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猎人·伊尔迷：这是定金

扣扣、扣扣……

        清晨,锲而不舍敲门声让萧程烦躁地翻了个身,抓起棉被盖住了头。他昨天晚上对着笔记本一直到深夜才睡，桌面上那一堆凌乱资料就是证明。散乱纸张不仅铺满了桌子,连地上都丢了好多张，上面用猎人文字、中文间杂写了许多备注。

        隔了不知多久，手机闹铃响了起来。萧程伸出手摸索了几下关掉闹钟，又睡了几分钟,才腾地坐起身来。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十三分,他这天有比赛,安排十点。

        萧程揉着发疼太阳穴起了床,穿衣、洗漱,一切完毕之后,他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刷拉——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投射地面上光亮却缺了一角——看形状是颗倒置长发人头。

        萧程盯着那颗人头看了片刻，反手刷拉一声重拉上窗帘。大白天都见鬼了。——不对！从半清醒状态回过神来萧程再次拉开窗帘，冷着脸问，“伊尔迷，你做什么？”

        伊尔迷皮肤苍白，常年面部肌肉僵硬，眼睛又黑又大，暗沉沉没有一点光芒，再加上那头又长又直黑发，这种条件不去演鬼片真是可惜了。

        举起一只手，伊尔迷倏地从上边探出半个身子，隔着玻璃说，“啊，早上好。”

        “……都说了别学我说话！”萧程暗自咬牙，猛地将窗户推开，伊尔迷却被窗户撞上之前倏地朝上弓起，片刻后，又动作敏捷地朝下一钻，刷地一下从萧程身边擦了过去，进入了房间。

        无神眼睛往房间里扫了一圈，伊尔迷视线定了脚边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纸张上。巴托奇亚、谢尔斯特伦……这么一连串地名让伊尔迷觉得挺眼熟。还没等他细看，萧程便一脚踩了纸上。

        伊尔迷抬起头，就看到萧程气势汹汹地走到门边，忽一声拉开门，指着门外冷声说，“出去。”

        伊尔迷歪了歪头，“我是来找你继续谈上次……”

        “出去！”

        沉默片刻，伊尔迷乖乖地出去了。萧程随即丝毫不留情面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门外，伊尔迷睁着一双死鱼眼对着门牌里自己倒影，半晌，倏然消失不见了人影。

        “请xxxxx号萧程选手到达4号擂台……请xxxxx号萧程选手……”广播里反复播报着这一句话，即使紧闭着门也能听见。萧程有些不耐烦地从衣柜里扯出一件白衬衣套身上，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外冲。

        距离比赛开始时间还有五分钟，要是错过了时间，萧程会被当做自动弃权，不仅拿不到赏金，还会被降到下面楼层去。

        由于使用笔记本探知阿伦信息关系，萧程好不容易积累起来戒尼至少去了一半，即使这样，都还满足不了笔记本胃口，纸面上能够显示出来资料依然少得可怜，而萧程却已经不敢再给笔记本投喂戒尼了——再喂下去，萧程距离那四千万债务就加遥遥无期了。

        擂台上灯光闪耀，四角探照灯将整个场地照得纤毫毕现。萧程不得不略微低下头，才能避开地面刺眼反光。对手是一个全身都裹斗篷里女人，只有一截光洁下巴露外边，丰满唇抹着口红，微微一勾，妖娆性感。

        可惜站佳观察位置萧程却完全没有看到她这个动作。萧程抬手推了下眼镜，微低着头，视线集中对方颈部以下。即使这种非一对一场合女人所带来恐惧感并不强烈，萧程也讨厌这种感觉。特别是当他无法避免地要和对方有肢体接触时候。

        “比赛——开始！”

        萧程视线一凝，猛地冲了上去。纠结归纠结，该做事情萧程可不会拖三拉四。萧程手肘曲起，直直对准对方胸口，准备一次性将对方推出擂台。

        然而哗啦一声，女人却忽然掀开了斗篷，露出了里边那套露脐背心加热裤，几乎遮不住身体打扮。看台上一片口哨声，萧程却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这是身体思维之前反应。

