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死神·不高兴

浦原喜助倒是一点尴尬也没有,挑了挑眉毛,转过身来坦坦然看着萧程,“你洗好了？正好,要吃饭了，我们过去吧。”

        说着，浦原便越过伊尔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向走廊另一端。

        他背后，萧程展开眼镜戴上，瞥过浦原背影目光中带着几分思量。他原本以为浦原要与伊尔迷说些什么不能被他知道话,才掐着时间从浴室出来,可仔细想想，从浴室到走廊这么点儿距离，谁都知道无法避开他人耳目。浦原之前作为,应该是故意。

        可是浦原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试探他与伊尔迷关系么？一时间萧程能想到只有这个理由。

        浦原可不是什么圣人，他会帮助萧程、帮助伊尔迷，想要从他们两个身上得到东西只会多。萧程清楚这一点，他自己当然不会中了浦原圈套，可对死神剧情全然不知伊尔迷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萧程停下脚步看向伊尔迷，本想说几句警告话，却正对上伊尔迷愣怔地盯着他眼神。有什么不对劲？萧程扫过伊尔迷那张依然面无表情脸，却无意间瞥见他发红耳根。

        顺着对方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刚洗完澡，白色浴衣松垮垮系腰上，他是这样穿惯了，可原本男式浴衣就从胸膛开口一直到腹部，迈步时就是会露出大腿，而从伊尔迷角度……萧程猛地打住自己想法，黑着脸抱起双臂，机械地往前疾走，只是脸颊上却腾起一阵热气。

        浦原商店里晚餐很简单，一餐过后，收拾碗筷收拾碗筷，坐不住甚太跑去了院子，小雨帮忙收拾桌子，浦原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模样。

        萧程早已换下浴衣，对浦原打了声招呼，便要出门。他没有忘记几个月前他曾黑崎家住了一个月，离开时还连个招呼都没打。今天公园里，黑崎一护如果没有因为体力透支昏过去，大概早就为此朝他要个说法了。

        门刷拉开，又嗒一声合上。浦原抹掉眼角因困倦沁出泪水，双眼半睁半闭地望着随之起身伊尔迷。“请不要太晚回。如果有时间话，我们可以谈一谈。”

        伊尔迷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夏日夜晚小巷，迎面吹来风还是热，带着股枯草闷焦味。萧程双手揣兜里，不紧不慢地按照预定路线往前走，看也不看旁边伊尔迷一眼。

        直到黑崎家已近眼前，萧程才稍微放慢了步子，问伊尔迷，“你是要外面等我还是要和我一起进去？”

        伊尔迷回答自然是“一起”。萧程抬手按门铃上，没什么表情地淡淡警告了一句，“别惹事。”

        屋子里传来拖鞋走步声音，隔了一会儿，门忽然开了，游子咚咚咚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萧程哥哥！”她惊喜地叫道，“你回来了？”

        萧程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游子脑袋，“嗯，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才没有呢。”游子大力摇了摇头，拖着萧程手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冲里面喊道，“夏梨，一护哥，爸爸！萧程哥哥回来了！”

        萧程一听游子这话就觉得要糟，果然，没多久，一个被滚滚烟尘裹着看不清楚人影便一路从二楼奔了下来，“阿程！爸爸好想你啊！——”

        砰！黑崎一心从萧程侧身让过位置狂奔而过，呈大字形狠狠撞上了对面墙。

        萧程木着脸推了推眼镜，“黑崎先生……”他说过很多次他父亲不姓黑崎，可惜黑崎一心从来不听。

        “笨蛋老爸。”夏梨睁着一双死鱼眼从楼上走下来，对萧程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毫不客气地看着跟萧程背后进门伊尔迷问，“他是谁？”

        “伊尔迷揍敌客。”萧程简单说了个名字，就转开了话题，“黑崎呢？还晕着？”

        “你是说一护哥？”夏梨将萧程两人带到沙发旁，又转身去端了两杯水出来。“一护哥好像不太舒服，一吃完饭就上去睡觉了。”

        “那……”萧程话还没说完，就被飞奔而来黑崎一心打断，“阿程！——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爸爸好担心啊！”黑崎一心握着萧程手，脸上流淌着夸张两道清泉，“爸爸早就把阿程看做自己儿子了，阿程却连走都不跟爸爸说一声，爸爸好伤心啊——！”

