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幕蝉鸣（6）

闻澍的衣柜上层是悬挂的整整齐齐的清一色的白t恤，和白衬衫。下层是牛仔裤和一些运动服。

        舒运凡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手在几件挂着的衣服上面停留了片刻。选了一件白衬衫，然后抓起毛巾，去了浴室。

        “我靠，舒运凡你干嘛呢？”闻澍回来打开宿舍门的时候，舒运凡刚好从浴室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舒运凡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挂着水珠，而且一反常态地穿了一件因为被水沾湿了有点透的白衬衫，只系了中间的扣子，隐隐约约能看见黑色四角内裤的轮廓。

        闻澍差点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赶紧用把宿舍门关上。

        舒运凡略显做作地巴拉了一下衬衫的领子，露出半个香肩，然后眼神从上到下地扫了闻澍一遍。

        闻澍：“……”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想逃。

        舒运凡凑到他跟前，头发上的水啪嗒，滴在了他的t恤上。

        “你穿成这样……”闻澍吞了吞口水，“冷吗？”

        舒运凡：“？”恍然大悟，“冷。你抱我。”

        闻澍：“……”

        闻澍侧着身从他旁边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我说你怎么穿个长袖。刚洗完澡确实冷。我去给你把空调调一下。”

        舒运凡拉了拉他，不让走。

        闻澍被他抓着，把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有点热，还湿漉漉的。

        闻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伸出手指，帮他把脸颊上的水珠抹掉了，“你这儿有……一滴水。”

        然后舒运凡就感觉他那手指头停在自己脸上不走了。

        手指头往下移了移，从脸颊移到了嘴唇，片刻之后，混着从脸上触到的水汽，从湿润的唇角，轻轻往里伸了伸。

        舒运凡感觉心里长了草似的。

        他可能玩大了。

        他慌乱地退了半步，匆忙把手里的浴巾裹在了腰上。

        “额，我……对不起，我刚才……”

        闻澍有些惊讶的眼神掠过他裹起浴巾的手，飞快地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舒运凡把裹浴巾边上卷了卷，说：“我……我刚才洗澡，一不小心，拿了你的一件衣服……”

        闻澍眼神微微颤动，这才注意到舒运凡穿的衬衫是他自己的。

        还真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到打开他的衣柜，从无数件挂在外面的t恤中间精准地选中了最里面，摆放最整齐的衬衫。

        闻澍：“没关系。你先穿着吧。”

        舒运凡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动作幅度大了些，衬衫上唯一的最后一个系着的扣子开了。

        舒运凡虽然是个性格有些不着边际的学霸，表面看着有些瘦削，但那毕竟是因为身高的视觉效果，实际上他的身材并不干瘦。所以衬衫的扣子一开，闻澍看到的是干净的皮肤，匀称的胸肌和腹肌。尤其是标准的六块腹肌，没有一丝赘肉。

        闻澍脸颊泛红，把视线挪开了。

        既然扣子都开了，舒运凡顺势把衬衫脱了下来。衣服因为沾了水汽，有点潮湿，他大剌剌地把衣服潦草地一叠，递给闻澍。

        闻澍仍然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向一边，死活不看他。

        “哦，你是不是嫌它湿了？没事儿，我刚才头发滴的水，不小心弄上了，晾一下就干了。”舒运凡把衣服塞到他手里。

        闻澍一边躲着他，接过衣服，一边又皱了皱眉头。

        第二天早晨。闹钟一响，舒运凡光着膀子就下床了。

        虽然说李飞给他出主意，可以洗完了澡穿对方的衣服试探对方。但是他完全照做，却似乎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那个人不仅把他脸上的洗澡水抹到了他嘴里，还似乎因为介意他穿衬衫的事儿生气了，一晚上没跟他说话。

        反而是他自己，要不是及时裹了浴巾，他怕是要被这家伙一个简单得不经意的小动作，撩得当场……失去神智。

        可怜他还为了做戏做全套，把自己的衣服全给洗了。

        舒运凡趿拉着拖鞋，一边打哈欠一边去阳台上拿衣服。

        好家伙，都过了一晚上了，怎么就没干呢？

        “闻澍！”

        那人似乎还没醒，舒运凡两步蹬上了他的床边，半个身子倚过去：“闻澍，借我一件t恤穿。”

        闻澍揉了揉眼，看到他立刻抓过一角被子来盖在自己身上。

        舒运凡：“行吗行吗？”

        闻澍：“……你去拿吧。”然后蒙到了被子里。

        舒运凡和闻澍身高差不多，身材也相似，闻澍的t恤他穿着正好。舒运凡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看到闻澍还在床上躺着，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床沿，“你怎么还不起？马上就迟到了！程序员说换到周六上午的课你忘啦？今天还要点名。”

        闻澍半坐起来：“你先走，我马上就起。”

        舒运凡背上书包，心里纳闷：“之前连饭都非要跟他一起吃，现在这么顺路都不一起走了，这就是李飞说的善变的直男吗。

        周六大早晨的课，没人愿意来，但大家都害怕老程序员的威名，还是掐着点到了。

        教室里，学生们一个个都睡眼惺忪的，一边翻书，一边大口地啃着早饭，好像刚从宿舍逃难过来领救济粮的。

        ‘老程序员’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们的状态，只要来了，不迟到，不影响他上课，就算你们都倒的七扭八歪的，他也跟没看见似的。

