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想要的

？这个问题放在几个月前……

        想要的？

        这个问题放在几个月前,  蔡苏亚估计得在好多个答案里纠结该选哪个好。

        可现在，她也只是笑了笑，“暂时没有了,  等我以后想到，再跟二少爷说，好么？”

        席慕沉默了一会儿,  跟她说,  “你不用叫我二少爷。”

        “我说话算话,  以后,  你就是席家的小姐。”

        他顿了顿，语气别扭,  但也算真诚,  “反正你都叫了大哥,  叫我二哥也行。”

        蔡苏亚微微一怔，唇边牵起淡淡的笑意。

        她没有说话，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不断移动的景色。

        可惜，太晚了。

        如果席慕一开始没想过把她赶出席家和盛德,  蔡苏亚其实不介意顶着他的冷眼继续在席家待到成年。

        反正她已经上高了，只要上了大学,  她就能离开席家，过自己的人生。

        但,  她自己愿意离开是一回事,  被人赶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蔡苏亚眸光不自觉涣散开来,  目无焦点。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

        蔡漪和席同方结婚,  虽然在她有意识以来，这是她的第一段婚姻。

        但以前，蔡漪不是没有跟男人同居过。

        她很容易坠入爱河,  也很容易脱身而出。

        有时候是她自己厌了，带着蔡苏亚离开；有时候是对方受不了她，将她们母女俩从自己地盘赶出去。

        转学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蔡苏亚长这么大，从没有感受过“家”的滋味。

        即使席家在她心里也称不上“家”，可蔡漪怀孕了，蔡苏亚有预感，她对席太太的身份很满意，怕是不会再换了。

        这样一来，对她而言，席家就成了安身立命的基础。

        她可以离开盛德，却不能离开席家。

        否则，她会失去仅剩的亲人，还有终于稳定下来的生活。

        正想着，蔡苏亚的目光落在车窗上，隐隐约约映出了她身后席慕的侧脸，她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清浅纯粹的笑意。

        回到席家，蔡漪也似乎是刚刚回来，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看上去滚圆滚圆的，倒是衬得她的身形有些消瘦了。

        “苏亚，你回来了……”她笑盈盈地转过头来，正对上了席慕面无表情的脸，笑意一僵，转瞬便恢复了正常，“小慕？辛苦你特意送苏亚回来。”

        她笑着冲蔡苏亚招了招手，“真是的，这么大的人，怎么总是麻烦你哥哥？”

        蔡漪话里不乏试探的意思，她知道席慕跟蔡苏亚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不知道好到什么地步？

        听见她说“哥哥”，席慕神情淡淡，看了看蔡苏亚，之后便缓和了一些，冲蔡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才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

        蔡漪摸着肚子，一时间还有点受宠若惊。

        “他……”她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蔡漪眼神一亮，拉着蔡苏亚在沙发上坐下，“苏亚，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讨好了席慕他们？”

        她只不过出门大半月，怎么一回来，一个两个对她女儿的态度都变了？

        蔡漪看着蔡苏亚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她也没想到，印象胆小怯懦的闺女能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蔡苏亚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里抽了出来，“妈，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好好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好，旁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对身体不好。”

        蔡漪凝眉瞪了她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郁气，“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呢？”

        “你席叔叔总有一天会退下来的，到时候继承家业的就是老大。”

        “以后咱们娘仨，说不定都给靠他过日子了。”

        蔡漪叹道，“等我生完这胎，恢复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合适的对象。”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哪里舍得把你嫁给一个平庸普通的男人？苏亚，你也知道妈妈身份尴尬，结实不了什么名门贵妇，你呀，机灵点，平时多讨好讨好你几个哥哥，他们身边来往交际的，不都是英俊优秀的大少爷么？你但凡能拿下一个、两个，也不枉费这么多年妈妈对你的期望了。”

        蔡苏亚垂下眼帘，听着蔡漪的“谆谆教导”，心头波澜不惊。

        笑话，她对她能有什么期望？

        要不是九年义务制教育花不了多少钱，还省下了每天操心她吃饭的时间，蔡漪都不打算让她去上学。

        蔡苏亚下落的视线停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也不知道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妈，你的预产期是不是快到了？”

        提到她的肚子，蔡漪眉眼舒展，笑容愉悦夹杂着得意，“还有一个多月。”

        “前几天去产检，我偷偷问了医生了，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苏亚，你要有弟弟了！”

        这样明晃晃的欢喜高兴，毫不掩饰对男孩的期盼。

        蔡漪是绝对不会在席同方跟前露出这一面的，她还记得自己的人设是个心思简单、温婉善良又不失坚强的单亲妈妈。

        不过人嘛，伪装久了自己也憋屈，蔡漪只能在女儿面前释放一下压力了。

        蔡苏亚轻笑一声，“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区别。”

        她觉得还是女孩好。

        如果蔡漪生的是女儿，某种程度上说不定能压制住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免得被贪婪跟野心驱使，回头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唉，你年纪小，不懂。”蔡漪拍拍她的手，笑意明媚，“你放心，妈一定想办法给你找个好人家。”

        “你现在可是席家唯一的小姐，嫁谁不行？”

        蔡苏亚：“……”

