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米 温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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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要找中医来给她老妈做针灸,当然不完全只是为了给她治心病,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真是为了治她身上的病。
他老妈呼吸道的毛病,已经好些年了。虽然一直在吃药,却也是时好时坏,始终治不了根儿。尤其是冬天,每到了变天的季节就犯了。既然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五术金篆医典的传人,试一试终归是好的。
夏初七是个爽快的姑娘。
可听了铁手的话,却让她为难了。
要知道,针炙技术好的人扎针进去,病人基本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甚至有的医生进针时,可以高明到让病人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最多也就是针在有些穴位上时,会有一点酸麻胀痛。但那一种痛感,离铁手唬她老妈说的“痛得厉害”也有差距。
所以,这姑娘为了不损医德,只答应装腔作势地唬老太太一下,别的不成。
然而。
三天之后,只施了三次针炙的铁手妈,还是闹着要出院了。
本来夏初七说这针炙至少得治一个疗程,可他老妈硬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在夏医生的高超治疗下,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说来说去,愣是死都不乐意再扎针了。
他们哪儿会知道,有的东西,就是一种心病。
包括疼痛。
虽然这个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可先有了儿子先头唬她那些话,再有夏初七总是拿着那一根根长长的细针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这让从来被一只蚂蚁蜇到了都会觉得痛了半天的铁手妈,看到那针就犯心病,觉得哪儿都在痛,哪里还敢再扎?
铁手无奈,只得同意了。
可出了院,把他老妈安置在哪里,是一个问题。
这些年来,铁手的手里存有一些钱,但因为总是一个人生活,他与四大名捕一样,觉得在锦山墅住着更方便工作,所以一直没有存有买房的心思。
可现在他老妈来了,又临近春节,就不可能带着她也住到锦山墅去。
想来想去,他准备先租一套房子给老妈住着,等节后再考虑买房的事情。可艾家二老一听女儿说亲家母来京都了。不仅每天都大包大包地去医院看望老太太,还二话不说,就把艾家闲置在市区的一处高档公寓给奉献了出来。
铁手是不愿意占这种便宜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人家艾妈妈刚一出口,他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像转了个性子似的,不仅没有推拒一下,还满口就同意了,劝都劝不住。
出院的那天,艾伦最是欢天喜地。
铁手妈妈同意住到她家的房子里去,不是变相代表了对她的认同么?
她是一个特别乐观的姑娘,典型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主儿。心里寻思得直美,脸上却还是矜持着,笑眯眯地按铁手之前的吩咐,告诉他老妈说,明儿晚上国家大剧院有一场叫着推拿的话剧表演,有哪个哪个演员云云……
在看到铁手妈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时,她心知道铁手没有欺骗她。
他这个老妈,不仅十分怕痛,还真的非常酷爱话剧。
心里一乐,她眨巴着眼睛,小声儿试探着问,“阿姨,你看你这出院了,闲着也挺烦的。要不然,咱俩一快去瞅瞅,随便散散心?”
原以为她怎么都得别扭一下才会同意的。不成想,这老太太再次匪夷所思地点了头。
“好吧,在医院住得我都快抽筋了。票,好买么?”