        学生们吃的包子飘香十里，老程序员吸了吸鼻子，继续在讲台讲道：“我提醒一下大家，咱们的小组项目非常重要，每个小组必须认真对待。”

        说完皱着眉头紧缩。

        原来是舒运凡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舒运凡手背挡着脸，掩耳盗铃地不看老程序员。

        他进门之后快速扫视了教室一圈，今天来得太晚，后面又没有位置了。于是坐在了第一排，坐下之后就不耐烦地抖起腿来：“闻澍怎么还不来，不会又睡过去了吧。”

        老程序员用无奈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从大红色购物袋里拿出来一本名单。

        哐当一声，教室门又开了。闻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跟他一贯的冷静作风判若两人。

        老程序员见到进来的又是个好学生，八成是有些苦衷，忍住了没发作，，抬了抬眼镜揶揄道：“呦，赶上啦。下次早点儿。”然后从名单里抽出一张顺眼的选作今天点名之用

        闻澍朝老程序员歉意地欠了欠身，然后朝舒运凡这边走来。

        舒运凡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旁边的空位假装不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往后走了。

        “我特意给你留了个位置，你还装没看见我？”舒运凡目光追过去。

        闻澍在后面转了一圈没找到位置，又回来了。

        他抿着嘴没说话，轻轻把书包放下，然后坐了半个椅子。留着靠近舒运凡那边的半个椅子空着。

        “你练扎马步呢？”舒运凡注意到了。

        闻澍皱了皱眉，往他这边挪了一寸，就不肯再靠近了。

        闻澍现在的状态实在是莫名其妙，但是舒运凡也顾不上想了，毕竟小组项目全都仰仗他一个人做，实在是工作量巨大，这段时间又因为吃饭什么的事情耽误，项目还一点儿没开始呢。想到项目又要敲代码，又要写报告，舒运凡就一个头两个大，烦躁程度和饭点去超市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心不在焉地听了半节课，手机又震了两下。

        【gay李飞：姐妹！】

        【gay李飞：试过了吗？】

        【舒运凡：……】

        【gay李飞：不行吗？别气馁啊，你还可以这样……】

        舒运凡把手机翻了个个，扣在桌子上。

        然后又翻了回来，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瞥新弹出来的消息。

        老程序员又强调了一遍小组设计的重要性，顺便吓唬大家去年就有几个优等生因为没有重视小组项目，即使期末考试考了九十分，都没能及格，吓得学生们一个个纷纷立志这次一定要好好准备。

        下课的时候，还没等铃响，闻澍已经提前把书包收好了。

        铃声一响，他快速把书包搭在肩膀上，起身就走。然后被身边的人拉住了书包带。

        “别走啊，一起吃饭啊！”舒运凡说着，也背上书包。

        闻澍皱了皱眉。

        舒运凡边走边说：“下午没课，咱们去自习？”

        闻澍似乎对“咱们”这俩字格外在意，一听到，眉毛就不经意地挑了一下。

        当然舒运凡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帮我写代数作业，我帮你做老程序员的小组项目，这买卖不亏吧？”

        闻澍“嗯”了一声。

        舒运凡看了看手机，上面还有李飞的留言，最后四个字：“肢体接触。”

        去食堂的路上，俩人并着排走，舒运凡有意无意地总碰闻澍的胳膊。

        “去自习室还是去图书馆？”闻澍往边上躲了躲问道。

        “自习室太远了？”舒运凡凑近过去。

        “那就去图书馆？”闻澍又往边上躲了躲。

        “图书馆人太多了，没座。”

        闻澍躲到了绿化带里：“……”我懂了，你哪儿都不想去，你想回宿舍。

        舒运凡低头笑了笑，表示他猜对了。

        闻澍回答：“回宿舍自习？你这样怎么考上全系第一的。”

        舒运凡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那必然是因为全系第一的李博士转专业，我才考上的。”

        闻澍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等于没说。”

        “你嫌水泥地太硬了是吗？”舒运凡注意到他走过的一条斜线，指了指草坪上的木牌：“别踩‘青青草地’了。”

        闻澍无奈地躲开草地，但是他另一边被舒运凡挤得避无可避，只能沿着水泥地和草地之间窄窄的马路牙子走。

        舒运凡的手机在裤子兜里震了震。他拿出手机，是周博宇发的消息。手机屏幕在太阳光下有点晃眼，闻澍站得比他稍微高点，他换了只手，借着闻澍的影子，看清了内容。

        【周博宇：行啊，你们都穿上情侣装了。】

        【周博宇：链接】

        舒运凡打开链接

        【“江北大学学生论坛”】

        【震惊！我校校草一号和校草二号穿情侣装！据说还住同一宿舍！】

        【图片】

        【图片】

        闻澍站得高，越过舒运凡的头顶，也瞥见了他手机上的内容——不知道是谁抓拍了他和舒运凡两个人在坐在座位上之前对视的画面，两个人穿的衣服好像是同一个款式。

        这些可恶的抓拍党。

        他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探了探身子，看到舒运凡的衣服上的logo。嗯，果然，和他自己现在穿的一模一样，皱了皱着眉头。开始反思起自己为什么在买衣服的时候不考虑到这种情况。

        他浅浅地皱起了眉头，捏着书包带的手逐渐握紧了，这是从来都能把一切都计划好的他所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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