        说实话，如果不是蔡漪脸上满是对未来美好的畅想，她差点以为亲妈是在故意讽刺她。

        唯一的小姐？

        她姓席了么？

        蔡苏亚突然失去了跟蔡漪说下去的兴致，她是从小看蔡漪怎么巧笑倩兮周转在各种男人身边的，她本以为她妈足够清醒世故了，没想到遇上了席同方，居然还能有这么天真的一面？

        这不会就是传说的真爱吧？

        下一秒，她为自己的猜测狠狠打了个冷颤。

        ————

        席慕和席烨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急着去找林毓。

        贺陆徐三家，贺子骞出国躲避了，陆繁乔替他病倒的爸处理各种琐事，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脱不开身。

        所以只剩下了徐致。

        他们家虽然也遇上了剧变，但因为是公职人员，无论是调查还是审讯都比较低调，加上徐致对他爸本来就没多少感情，这段时间眼睁睁看着徐家上下为了挽回局面想尽了办法，继母天天以泪洗面，他弟妹更是焦灼不安，担心徐父被关起来会不会受什么折磨。

        徐致冷眼旁观，心如止水。

        不过收到席慕的消息后，他沉吟半晌，还是来赴约了。

        并从他们口，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这叫以牙还牙！”席慕说。

        听到他们说要对付林毓，徐致皱了皱眉，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开来，“你们去招惹他干什么？林家又不打算对你们家下手？”

        席慕凝眉，有些不悦，“我是那种自私的人么？”

        “阿骞和陆繁乔他们被逼到这份上，我总得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还有你，你爸都被查了，我怎么看你一点不像着急的样子？”

        席烨跟着狐疑地打量徐致，“你不会偷偷跟林毓达成了什么约定吧？”

        “毕竟他可是你亲舅舅。”

        徐致抬眸瞥了他一眼，如冰封大地、寒冷刺骨，叫席烨那样的性子都生出几分忌惮，乖乖住嘴。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他去林家，正好撞见林毓的事。

        “林家跟贺陆徐三家的仇怨并不单单因为你妈。”林毓温和着说，“我觉得，你再来求情之前，不如先好好想想，就算徐家恢复到以前的地位，得利的是你，还是你弟弟。”

        “尤其是，在你爸知道他落马是我算计的之后。”

        这句话彻底堵住了徐致的口，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致想，确实啊，事到如今，他爸进去比出来好。

        “我不是为了林毓，”他缓缓开口，“我是为了你们着想。”

        “本来林家没打算对付你们，结果你们这么冒然插手，万一被牵连进去了，怎么办？”

        席烨冷哼一声，“他们敢！”

        “一口气想吃掉我们四家，我倒要看看林家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席慕劝他，“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是想威胁林毓，只是让他停手而已。”

        “就现在而言，林毓在你们几家身上搜刮来的好处已经不少了，现在收手，他也不亏。”

        徐致见他们兄弟俩不肯放弃，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

        比起林家可能给他带来的助益，徐致更愿意相信他和贺子骞等人经营十几年的友谊。

        “那个录音呢？给我听听。”

        ————

        今天下午没有林毓的课，他本来打算提早请假下班，去给蔡苏亚挑选生日礼物。

        真是头疼，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些什么。

        首饰？玩偶？还是漂亮衣服？

        他秉持着良好习惯，将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才起身拿了外套出门。

        不过，他刚打算去关灯，门就被敲响了。

        林毓温声道：“请进。”

        下一秒，进来了三个人，把他本来还称得上宽敞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了。

        林毓眸光一动，笑道，“都是稀客啊。”

        “三位同学，找我有事？”

        “林老师，”徐致不好开口，席慕又担心席烨那脾气会坏事，就抢先往前一步，“我们是有件事想来请教一下您。”

        林毓挑了挑眉，又不紧不慢地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请坐。”

        等他们三人可以找位置坐下，原本气拔弩张的气氛也减弱了不少，席慕望着林毓温和的笑容，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他微微含着笑意的眼眸深邃得几乎望不见底，

        “贺陆徐三家最近发生的事，与你有关吧？”席慕直言。

        林毓笑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徐致，“他说的？”

        席烨冷哼道，“当然是我们自己查出来的！”

        “是么？”林毓缓缓出声，“证据呢？”

        席烨神色一僵，他死死盯着林毓，桀骜的眉眼里满是蓬勃的战意。

        他天赋异禀，出去人人都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直到撞上林毓，他才尝到失败的滋味。

        还是那种被人压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完败。

        ——不得不说，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席慕一把按住他紧绷的手臂，他们是来谈判，不是来跟林毓撕破脸的。

        “林老师，我们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就算不是你，也跟林家脱不了干系。”席慕沉声说，“事到如今，他们几家都已经吃了不少亏，元气大伤，即使要恢复原来地位都不容易，你们还不满意么？”

        林毓笑了笑，“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教你一个道理。”

        “如果你出手对付谁，临到终了却没拔草除根，那出了给自己留后患，没有其他好处。”

        都把人得罪死了，还觉得对方吃亏后会乖乖认输不再反抗？

        贺陆徐三家就是这么天真，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席慕面色一沉，“你非要赶尽杀绝？”

        他迎上林毓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光，抿紧唇瓣，表情冷漠，“林老师，我们这次也是带着诚意来见你的。”

        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放在林毓跟前的桌上，又是一段录音:

        “一见到你就想笑”

        “我喜欢你，很喜欢”

        “正好你在我这睡会儿”

        “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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