“当然……”不好买。
艾伦心里寻思着,嘴里嘿嘿笑着,“没问题。”
虽然她弄不明白老太太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既然铁手为她这么谋划了,她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得把票搞到手。所以,昨儿晚上她已经把艾慕然给剥削了,让她出卖色相从大学时暗恋过她的一个男人手里,搞了两张稀缺票来,还是前排霸王位。
说完了票的事儿,老太太就又不吭声儿了。
艾伦脸上的雀跃和窃喜,自然没有瞒得过她的眼睛。
只是吧,这老太太在有些方面跟铁手还真很像,一般情况下虽然看着无害,可要是固执起来,难得有什么太过外露的表情,还真让人看不懂她,也不会知道她的心里隐藏了些什么想法。
次日傍晚。
打扮得利利索索的艾二小姐,牵着老太太的手就去看话剧了。
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是前排这样好的位置,铁手妈明显愣了一下。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欢喜,却也是骗不了人的。
话剧很快开演了。
艾伦虽然是个淘汰艺术家,可对话剧真心没有什么兴趣。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儿,她百无聊赖地不停拿眼去瞅她。而铁手妈呢,一眨一眨,一动一动,目不转睛地盯在戏台上,好像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她在看自己。
两个人诡异地坐着。
老太太实在太专注了。
专注得艾伦盯着她看都有些不好意思。
台上到底演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脑子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就觉得这老太太扎了几天针,好像把脑子给扎坏了,一改以前的态度。虽然对她还是不冷不热,可明显没有了多少抗拒的意思了。
忒不对劲儿,到底出什么故障了?
一剧落幕,只见铁手妈久久没动,雕塑般坐在那里。
艾伦有点儿奇怪,扶了扶她的肩膀,小声说,“阿姨,我们走吧,结束了!”
“嗯。”
她低低说着,声音有点儿哽咽,艾伦这才发现她不太对。侧过脸去一看,只见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两行了。那默默流泪的样子,脆弱得让粗线条的她,都不免心生怜惜了。
赶紧掏出面巾纸来递给她,她脑袋发痛,真怕这老太太又作,说是她干的。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哭上了。那个,是不是我,又哪儿惹到你了呀?”
使劲儿抽泣了几下,铁手妈愣是不说话。
艾伦心肝儿颤歪了一下,真有点儿搞不明白了。在她的印象里,这铁手妈是一个淡然从容的女人,做什么事情都不紧不慢的,很难想象她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啊?
“阿姨,要是我哪做得不对,您就指出来批评我,我不会介意的哦?”
老太太只摇了摇头,还是不回答。
正当她困惑得无语凝噎时,却听得铁手妈抽泣着嗓子,突然说。
“太难受了我,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命运安排,实在感人至深……”
瞪大了眼睛,艾伦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想明白了。
敢情她在这边儿瞎操心,人家老太太是被话剧给逗哭的?
艾玛!好执著的老太太。
无奈地抽了一口气,她有点儿想笑,一想笑就把姓什么给忘了,更忘了这时候应该装淑女,直接抬起手肘来杵在铁手妈的肩膀上,轻轻“哎”了一声儿,像个好哥们儿似的,大喇喇地笑说。
“我说大姐,你至于么?这都是编剧故意赚人眼泪的。靠,你这哭得我心都碎了,还以为我得罪……”
说到这里,她回过神儿来了。
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她飞快地收回了手肘,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阿姨……我……”
正抽搭着铁手妈,闷闷地哼了一声,看向她:“行了,你就别装了,你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我一眼就看穿了!装得再像也没有用,看着让人觉得别扭!”
“呃……”
吧唧一下嘴巴,艾伦皱着眉头纠结了:“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其实吧,对,我正在改正的过程之中!阿姨你是知道的,一个人要改什么毛病,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难免会犯点儿小错误……”
她乱七八糟的为自己辨别着,心里直喊糟糕了。
人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她不仅乱说话了,叫了铁手妈大姐也就罢了,还对人家“靠”了一声,眼看好不容易与她之间搭起来的良好桥梁,又被她的臭嘴吐出的一句话给挤毁了。
一想到这里,她满肚子痛恨。
艾小二啊艾小二,你丫咋就不能争气一点,干嘛非那么爷们儿?
不料,铁手妈却是幽叹了一口气。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那你老人家是个啥意思?
心里这么寻思,艾伦抿着嘴,也没有敢问。
只见铁手妈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淡淡的忧伤说,“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让人拿针来扎我,让你带我来看这样的话剧,还处处维护你……他啊,这是对你有意思了。”
“有意思?有啥意思?”艾伦蛋痛地问。
一看她这怂样儿,铁手妈显得更忧伤了,“你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住到你家的房子里去?我为什么又肯陪你来看话剧?”
