漾不可能住着那房子而让你去租房子，你这样她不好意思。”

        周颂：“我主要觉得不方便，她一个女孩子。”

        “我房子大得很，那么多客房你挑个远一点的就是了，其他地方是公共区域有什么关系？你注意着装，别跟宿舍一样乱来就行了。”

        “……”

        “你要是不想去住你为什么要跟她说你要实习了？你这样搞得她不开口也不好意思。”

        周颂叹息，之前两人就聊过这话题了，现在她问，他不可能瞒着她，回头要是在市区遇见了，她不得和他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起初没想过这个住宿的问题，现在她问什么，他都是第一时间说的，不愿意再骗她了。

        …

        大年夜的烟花彻夜燃着。

        凌漾吃了宵夜，没吃完，已经饱得不行，本想睡觉，又被吵得睡不着，就大过年的搬着个电脑在工作，画了一晚上的设计图。

        直到天际泛起些许浓浓的白色，破晓时分到了，烟花也不知什么时候没再有踪迹，她才阖上电脑，又把宵夜当早餐吃了后，洗漱完去舒舒服服地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被周颂的电话吵醒。

        他在电话里说：“姐姐？还在休息？”

        “唔。”她慵懒地应了声，“怎么了？”

        “……”他温柔道，“吃饭。”

        “……”

        凌漾说对不起姐姐又忘记了，接着火急火燎地起了床，“你在哪里啊？见教授了吗？”

        “见完了，在你小区门口。”

        “……”

        凌漾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几分钟后两人在楼下见了面。

        凌漾穿着一身浴袍，披着一头栗色卷发，大年初一的阳光下，头发被晒得变了颜色，风情万种又美妙动人。

        周颂穿着一身黑大衣，靠着车身仰头看台阶上的她。

        她望着那张无法挑剔的脸，开心地跳下来，几步到他身边，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没刹住脚，直接扑他怀里去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过弟弟怀里好暖。”

        “……”

        周颂默默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你穿衣服下来，那么急做什么？”

        “急着见你啊，还能怎么。”她眼含暧昧光波，飘了他一下。

        周颂：“……”

        他感觉被她那一眼弄得，大年初一的天儿都变成燥热的盛夏了。

        “昨晚喝酒了？怎么睡这么晚。”周颂直接把话题翻页，问点正经的。

        “唉，烟花声吵得睡不着，索性工作了，天亮才睡。”

        “大年夜你工作？”他眼神里露出了诧异。

        凌漾点头，很从容淡定：“一个人睡不着要干嘛？”说着朝他眨了下眼，诱惑，“来跟我住吗？没事陪我消遣消遣。”

        周颂停顿几秒没说话后，徐徐点头。

        凌漾睁大了眼睛：“真的？”

        “嗯。”

        她一把搂上他，笑得别提多甜了：“做梦一样，弟弟真好。”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手。

        凌漾知道他在看，就在他眼皮子低下，渐渐收紧手臂，直至自己的身子和他整个挨在一起。

        周颂：“……”他哑着声喊，“姐姐。”

        “给我抱抱嘛。”她撒娇。

        周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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