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姑侄相见

刑部大牢

　　姜伯侯府一夜之间成了帮助慕容言通敌叛国谋朝篡位的罪犯。伯侯姜正青畏罪潜逃，他的家人包括他已经年迈的父亲姜怀通，还有他的母亲姜江氏，全都被关进了刑部的大牢之中。

　　而他的妻子秦素素，还有女儿姜竹也不例外。

　　“小竹，小竹，你没事儿吧？”

　　大牢中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所有姜家女眷和男丁全都是分开关押的。而姜竹就和她的母亲秦素素关在了一起。

　　同一个牢房里，还关着姜竹的祖母，江氏，一个看起来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的老太太。此刻的江氏，虽然满脸脏污，可衣衫却并不显得凌乱，银色的发丝用水打湿了一丝不苟地贴在头皮上，独自静静地坐在墙角，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姜竹的身体本就不大好，在天牢中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又因为惊吓，竟发起了高烧。

　　她躺在秦素素的怀里，发丝凌乱，小脸通红，紧闭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娘...娘，冷...好冷啊！”

            姜竹双手紧紧地抓着秦素素的衣袖，哆嗦着嘴唇毫无意识地低声呢喃，浑身抖动得厉害。

            秦素素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脸低声叫道，“小竹小竹，你别睡，别睡啊！小竹……女儿，别吓娘，这下子要怎么办才好啊？”

          “来人啊！有人吗？快来人啊！”

        秦素素踌躇半晌，扑到紧闭的牢门前使劲摇晃着挂着大锁的铁们，朝着门外大声喊着。

        “喊……喊什么喊？喊什么喊？”

        门外有狱卒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用手里的剑柄使劲地敲了敲门锁，一脸不耐烦地吼道。

        “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来，我女儿她……”

        秦素素话音未落，狱卒就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大夫？这位……夫人？你也想得太美好了吧？”

        另一个狱卒也大笑起来，“哈哈哈，还请大夫呢，有口饭给你们就不错了，能被关在这里的可都是朝廷的重犯，说不定就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还想着大夫呢，真是想多了吧？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就连尉迟大人都差点受牵连，这些个该死的妇人竟还想着请大夫……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我呸！”

        “大哥，求求你……”

        “打住打住，老实呆着吧，等上面的判决下来，你们能有口气在就不错了。”

        秦素素还想哀求，却被狱卒无情地打断了。

      “求他们做什么，就算他们愿意，谁又敢把大夫往这天牢里带？那不是自己作死吗？可别连累了我这老婆子遭罪！”

          一直靠着墙角无动于衷的江氏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

        “呵呵，还是姜老夫人看得明白！好好呆着吧！咱们走！”

      狱卒瞟了她一眼，带着同伴大步离去了。

      “母亲，小竹她……”

        秦素素看了看草堆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姜竹，一张小脸烧的通红，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秦素素赶紧把不远处黑黢黢的破棉被给她盖上了。

      “冷……冷…娘，娘……冷，我冷……”

        姜竹抱紧棉被瑟瑟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娘在……啊，乖，娘在，别怕啊！”

          秦素素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停地用衣袖替姜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语无伦次地安慰着。

        “福林哥……福林哥…救我……”

        姜竹开始说胡话了。

        秦素素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她听到了刚才狱卒说的话，这件事已经连累到尉迟家了，尉迟凃会帮她们吗？还是说他们都自身难保？

      否则依尉迟福林平时对姜竹的喜爱程度，早该来了。

          秦素素几步跨到姜氏的面前蹲了下来，“母亲，您有什么办法吗？照这样子，我真怕……怕小竹撑不下去，她本来身体就弱……”

          说着，秦素素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姜氏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办法？我一老婆子能有什么办法？”

                秦素素有些绝望，身体都瘫软了下去，“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们就只有这样等死了？”

          虽然她是将门之后，可也是第一次进天牢，又看到女儿这样子，真的急的想不出什么好一点的办法来扭转这个局面。

        关键是，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跑了，姜正青跑了！

        上头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她们？

        就算把她们做为诱饵也会让她们一直呆在牢里。

          姜氏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的，身旁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的孙女也不能激起她脸上的涟漪。

          “办法有倒是有……”

          良久，姜氏冒出一句。

          “什么办法？母亲，你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小竹？”

　秦素素急切地抓住了姜氏的袖子。

    “等！”

        良久，姜老夫人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等？”

        秦素素仿佛明白了什么，“母亲的意思是等尉迟家来救我们？”

          姜老夫人点头，又摇头。

          秦素素不明白她的意思。

          “儿媳不明白……”

          “或许不是尉迟家…”