心里“切”了一下,艾伦心里话,是我陪你来看话剧才对吧?我又没兴趣,是谁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不过这些话,不适合对老婆婆讲,她刚才已经犯了二,这会儿正在装乖,把小姑娘的那一套又捡了起来。
“恩,我也讷闷了。不过我觉得吧,可能是阿姨看在我对手哥一片真心,加上我这个人又这么美貌智慧,您一定被感动了吧?”
斜了她一眼,铁手妈实话实说。
“你啊,美貌还成,智慧真欠缺。”
艾二小姐满脸羞愤,耷拉下了眼皮儿:“阿姨,你这人,说话好实诚。”
铁手妈想都没想,再次轻叹了一下。
“不过,打动我的不是你。是我的儿子,还有你的父母。”
“哦?”
就在她迷迷瞪瞪直发傻时,铁手妈顿了顿,又说,“儿子长大了,胳膊肘儿要往外弯,我做娘的也管不了啦。既然他肯为了你做这么多安排,那我也只好认了。而且,你的父母真的是好父母。”
艾伦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从小被骂得最多,打得也最多,非常深入地体会过‘打是亲,骂是爱’的教育思想精髓。”
见她说得认真,铁手妈哭笑不得。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爸和你妈又来过一次医院。”
心里一惊,艾伦问,“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尤其你对我儿子的感情。哎!我们都是做父母的,对儿女的心都是一样,总归是为了儿女好。你父母拜托我在你家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说就当是给你这个女儿的新年礼物,他们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过上一个好年。他们还说,就算我不乐意接受你做儿媳妇,也请我等过了年,再来说这句话。”
鼻子发酸,艾伦的眼圈儿都红了。
想到自己的老父母,想到从前的过往,她说不上来是个啥滋味儿。为人女儿,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父母都生活优渥,养尊处优惯了,哪个时候需要沦落到去讨好别人的程度?这又是上门探病,又是出房子的,不都是为了成全她这个女儿一片痴心么?
瘪瘪嘴巴,她使劲儿吸着鼻子,收回了眼泪。
“那阿姨,你准备过完了年,还要对我说吗?”
铁手妈淡淡地看着她,“本来是会说的。可看了这场话剧,我又不想再说了。”
“嗯?阿姨,你的意思是……?”
见她迟钝得够可以,铁手妈真是忧伤得不行。
“刚才的这场话剧,你没有看吗?有一个主人公他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因为第一份感情受到了一些挫折,让他一直刻骨铭心地记在了心里。所以,等他再次遭遇感情的时候,在对方来势汹汹的追求面前,他害怕,只知道一味退缩。可是最终,他还是决定鼓起了勇气去爱……”
铁手妈的话,让艾伦一头雾水。
“阿姨,你啥意思?”
再次揉了下太阳穴,铁手妈才说,“这大概就是我儿子让我来看话剧的目的吧?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和阿翊的事情,由着你们去折腾吧,我不管了。只有一点,要快点儿结婚,快点让我抱上孙子。”
“啊!”艾伦吓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来,“你是同意了?”
“我说得不够清楚?”铁手妈从观众席上站起来,伸手拉她,“走吧,要是没想明白,晚上回去垫高枕头,慢慢想。”
哦耶!
心里欢快着,艾伦掺着手妈往外走。
突然,一个推拿的海报吸引了她。
上面有一句话。
“把你的心绵绵密密的补好,给你满满的爱,让你好好的活。”
*
艾伦开心得快要不行了。
第二天在zi机关里,她一直都在笑。
追命已经询问过她好几次了,可她愣是不说,只开心地在沙发上笑得直打滚儿。
她与铁手间长长的拉锯战,沉苛了许久。
没有想到,在这个春节既将到来的日子里,横在她面前的所有雾霾会悉数都散去了。而且,大概她的心肺足够大,就算在追逐的过程中,有一些细细小小的伤口,竟也一下子就愈合了。
甜!
