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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次日,主仆三人结了旅馆,打听到马市,赶去卖马。但辰时过,马市稀落。有一热心掌柜来搭话。

        说临安百市皆卯时开市,辰时休市。现在剩些零星买卖,多不是正统买家,幸好遇见他,可以卖个好价钱。三匹马可卖十六两银,再比这好的买卖不会有了。

        三匹马只值十几两银子?绿耳有些怀疑,道:“听说好马无价,这三匹马真只卖十几两?”

        掌柜信誓旦旦,并让她们牵去问别人。骆羽不疑,遂成交。

        人和马初分,心难以不悻悻。三人不舍拍拍坐友,离市。

        正好身临城边,一路问去,找到一家便宜客栈,先交了三天房钱(规格高的旅馆通常一天一结),把身上行囊放下。三人见客栈不够洁净,气味也不大好。就走到街上,买早点吃。三人无话。忽绿耳问小二:“一匹马值多少钱?”

        “少则十几两,多则不好说了。”小二答。

        绿耳和璐儿同时看骆羽,骆羽一怔。

        绿耳轻叹:“公子可知,我们恐受骗两次。”

        “哪两次?”骆羽问。然后自答:“偷儿和买马掌柜。”

        又自语:“如此虚浮不实……若受骗多了……”

        璐儿抢答:“就会当骗子了?”

        骆羽:“当然不。人坑我,我却不可还坑给人。珠玉进粪池,也不会变成粪。只当受教。受骗多了,就难再被骗。我们以后小心。”绿耳、璐儿点头。

        吃完饭在路上,骆羽对绿耳说:“算算我们银子够用几天?”

        绿耳:“撑不过五、七日。”

        骆羽点头:“走走走,我们边玩边寻着挣钱处。”

        年少的三人,心事不会长挂,不一会,都朗笑行玩在街上了。

        接前章,说下骆羽的前身现世及出逃原因:

        这骆羽前世仙名落羽儿。

        母,丰姑上仙,是天宫的舞乐师。

        父,落阙,星河君,掌管银河。

        她是父母的独女,受师缣素上仙。

        舅斗魁星君,负责天上贵人之牢,又对应人间,所以会定期到人间省查。曾送羽儿一些人间孩童的玩物。

        玉帝正是她的伯父……

        仙龄八岁的落羽儿,广额丹唇,明眸皓齿,皎皎当空,绝色倾天。又有着孩童的黠慧与明媚……

        却因淘气破坏王母仙宴,放生仙鹿、盗战舞女、惊吓诸女仙……被王母责罚,在其背部打入压制法器,减了八成仙力……在惩戒期,她却盗羲和女神日光马车,日转九圈,坏天地法序,遂被贬谪人间……

        今生父,骆笙,字敦明,苏南鄣郡某地夏家村人。母,夏氏,名微,字箕微,与其父同村。

        早年,两家家境殷实,便立下婚约,奈连年灾荒、瘟疫,家道衰落。笙家只剩其一人,微与弟箕实相依。

        时,笙仍于学堂求学,家徒四壁,苦寒自知。

        微织布绣花,箕实放牛砍柴,日子略可过。

        两家仅一高墙相隔。

        微心地善良,如见雨后道路泥泞,出村路偶有老人滑跌,就搬来石头一步铺一块,并且,特意在笙家门口铺上相隔的石块……姐姐的善行感染弟弟,两人抽空就去河床搬大小不一的石头,在村子内外铺路……后,全村人都来铺地,久之,整个村都是整齐、五彩的石头路,人们感念夏微,在村外路边,立了一小块石桩,上刻:夏姊路。

        笙看在眼里。更夏微穷且帮扶他人,笙亦看在眼里。

        笙有叔父并四子同村,却懒惰贪利,常欺凌苛待笙。惟微姐弟默默帮扶笙。

        十八岁,笙考得生员中的禀生,按月有了粮食,日子好过一些……二十五岁中举人,亚元,即将入仕……各方官家、富贾前来提亲,叔父亦来游说、施压,但笙全部拒绝。在入京会试前,登夏箕微家,以一方砚台为证物,叫她等他,非她不娶……

        而微多年也辞了许多媒聘,已经到了嫁不出去的年龄,人又平凡,似出嫁无望。箕实已在镇上商铺做学徒……

        直到笙快三十岁,才连过会试、殿试,考中状元,先进翰林学士院,后授海安县令,再授新安郡守,又平调建宁郡守。方娶夏氏,婚后礼敬恩爱,传为美谈。

        笙四十岁,仍无子嗣,叔父屡屡游说,欲将其孙过继,笙拒。

        这年,落羽儿贬谪人间,玉帝暗查,见笙为官清正,养农、护工、促商、兴学,重礼倡义,民风和睦。微淳良和善,治家谨严又温和,甚得人心。遂指笙微为羽儿父母。

        骆羽出生时星光满室,清香怡人,更有仙师缣素、仙舅斗魁星君扮做道姑、道长相迎。

        仙舅赐名羽,赠银福腕一对;仙师赐成年笄礼字容与,并自举为人间师……

        笙为避宗室、叔父等常年相逼,遂将骆羽以男儿养,读私塾、学武艺,与一般男儿无二……然,十五岁转瞬即至,笙始张罗着给定了门亲……骆羽得知后,便带贴身侍女二人(也自小扮作男儿陪侍在侧)出逃离家……