        姜老夫人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

          她的话让秦素素更不明白了，看了看女儿烧得通红的脸，她忽然想起了有次秋香说的一件小事，难道那个人会来？

            该是天牢里分发午饭的时候了，两个衣衫上打着补丁的小个子吃力地抬着半桶吃食朝着牢房而来。

          “给我饭，我要吃饭！”

        “我，我也要！”

        “我先…我先！”

      牢房里还爬得动的犯人们都迅速挤到门边把手伸出铁门外，想要抢先分到饭菜。

        而那些濒临死亡，或者重病不起的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哀嚎，甚至，除了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小个子，用一只袖子捂着鼻子，有些不太合适的帽子遮住了他们的额头，身上的衣衫也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明显不合身。

        “别吵，别吵，再吵就没得吃！”

        走在前头的人声音明显有些稚嫩，听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左右，可脸上却显得比较老成。

　　他们俩把桶里稀得像清水一样的粥分散装到了每间牢门口的破碗中，能照出人影的清粥上，还漂着两片烂菜梗，这，对于天牢里的犯人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至少，不是馊的。

　　很快，那个大桶里的粥就被分得差不多了，最后，才轮到了姜竹他们的牢房。

　　“玉堂？正业？”

　　秦素素惊疑地看着隔着一道铁门外的两个少年，不敢置信地叫道。

　　穿着破烂，皮肤黝黑，除了五官还能勉强能分辨出来是秦玉堂和秦正业外，哪里像是秦府出来的两位公子哥儿？

　　“嘘，姑姑，小点声。”

　　秦玉堂悄悄地环视四周，用食指竖在嘴边悄声嘱咐道。秦正业把桶里的粥倒干净了，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食盒，放到地上打开了，从里面端出几盘饭菜，从门缝里递给了里面的秦素素，说道，

　　“姑姑，先将就着吃些吧。”

　　秦素素看着两个少年的举动，鼻子有些发酸，她把饭菜端了进去递给了靠在墙角的姜老夫人，“母亲，你先吃些东西吧。”

　　随即又来到门边，迫不急待地问道，“你们俩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这段时间，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秦府和姜府派了那么多人也没能找到你们？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天牢里？”

　　“姑姑，你别急。”

　　秦正业安慰秦素素道，“我们来了皇都后流浪了几天，然后去找了点事做，只为混口饭吃，没想到遇到了太子妃娘娘，所以，最近几天我们俩都住在太子府里。这才得了消息知道姜府出了事，所以才偷溜了出来。”

　　“你说你们...住...住在太子府？”

　　秦素素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生气地问道，“撒谎！就算你住在太子府，可你们怎么能进得这戒备森严的天牢？”她严肃地凝视着秦正业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你可别告诉姑姑，是太子带你来的，如果是这样，姑姑倒是要见一见了。”

　　秦素素认真地问道。

　　“姑姑，你猜，是谁带我们进来的？”

　　秦玉堂神秘兮兮地小声道。

　　秦素素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太子府的人？

　　正想着，黑暗的转角处，缓缓地闪出一个人影，穿着简单的侍卫服侍，身材略显瘦削，他走到牢门前，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姜竹，秀眉蹙了一下，往身后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狱卒跑了过来，恭敬地行礼，“侍卫大哥，请问有啥吩咐吗？”

　　“把门打开！”

　　男子沉声命令道。

　　“这...”狱卒的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上头吩咐过，这些人是谋朝篡位的朝廷重犯，可不敢随意打开门让人进去。

　　“怎么，皇后娘娘的命令都不听了？”

　　男子扬了扬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狱卒仔细一看，吓得赶紧跪到了地上，不停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还不赶紧打开？”

　　男子冷冷地道。

　　“是，是是是。”

　　狱卒哆嗦着站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不过并没有走开，而是乖乖地守在了门口。

　　“你是？”

　　男子的面貌看起来比较年轻，秦素素并不认识。

　　秦玉堂附着秦素素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秦素素的脸色变了变，想要出声想想又闭上了嘴巴，朝着来人福了福身。

　　“夫人不必多礼，姜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昏睡不醒？”

　　男子说着，蹲下身去摸了摸姜竹的额头，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缩了回来，眉心皱成了川字，“她的头怎么这么烫？是在发烧吗？看了地大夫了没有？”

　　说完，又觉得不对，讪讪地笑了笑，“看我这记性，这里怎么会有大夫呢？”

　　“玉堂，正业，去把姜小姐扶起来，我带她看大夫。”

　　“殿下，这...这怎么可以？”

　　秦素素内心是窃喜的，看来，秋香说的对，二皇子对小竹是有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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