满心满眼都是甜!
甜得她再也坐不住了,滚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往外面冲。
“艾小二,你去哪里?”追命大声追问。
冲她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艾伦吐下舌头,小声说,“找手哥!”
上班的时候,她很少去找铁手。因为,她不想影响他的工作。
可是,这会儿她真忍不住了。心里有很多很多话,必须要马上去问他。
办公室的门口,她叩响了门。
“报告!”
抬头看了她一眼,铁手习惯性面瘫,“进来。”
咬住下唇,艾伦听到他熟悉得依旧没有温度的声音,看着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黑俊脸孔,也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竟有些不听使劲的发颤虚浮,好像就不会走路了一般。
难道当梦想成真的时候,感觉就是这样?
怪不得有人中了500万大奖,会直接突发性心梗死。
稳住!稳住!
暗暗念叨了一下,她稳定了情绪,慢慢地走了过去。
“阿翊,你在忙吗?”
铁手微微昂着头,目光落在她变幻的脸上,态度专注而认真。
“嗯,你有事?”
靠!
哪一个男人对女朋友是这样儿的态度?丫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心下闷闷地忖了忖,艾二小姐却也没好意思发飙。
“是,是有点儿事想问你。”
“嗯。”
一个字,还是单音节。
歪了歪嘴巴,好在艾二小姐已经习惯了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的外面,她突然吐了下舌头,作贼一样飞快地跑回去把门儿给关上了,又飞快地跑回来,一把跳过去抱住了他,还大胆地坐到他的腿上去,笑眯眯地说。
“喂,你给我讲讲那个话剧吧?”
“话剧?”铁手嗓音十分淡定,“不是你跟我妈去看的?”
“是啊。”
艾伦回答得很快,可说完见他满脸“不知道”,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能说自个儿没有注意看么?
她能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么?
想了又想,她低下头去,拉过他有些薄茧的大手来与自己十指交握,然后才慢慢地抬头定神看他,唇角轻扬起一抹笑容。
“阿翊,你上次说,我要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就告诉你,对不对?”
“对!”铁手点头。
看着他淡定的表情,艾伦又有些吃不透他的想法了。
“如果我现在想结婚了,可以吗?”
“可以!”
铁手轻声回答,声音温和而低沉,好听得让艾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靠,难道她斯德哥尔摩症发作了?为什么他对自己说话温和了,反而觉得不太习惯呢?
心情变幻莫测,她带着极度怀疑的眼神儿问他。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了?”
铁手想了想,“因为你有钱。”
“……”艾伦无语白他,“能不能诚恳点?”
“因为你喜欢偷零食吃?”
再次无语了两秒,艾伦特认真的盯住他,“除了这些,我还有没有别的优点?”
“嗯……”状似想了一下,铁手继续面瘫回答,“除了缺点,你全是优点。”
“阿翊……”
由于不想被外面的人听见,艾伦这句话明明是生气,却因为喊得有些低,低得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小小撒娇。要知道,这样的情况在向来爷们儿风范的艾二小姐身上,也是难得一见的亮点。
铁手深深呼吸了一下,拍她背,“去忙吧,上班呢。”
悲催地瞪着他,艾伦苦逼到了极点。
这个家伙也忒难对付了!
突然,咧了咧嘴角,她眼珠子一转,拔高了声音,“那你喜不喜欢我?”
眉头微微一皱,铁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没在回答,艾伦便有些尴尬。办公室里,气氛更是静寂得有点吓人。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以一种特别诡异的姿态坐在那里,直到艾伦觉得他肯定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打开了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来递给她。
艾伦目光一亮。
只见首饰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攻钻戒。
钻石不大,甚至比不上她的那些首饰,却只需刹那就让她泪水串串滚落。
只见在戒指的内圈里,有几个极小的英文字母。
“ai·yi”
他竟然连求婚戒指都已经选好了……
可,他为什么不说‘艾伦,请你嫁给我?’