        女人干净利索地一喝，抬手握住萧程刺来手肘往后一拽，膝盖猛地朝上顶去，方向正对着萧程腹部。力量、速度都很到位，从动作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个武道家之类角色。

        被她一碰到，萧程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甩开了她手，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脑子才清醒了一点。

        ——他做什么？萧程愣怔地盯着地面。靠近对手之后，竟然逃走了？

        “啧。”涂满红色指甲油手指放红唇边，女人带着些许轻视地朝手指甲吹了口气。从录像带上看，她这次对手应该不是个人了，可这表现，却实让她有些失望。

        这也算是天空竞技场1层水准么？女人一手叉腰，有些疲懒地叹了口气。就这种水平话，她可打不起精神来呢。

        双方陷入一阵沉默当中。裁判适时开始介绍起两边比赛历程来。激昂语调将气氛推向一个高－潮，四周看台上欢呼声和口哨声连绵不。

        女人做了个准备运动姿势松了松筋骨，正准备将萧程送下场去结束这场她看来颇为无聊对战时候，她却发现对面人自上场以来第一次抬起了头。

        一张木然脸，黑框眼镜下涣散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女人愣了片刻，眼前却忽然失去了对手身影。一个冷冰冰物体贴了脖颈上，她瞪大眼往下看，是一把铮亮短剑。

        “认输。”萧程声音从背后传来，女人猛然回过头，萧程却依然是一张面无表情脸，涣散黑色瞳孔正对着她，里面却没有她影子。一股战栗感从尾椎直达头皮，女人猛然叫道，“——我认输！”

        裁判宣布完比赛结果之后，女人就迅速离开了。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又渐渐地从哗然变为兴味索然。站擂台上萧程身体晃了晃，好像忽然清醒过来一样，他有些茫然地往四周扫了一圈，视线停留比分牌上，眼睛睁大了一些。

        他真赢了！萧程握紧了拳，难以平抑心里激动。可以和女人动手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女人恐惧症也是可以养好？

        “你做什么？”忽然而来声音打破了萧程想象，他猛地收回手，轻咳了两声，抬眼一看，却是伊尔迷。萧程顿时将刚刚被人撞见尴尬抛到了一边，皱起眉，问，“你还没放弃吗？坦白地说，我并没有和揍敌客合作打算。所以你可以不必这上面花费时间了。”

        伊尔迷应该不知道阿伦天空竞技场。萧程猜测，伊尔迷应该连阿伦受伤消息都不知道。否则像现这样敌对双方同一个地方停留状况，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萧程并不想跟伊尔迷多说什么。与揍敌客家合作并不是个好主意——当然这也不是说与阿伦合作就好得到哪里去，这个是没有选择选择。截至目前为止，萧程依然要这个世界长期停留打算，但他却有离开之后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可能，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也就是说，对于萧程而言，能够拿到目标物品是第一位，其后是维持剧情。要做到这两点，好方式就是不参与。与揍敌客家合作也许是暂时性，但有一就有二，谁也说不清现做事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后果，而无论是好还是坏结果，都是萧程力图避免。

        萧程表达了自己意思之后，便绕开伊尔迷走下擂台。脚尖触到后一个台阶，面前却多了个挡路人影。

        “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三千万了。”伊尔迷说。这三千万还是他专门打电话像席巴申请。“你不能反悔。”

        萧程有种被噎住感觉。三千万什么他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伊尔迷真能拿出钱来——伊尔迷主动往外掏钱概率并不比天空竞技场倒塌概率高多少。

        伊尔迷用一双黑漆漆死鱼眼直直地盯着萧程，让萧程心底有些莫名其妙地发虚。他抽了抽嘴角，索性大方承认了，“对，我反悔了。现价格是一个亿，你拿出一亿戒尼现金，我立刻把阿伦资料给你。”

        萧程这么说当然只是开玩笑。可是当他赌盘上赚了一大笔，返回房间时，却看到伊尔迷安静地站他房门前，苍白脸隐藏暗影当中，漆黑眼睛像燃着鬼火一样反射着外部荧光。

        一个鼓囊囊大袋搁萧程房间门口，伊尔迷看见萧程来了，二话不说将袋子口松开，露出里边一沓沓大面额纸币，“这里是五千万，定金。”

        萧程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