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因早上点卯迟到（程凛在门外就是叫不起骆羽，绿耳和璐儿也是没辄），骆羽跪在先生下首，仍有自己的小学桌。

        同跪的人还有邢望。他常常旷课，闻听程凛、骆羽、应淯来艺府上学，才回来看热闹。以及其他两个官员子，四人并列，就像先生坐榻、讲桌前面的装饰物，而且，谁跪得不好，先生的教鞭都能打到。

        程凛坐在骆羽后面，应淯斜后。

        今天习文课是画艺。先生讲形，可工、可意，重气韵、神拟……突出形质……或逼真、或可感……并举例，道其好坏……然后让大家作画。

        其间，忽闻康王到。师见康王，惊而跪拜，随后弟子们跪拜。康王仅十七，是现皇帝之侄。民间传说老康王才是先帝继位首选，不幸过早亡故。康王以其病弱、懂事，甚得皇帝垂怜。康王自有皇家指派之师，但他想来艺府学习，没人敢拦，算起来，临安府在朝官职最高的，就是他了。

        但刚刚严肃的先生慌张跪拜的样子，还是惹得学生们偷笑，因为每上课前，学生们都跪拜先生……康王示意继续，早有最前排的位置清理好给他，也坐下画起来。

        近晌午，该下课了。先生叫大家互相品阅学习，大家开始离座走动。

        骆羽拿着自己的《天女散花图》给程凛看：“怎样？画得可还行？可卖多少钱？”

        程凛：“一文不值。”

        骆羽看了看程凛画的《马上英雄图》，道：“能值两文。”还补充：“兄长，这是马？和瓜差不很多。”

        程凛：“怎会。瓜怎会有腿？”

        骆羽：“瓜秧啊。”

        这时，人都围向应淯，先生亦捋须颔首。大家赞：“神了”、“太像了”、“太好看了”、“好画！”

        骆羽挤进去，看到题名《习文图》，再细看，正是画的自己提笔作画的样子，遂叫来程凛：“这能卖多少钱？”

        程凛看了不语。

        应淯道：“不卖，也不会赠骆弟，怕你拿了卖钱！”

        骆羽：“可惜了可惜了，应兄能多画些什么，送给宇弟就好了……”

        有人喊：“快来，还有一幅厉害的！”大家聚在康王身边，见他画了一幅小像，明明就是画的程凛，却是穿了铠甲，英气逼人。

        骆羽道：“敢问康王，小像可能送我？”

        康王随手就递给了她。别人打趣：“终于有能卖的了。”

        骆羽点头：“嗯，卖个好价。要不，贴门上，当门神。不，康王所画，岂敢沽卖？”

        康王笑说：“不妨，没署名题款，看你喜欢。”……

        午间吃饭，程凛和骆羽自动就凑在了一起。应淯看着骆羽两人，有些犹豫。应淯兄是府尹，自己又文名高，长得一表人才，必有人跟随、相附，但他不甚喜欢的样子……

        邢望则耀武扬威，咋咋呼呼，身后一班附庸，且几乎这些人的父亲，也是这样待邢监御史……

        艺府午食，和现今自助餐一般，只是每一公子的侍童、仆役都不得入内，所以这里也是大家难得的“自食其力”的时候。

        邢望对程凛有所忌惮，对应淯也不敢造次，虽知骆羽父职，但地理位置远，或可稍放肆。加上上次比武出丑，骆羽又生得清秀，总之种种看着不爽。

        两人早上见面，已经你磕我碰，你瞪眼我白目了，更是在同跪的时候，因此双双被先生用教鞭抽……这时，邢望见骆羽托着食盘朝肉食走来，忽然抢出肉食盆，道：“我来分这硕肉！”故意大块大块地分装在他的喽啰们的食盘中，正当他快分完的时候，骆羽用腕上银福宝将其手定住，趁机轻松拿过食勺，将肉装入自己食盘中，动作之快，谁也没反应过来……邢望一怔，见勺子不在手中，发狠另拿一把勺子舀了一勺汤菜，泼到骆羽身上……骆羽回身将鱼食盆一股脑扣在邢望身上，花花绿绿的辅料加硕大扁平的大鱼，就那么挂在这个丑人身上……大家都看愣了……邢望发疯，抄起各色食、菜盆，向骆羽泼来、打来……人群躲散……骆羽亦用其它吃食回击……直到艺府维护秩序的稽查队伍来制止，“战争才散”，骆羽、邢望被罚跪操场。

        下午习武课。先是全体负重跑。武教官把跪着的二人叫来，套上比别人重的马甲式裢褡负重物，跑操场十圈。古人的操场是可以跑马的，加上跪晒一个中午，邢望连两圈都没跑上，就晕过去了……应淯也在不久，脸煞白，瘫倒在地……骆羽坚持跑了七圈……其他人早已跑完（三圈），正在被武教官和辅教指导，练习双人格斗……眼见骆羽越跑越慢，汗湿睁不开眼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辅教看见，正准备跑来，却被程凛赶在前面，背起骆羽，箭一样跑向寝舍……

        晚间，程凛提着食盒来找骆羽。绿耳和璐儿在外间示意，没醒。程凛正准备把食盒交给她们，嘱咐醒了后，给她喝点粥。忽听屋里骆羽喊：“程兄进来。”

        骆羽靠坐床头，有些虚弱，但样子明丽。

        “骆弟醒了？怎样？”程凛问。

        “嗯，无妨。”骆羽答。

        “饿吗？喝点粥？”

        “不饿。”

        程凛放下粥碗。立在不远处。

        “过来！”骆羽拍拍床边。示意他过来坐下。程凛不来。

        “你倒是过来啊！”骆羽声高一些，程凛不来。

        “凛然若神明，唉。”骆羽觉得好笑。

        程凛忽问：“骆弟可想出去走走？”

        “好啊，正闷得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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