心里澎湃的情绪,让艾二脑子嗡嗡直响,脑子更是不好使了。一边儿抽泣着哭得泣不成声,一边儿拿手不管不顾地捶打他的肩膀,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一般,又哭又笑的样子,滑稽得不行。
“别哭了,该工作了……”
铁手叹了声,刚把话说完,正哭鼻子的艾伦突然昂起头来,堵住了他的嘴。
她开心得疯了!
铁手愣了一下,迟疑两秒,突然单手扣紧了她的后脑勺,猛地将她抵在办公桌上,凶狠地加深了这一个吻。
他也疯了。
一个几近凶残的吻来势汹汹,噙住了她的唇,把艾伦吓得直接就傻掉了。
这还是铁手么?
一道他独有的男性气息,从他带着侵略性的吻里汹涌而入,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的力气,吻得她压根儿就透不过气来,这样的亲热,让其实没有接吻经验的她,脸颊红如薄醉。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这真的是铁手。
*
下班去了锦山墅,占色看着艾伦那一张比桃花还要开得灿烂的脸,觉得这姑娘心里的情绪快要从心头溢出来了。
摇了摇头,她笑。
“得瑟!”
“嘿嘿,必须的!”艾伦凑近撞了撞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占小妞儿,说真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铁手妈她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呢?啧啧啧,有一个这样的老婆婆,我感觉我这命比咱追命姑娘还要好啊?”
说起追命,两个人就有些唏嘘。
虽然冷血待她极好,虽然她怀上了简家的第三代。可她与简家老妈之间的婆娘感情,却始终没法儿再上一个新台阶。不过,都说人与人之间,喜不喜欢对方没有逻辑可寻,但婆娘之间,真正喜欢对方的,估计很少。
占色叹,“急不得!她啊,得慢慢来喽!”
嘟着嘴巴点了点头,艾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突然哈哈大笑。
“哎,我说占小妞儿,你爸可真是一个神人,他上次说我有福气,我还不相信来着,你看果然吧?我果然就是一个极有福气的人。”
说到她爸,占色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也很想知道,她爸有没有算出来自己会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或者说,是不是因为他算出来了,所以才那么坦然地接受?
可惜,这些疑问,再也没法儿问他了。
浅抽了一口气,她看着艾伦,“不过艾小二,有一句话我还得点醒你。老婆婆毕竟不是你亲妈。你啊,不要得意忘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要做什么事,要说什么话之前,多动脑子想一想,不要冲动!”
艾伦心知她是为了自己好,可心里触动一下,瘪了瘪嘴就酸了。
“占小妞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二?”
掀开唇角,占色意味深长地笑,“难道不是?”
艾伦重重一哼,特不乐意地吼:“什么叫二啊?我这是励志型女同胞的代表人物好不好?你们这些人,忒没劲儿!”
占色斜睨了他一眼,拍拍她的背。
“得了,励志女同胞,你听我的话,没错的。”
“我知道了!占小妞儿……”喊了她一声,艾伦突然又伸出手去抱住她臃肿的腰身,将脑袋轻轻贴在了她的背上,一字一句说得特慢,却也特动人。
“嗯,我发现我真是挺二的,一直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对我那么好。我爸妈那么爱我,我以前却特讨厌他们的管束。艾慕然她虽然有点儿小讨厌,可真有什么事,她也是打心眼儿来关心我。我以前还觉得手哥不爱我,可却不知道他其实处处都在为我打算……还有你,占小妞儿,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是我的好姐姐,好哥们儿,好女人……”
“去去去!肉麻死了!”占色被她说得心窝子直酸,拿手肘捅她,笑着打趣儿,“一开始听着还成,越到后面,越爷们儿了……什么叫你的好女人?”
“哈哈,难道你不是?”