        萧程木着脸，强忍着甩开手冲动，“黑崎先生，我很抱歉，但是可以请你不要自称‘爸爸’好吗？”

        “呜……爸爸可是真心担心你啊，阿程……”黑崎一心泪奔得加夸张，却忽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卡住了他手腕，手指不知道点了什么地方，他紧紧握着萧程手忽然一麻，被那只手抓着移开了。紧接着，那只手主人，伊尔迷毫不客气地坐了萧程与黑崎一心之间狭窄空位上，端端正正地挺直背脊，面无表情望向前方。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露出无言表情来。萧程一手按着青筋直跳额角，磨着牙低声对伊尔迷说，“起来！”

        伊尔迷充耳不闻。

        游子、夏梨和黑崎一心三人不愧是父女，立即竖起耳朵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两人之间互动。萧程忍耐地闭了闭眼，却听见二楼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黑崎一护满脸不耐烦地揉着头发，眉头皱得死紧走了下来。看到萧程和伊尔迷，愣了一下，紧接着脸却加黑了。

        “你来做什么，萧程？”黑崎一护大咧咧往沙发一坐，端起桌上玻璃杯就把一杯子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萧程看了黑崎一护一眼，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就算不叫我一声师父，你也该称呼我为前辈。”

        黑崎一护被水呛了一下，掐着喉咙憋红了脸才把气理顺。“……前辈？！”他故意忽略掉前面一个称呼，此过程中，还偷偷地朝黑崎一心三人瞥了一眼，“你别忘记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学校了，被退学了话，你还是什么前辈？”

        “就算我退学了，你也得叫我一声前辈。”萧程好整以暇地抬起手来，故意往黑崎一护脑袋上拍，一下、两下，停留黑崎身上视线说不上凌厉却分外深沉，叫黑崎一护全身都僵住了。

        等萧程手掌离开了那颗橘色脑袋，黑崎一护才好像回过神来一样恼羞成怒地咆哮起来。只可惜任凭他把地板跺得怎么响，一旁人笑容却大了。

        离开黑崎家前，萧程郑重地对黑崎一心鞠了一躬。“黑崎先生，非常感谢您照顾。”

        黑崎一心靠门边，半掩门将玄关隔成一个相对独立空间，伊尔迷安静地站萧程身后，似乎融入夜色一般毫无存感。灯光暗沉，照耀眼底却从深处透出暖意。可笑紧身长裤和胸口带着心形图案T恤并没有完全遮掩掉黑崎一心中年男人特有沉稳可靠气质，尤其是他收敛了一脸嬉笑之后，严肃模样让萧程想起了他自己父亲。

        “如果下次来这里没地方住，就来这里吧。”黑崎一心微笑着拍了拍萧程肩膀。“一护那小子虽然老说不乐意，但是你走之后，他闹钟还是定早上六点。”

        那是萧程将黑崎一护拖起来去河堤训练时间。萧程会心一笑，“放心吧，黑崎先生，我不会让他白白浪费早上大好时光。”

        黑崎一心也笑了起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萧程知道，无论是他对黑崎一护训练还是其他什么事，这个男人始终是心知肚明。

        “差点忘了。”黑崎一心忽然一拍脑袋，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抛了过去。“你手机，拿着吧。”

        是上次萧程所用手机，有些掉漆外壳摸起来有种凹凸不平感觉，但上边每一道划痕，却都是萧程所熟悉。

        “谢谢，黑崎先生。”萧程一边合上院子门，一边抬起握着手机手冲黑崎一心挥了挥。

        回去路比之前加黑暗，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特别是偏僻小巷里，是只有天空洒下清冷月光照着并不平坦路。

        萧程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却不想忽然听到伊尔迷说：“你来过这里。”伊尔迷知道萧程曾经多次去过猎人世界，可萧程同样多次来过死神世界这个事实，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萧程思绪没离开自己所思考东西，随口敷衍地回答，“是来过。”

        伊尔迷沉默地跟随萧程脚步往前走，忽然闪到了萧程身旁，抓住了他手腕。不顾萧程愕然望过来眼神，伊尔迷面无表情地说，“你对那个叫黑崎一护人很关心。”看着萧程睁大眼睛，伊尔迷继续说道，“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