        日上竿头,街上肆馆纷纷开张,繁盛气派又渐升起。

        主仆三人走得渴累,便在一茶楼二楼雅间休息,并听得大堂有慷慨说书之声,甚是好听。

        三人边品茗,边听书,津津有味。叫来小二,得知说得是《少年英雄传》,讲武侯程去愍伐辽夏,年少成名的英勇故事。

        小二道:“程将军功夫了得,膂力惊人,谋略经纬,堪比天人。十五岁就曾手刃辽贼,救乡民于水火,后更战功赫赫,屡退辽夏入侵之兵……不到三十即封武侯,现是镇南侯,镇国大将军,四国将之一。而且,他的家就在临安城内……”

        喝了茶,三人继续行。见有杂耍的,看一会儿;见有擂台比武押赌的,看一会儿……

        又见一班主带了一、二十学武的孩儿,占地儿,敲锣打鼓求赏。人群围绕,看孩儿们使出八般武艺,翻腾、对打、使枪弄剑,叫好不断,并有人纷纷往地上铜钵扔钱,砸得乒乓乱响。

        骆羽心动,对侍童二人说:“等等,他们演完了,咱们也卖卖武艺。”那二人面面相觑,略有难色。

        习武班散去,骆羽从旁边休息的耍猴人那里,借来了铜锣和钵,像模像样地学着:“瞧一瞧,看一看,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习武给您看。快瞧一瞧啦,看一看啊!”声音清亮亮,模样俊俏,样子明朗,倒引了一些人转回。

        先是绿耳打拳,再是璐儿腾挪、翻跟斗,使线镖。再两人对打……

        两个清丽小哥习武,人们倒蛮受用,不时叫好,会偶尔扔几个小钱。

        后是骆羽登场,表演舞剑。骆羽灵秀,身手飘逸,剑法刚柔并济,内力深厚,神情端穆飒爽,一只白鹤般仙气十足,煞是好看……人群中有懂得的,竟似看呆一般,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忽然人群中传出哑怪的人声,并几声巴掌:“好啊,好啊,这几个小哥骚气十足嘛,你们说,是不是?”说完扭头回身,对自己的喽啰们示意。

        喽啰们应声怪呼。

        骆羽也恰好舞完,收功,站立,望向他们。

        一个衣着华丽,脸如箱奁,矮墩墩的公子哥,正不怀好意地笑望骆羽这边。人们见到他,略有闪避,有人干脆离开。

        骆羽不语,绿耳、璐儿过来站其身后。

        那人道:“小哥哥们功夫这般好,可否和家奴们比试一下?”又忽然改口:“要不别打了,认输,跟小爷回府,看你们生得俊俏,都给小爷□□童可好?”

        璐儿:“无耻下作之徒!”

        绿耳:“休要多言,打他些个浑子!”

        那人把手一挥,身后七、八个家奴挥剑上前,绿耳、璐儿拔剑相迎。

        这些人丝毫不礼,面狠招毒,招招致命。奈根本不是绿耳、璐儿对手,没打多久,悉数“人仰马翻”,吱哇乱叫。

        炫富公子哥一脸难看,低声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一众连滚带爬,退到其后。又甩头对身后一壮汉说:“你上。”

        骆羽三人倒是一怔。此人身高九尺余,肥壮如山如塔,面貌粗狠,怀揣双锤。以前,至多见人用头大的铁锤,而这两锤,倒有面盘大小,上布利齿,做工精美,闪着乌黑凶光……

        人群有人啧啧叹道:“这一锤下去,命不归西,也身绽骨裂……竟然用此对付这般小孩儿……”

        绿耳、璐儿迎上前,见其力大锤猛,尽量避其势,找其可乘之处,然毕竟力弱,稍战几下,就双双被弹飞倒地。

        骆羽急上前扶接,问情况,两人均有些痛苦,但说无事。骆羽让她俩退远,握剑上迎。

        这壮武士开功如车碾山压,两锤如携风暴雷,又蛮力无比,甚难对付。骆羽小心试探,避力借势,让其屡屡扑空。并趁机飞身屡踢其头背,惹得他更加暴怒……而他虽猛,动作却相较骆羽迟缓很多,在其飞身向骆羽扑来之际,骆羽似正面迎接,忽下腰翻身,飞脚用足力顶住其胸,用力借势,将其整个身体托甩出去,重重地摔在身后,发出巨响。两锤也失落,在地上砸出深坑,再滚落……

        骆羽翻身而起,人群爆发欢呼。没想这壮汉突然发狠,猛地起来就将一锤朝骆羽扔来。骆羽正下意识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见有人飞脚将这锤踢起,改变方向,越过骆羽头顶,向身后的门架上飞去……顿听那巨大木门架“咔嚓”暴响,木梁断裂,整个门架歪斜欲倒,砸向人群……那相救之人又飞身而起,上踢,将木架倒向改变,落向了无人的一边。遂马上回到骆羽身旁。

        那“蛮牛”看呆这一幕,忽徒手向这少年打来。少年迎之,却是身手了得,既不畏力,又能借势,闪展腾挪,拳脚相并,没过多久,就将他打趴在地,鼻青脸肿……那打的真叫一个痛快!人群更是激赏、景仰,欢呼雷动……

        骆羽这才凝神细看场地中央的这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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