艾伦环住她,突然伸过头去,就在她脸颊上打了一个“啵”。
不巧,这动作刚好被进屋的权四爷和铁手给瞧见了。
两个男人看了一下楼抱在一起,还有“不雅动作”的两个女人,稍稍吃惊了一秒,权四爷眉头一竖,就差点儿要发飙了。
“艾小二,还不赶紧回去过年,还杵我家里干嘛?”
艾伦哈哈大笑,将占色抱得更紧,挑衅地看他。
“四哥,真没有想到啊,你连女人的醋都吃?”
挑了下飞扬的眉头,权四爷甩给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冲铁手说,“赶紧把人领走,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了。”
铁手表情严肃,只是向艾伦伸出了手。
“走,回家。”
“k!回家喽!”
吐了吐舌头,艾伦松开了占色,跑过去将手放在了铁手的掌心里,被他温暖的大手一握,她突然觉得,这个寒冷的冬季顿时明媚如春光了。愉快地往外面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占色。
“占小妞儿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听的!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保证!”
占色摇了摇头。
等他们俩离开了,权四爷才眯了眯眼睛,一把搂过占色的腰来坐在沙发上,故意在她耳朵边呵了一口暖气,用一种简直作孽的妖孽表情笑问。
“宝贝儿,你跟她说什么了?”
被他撩人的气息一拂,占色身体哆嗦一下,拍开他放在腰上不老实的手。
“讨厌!女人家的事,你们男的问什么问?”
权四爷挑开一边儿的嘴角,哧哧一笑,“行,那我不问了。可是媳妇儿,明儿可就是除夕夜了。这大过年的,你也该给我准备点新年礼物吧?”
翻了一个大白眼,占色挑了眉梢睨着他。
“你想要什么礼物?”
眸色微微一暗,权四爷将邪魅惑人的惑人表情演绎到了极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轻轻縻挲着她的脸颊,小声儿问,“你说呢,这个还得我教你?”
占色怔了一下,脸颊突红。
“臭无赖!”
*
次日,大年三十。
这一天,京都城被大雪覆盖,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
“今年真有年味儿,可惜啊,人却都不齐整了!”
吃过早饭,占色躺在沙发上,看窗外飞扬的雪花,懒洋洋地感叹。
确实!
冷血和追命回家过年去了。
无情和孙青也都去孙青家里过年了。
铁手和艾伦陪着她们家老太太,一起去了艾伦家里,好像是一个合家欢。
锦山墅里,除了留下值班的人,基本都放了假。
这么一走,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好在还有小十三。过年的事儿,最快乐的人当数他了。
从一大早起来,那小家伙儿就忙碌开了。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雪人儿,还给已经长大了不少的阿喵脖子上系了一个红绸蝴蝶结做新年礼物,快乐得像一只小蜜蜂,一直在他俩的耳朵边上“嗡嗡嗡”的说话。
另外,权老五也要从红刺特战队回来过年。
但他没有先回锦山墅,而是绕道去了法音寺,准备接一直在那里做居士的权凤宜。占色想,等他们回来了,下午唐瑜和章中凯再一过来,人也不少了,也算是一大家子人团圆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权五公子回来了。
可迎着风雪入屋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权大姐。
扯了扯唇角,在权少皇询问的眼神儿下,他帅气的摊了摊手,一边儿解大衣,一边儿说,“大姐她不肯回来,说庙里过节忙,今天晚上去烧香的人多,就不回来了。”
权少皇没有说话。
占色却有一些心酸。
说到底,那些话都是借口,事实情况就是,她还没有想通。不愿意回到京都城里来见到那些熟悉的景象,熟悉的人,再想起那些椎心刺骨的疼痛往事。毕竟,在过去几十年的春节,她都是陪着晏仲谦过的。
而现在,天人永隔,夫妻已然纷飞,让她怎么不难受。
重重叹气一声,直到权老五坐到沙发上,几个人心情还在沉重。
小十三眼珠子转了转,就像是察觉到了大人们的情绪一般,他小老虎似的跳过去,一把勒住了权少腾的脖子,用脑袋使劲儿撞了他一下,才笑眯眯地向他摊开手。
“五叔!我的压岁钱拿来?”
“啪!”
权少腾撩唇一笑,一个轻轻的巴掌打在他的手心上。
“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你压岁钱?”
小十三哼了一下,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巴,嗔怪地看他,“五叔你是大人,你又是我的长辈,你就该给我压岁钱的。”
挑了一下眉头,权五公子搂着小屁孩儿,长腿往前一伸,懒洋洋地笑。
“错了。五叔还没有长大,正准备问你爸要压岁钱呢。”
“去!又欺负小孩儿!你怎么会没有长大?”
权少皇轻笑一声,逗他,“我没结婚啊,没结婚的人,都是小孩子!”
乌黑的大眼珠子一眨,小十三恍然大悟,凑过去瞪着他的眼睛,“那五叔你为什么不结婚呢?是不是没有女人喜欢你,没有人想要嫁给你?”
“胡说!”
板着一张俊脸,权五公子刮了下小家伙儿的鼻尖。
“你五叔我长得这么帅气逼人,英俊潇洒,会没有女人喜欢?”
哧了一声儿,小十三不给他面子,“那你怎么还不嫁?”
“权十三!”一个‘嫁’字,惹得权老五吹胡子又瞪眼,“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爸妈把你给嫁了!”
“哈哈,才不要,十三是男人!”
两叔侄在沙发上笑闹得不亦乐乎,占色摇了摇头,接过了话去。
“老五,你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有啊!”权老五眉眼一挑,见他四哥眼神儿划拉了过来,故意轻佻地舔了舔下唇,深情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认真说,“四嫂,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权老五!”权少皇警告的眼神儿,冷冽逼人。
可权老五明显不怕他,妖娆的笑着抬手抹了一下眉头,“急什么啊,老四,我这可说的是真话呢,你总是不乐意听。难不成,你希望我不喜欢我四嫂?”
重重哼了一声,权少皇突然严肃了起来。
“说来你这过完年,也25岁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我一直在考虑啊!”权老五直起身来,身体前倾着看着他哥,一句话说得特别真诚,“可就是天蝎岛那个地方吧,仅有的几只异性生物,要不然就是嫁了人,要不然就是孩儿他妈,再要不然就是实在见不得人,你让我咋办?”
大概觉得他说得在理,权少皇想了一下,突然说。
“你知道夏初七吗?”
“夏初七?”权少腾对权家的事现在也是了如指掌,“你是说赵正家那个侄女儿,赵丰的女儿?”
“对,你们红刺内部的人。内部消化正合适。”说到这里,权少皇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转头看向占色,眉眼满是笑意,“这件事儿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出面,占小幺,等过完了年,你约那姑娘来家走动走动,看人家能不能看上咱们家老五。”
“喂喂喂……”权少腾急眼了,“哥你啥意思?什么叫人家看不看得上我?你怎么就不寻思寻思,你弟弟我能不能看得上她?”
斜了他一眼,权少皇勾唇,“我管你?”
“靠!”
见两兄弟斗鸡似的样子,占色忍不住又想笑。
“行,我看可以。等过完年,我约她和宝柒一起来家里……”
“我抗议!”权老五咬牙切齿地抗议。
“抗议无效,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啊,消停点!”权少皇自得其乐地说着,搂了占色的腰,递给他弟一个‘谁让你敢觑觎嫂子’的眼神儿,一脸的坏笑。
*
下午四点多,章中凯和唐瑜来了。
章中凯的双腿做了这么久的康复治疗,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进门的时候,一直都是由唐瑜推着进来的。不过,两个人迎着雪花进来时,占色见唐瑜满脸都堆着笑容,而章中凯也是表情温和从容,心里愈发对这一桩姻缘抱了更大的希望。
“姐,你们来了。”
她迎上去,非常的热情。
唐瑜冲她笑了下,不经意瞥了一眼权少皇,想到以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占色,我们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占色牵着她的手,帮着推章中凯往里面,不以为意地说,“那有什么?咱们一家人,不用客气。”说罢,她又调头望章中凯,“是吧,师兄?往家来了,就不要拘束,当自己家。”
章中凯浅浅微笑,目光与权少皇凉凉的眼睛对视了一眼。
“呵呵……是。”
一声轻笑“呵呵”,内涵太多了。
可是表达‘是’,也可以表达‘不是’。
占色心里知道,章中凯向来是一个特别懂得语言艺术的人,也能理解他因为自身汽车自燃的事故,可能会对权少皇有一些怨怼。所以,更多的话她不便再说,只能努力地在中间和着稀泥。
年夜饭上,她举起酒杯,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今天在一起过年,就是缘份。往后呢,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不管过去大家有些什么恩怨,我希望咱们都一朝儿揭过去,珍惜我们未来的每一天,你们觉得怎么样?”
看了下她举起来的酒杯,唐瑜笑着抿唇,起身与她碰了一下。权少皇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权老五则是浅浅挑眉不以为意,而章中凯则是始终面色如常,表现得不卑不亢。
“当然会。”
“来,干杯!”
一道碰杯声里,各人有各色。
年夜饭对于中国家庭来说,是一件有着不同意义的活动。
在一年一度的这个重大节日里,谁也不会说出那些伤害别人感情的话来,更不会太不给对方的脸子。吃着东西,品尝着菜品,谈论着与自身并没有多大干系的话题,看起来即和睦又自然。
至少在占色看来,好像都真的和解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好。
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起,在小十三欢乐的燃放烟花时,唐瑜突然拉了拉占色,红着脸小声儿说,“占色,我准备结婚了。”
“嗯?”
消失来得有些突然!
心里突然觉得他俩的速度发展得有点儿快,但占色想到自己和权少皇也是这样儿,也就没有多说,只是笑着问,“你们都商量好了?”
唐瑜撩了她一眼,表情稍稍有点儿不自然,又偷偷瞥了章中凯一眼,才俯到占色的耳朵根上,说了几句话,脸色绯红一片。
怀上了?
占色明白了,“那也行,不过这事儿也急不得,总得筹备筹备。”
噘了下嘴,唐瑜难得露出一抹小女儿娇态。
“我可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难看。”
看她这个笃定的样子,占色笑了,“你看你,急个什么劲儿,得四五个月才会出怀呢?婚礼可是一辈子一次,难道你不想等章中凯的腿好起来再接?”
“呵呵……”唐瑜眨了下眼睛,一脸的甜蜜,“时间都定了,下个月的3月6日,我算过了,最是吉利,宜嫁娶!”
见她一副恨嫁的样子,占色笑得不行,“日子你选的?”
摇了摇头,唐瑜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章中凯。
“是他选的,我附合,呵呵。”
占色轻轻一笑,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握紧了唐瑜的手。
“姐,只要你能幸福,我就会很开心,祝贺你。”
“嗯!谢谢!”唐瑜亦是满脸笑意,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又稍稍黯然了下来,“就是……桑儿她有消息了吗?”
占色瞳孔微缩,安抚说,“桑儿的事你放心,他正在差人去找。你现在啊,先把这件事放下,好好策划婚礼,等着做新娘子吧?”
“好!”唐瑜点头,微笑,“占色,我怎么感觉,事情都这么顺利呢?”
“顺利不好吗?”笑眯眯地看着她,占色听着外面一阵强似一阵的鞭炮声儿,在灯光下展露出一脸柔美的笑颜来,“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想,结婚是喜事,能不好么?
于是,春节晚会、烟花、爆竹、姐妹的絮话,点缀了这个温暖的除夕之夜。
而这天晚上,也是占色与唐瑜这对同卵双胞胎姐妹,在脱离娘胎之后第一次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春节。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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