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如此决绝(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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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侯爷前阵子又高升了,真是恭喜了。”
最后还是董妙文打破了沉默,燕平侯没到她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这事,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确实如董妙文的说的,他除了原先的官职之外,圣上又让他兼任了御林军副督统,虽说是顶个御林军的名号,但也只是个副职,并不管什么事,只是圣上做的一种姿态,让朝里的人知道,燕平侯在皇上的眼里,是他所看重的人。
“我想侯爷如今是日理万机,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医馆,肯定是有事才来的吧?”董妙文不给他回话的机会,马上接着说道。
她刚才前思后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直接问明燕平侯的来意最好。
“是有事……”燕平侯方翼轩马上脱口而出。
董妙文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想等着他接下来说些什么,可方翼轩说完这三个字,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看着董妙文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微微的扬起,一双晶莹黑亮的大眼睛,正专注的看着他,他张着嘴想说,却在董妙文的眼光下,突然有些语咽,他的眼光往下移,纤巧挺立的鼻头,还有棱角分明的朱唇,异常饱满红润……
燕平侯似乎把要说的话都忘光了,原本有些紧张的脸,绷得更紧了,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侯爷,侯爷……”董妙文一直等在那里,却半天不见燕平侯有动静,只是呆看着她,难道她脸上画着花儿么?燕平侯是不是生病了,看他这一头汗,是不是妾室太多了。身子就比较虚呢。
方翼轩听到她唤他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你最近好么?”
燕平侯脑子一乱,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崩出这么一句话来,董妙文当场就有目瞪口呆了,本来是自己盘问他来有什么事,他倒好,张口反问起她好不好了。
“我?我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身子也不错。”董妙文对自己好不好的问题,从来是对答如流,但她回答的时候。倒是心里琢磨,刚才还冒冷汗,现在又有些语无伦次,不会真是肾虚闹的吧?
董妙文对燕平侯的肾,倒是一点也不感兴趣。见他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有些起急:“侯爷,你不是放下公务,就是为了跑这里问我好不好的吧?”
燕平侯也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不靠谱儿,马上强制自己要保持清醒:“不……不是,我今天来找你有事要说。”
“好吧侯爷。您是朝廷的大员,公务也挺忙的,我这边医馆的事。也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董妙文马上催促了起来。
燕平侯听到她提到医馆的事儿,话题就又有点跑了:“你这医馆打算一直开下去么?”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董妙文被他突然的这句话,被问愣住了。她不开医馆,能干什么呢?
“我想问。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开医馆么?”燕平侯重复了他的问题。
董妙文见他说得认真,就马上表明自己的决心:“是,我会一直把医馆开下去,只要我想,会把医馆开到老。”
董妙文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让她有所牵挂,也没想到将来会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只是很珍惜行医机会,她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做别的事,她最擅长的只有医术。
燕平侯没想到,她的决心如此之大,原本他想,董妙文一个孤女,虽然有医术傍身,但将来也需要有人依靠,打算从这一点上,做为切入口,让她回到燕平侯府。
“侯爷,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董妙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总是顾左右而言,这让她有些抓狂。
“好,你问吧。”燕平侯点了点头,说道。
“侯爷,我的和离书呢?你什么时候给我?”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这样绕来绕去,董妙文采取了单刀直入的做法。
燕平侯被这么一问,当时神情显得有些慌乱:“这……和离书,我还没有写。”
董妙文柳眉一挑,当时就站起身来,血当时就涌上了头,她用手扶着桌子,撑住自己的身体,她都快吐血了,与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满以为从他那里拿了和离书,此事就皆大欢喜了,没想到他竟然空着手就来了,真是好意思……,原来刚才自己眼皮跳,是这么回事。
董妙文站在那里,看着燕平侯,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嘴唇微微的抖着。
燕平侯见她站在那里没说话,侧开头,避开了她有些凌厉的眼神,然后慢慢说道:“你们约定的事,母亲已经告诉我了,我来这里,是想让你考虑清楚。”
“还有什么考虑的?这事当初都约定好了,若是不能履行,当初为何要答应我?”董妙文恶狠狠的想,我救了你的小妾和一双儿女,你们燕平侯府就是这样对我回报?真是没有天理。
方翼轩自然知道自己这边理亏,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你不要急,先听我说。”
“说!”董妙文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了手掌,又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上那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想压下心里的怨气。
“我和母亲商量过了,你救了翠娘和我的一双儿女,也算是对侯府是有功劳的,而且,娶你进门的时候,董大人也还健在,如今他已经仙逝,念你如今也是无依无靠,就算是董大人在地下有知,也会心有不安,所以,母亲的意思,也不用什么写和离书,只需把之前的休书,拿回来毁掉便可。”
方翼轩慢慢的一字一句,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这也是他来之前,脑子想了很久,才找到的借口,即能向她摆明厉害关系,自己也能在不失面子的情况下,劝服董妙文重回燕平侯府。虽然他很希望能和董妙文再续前缘,可是身为侯爷,又是朝廷的重臣,不自然地会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什么?什么?董妙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为了理清条理。董妙文忍着自己快爆发的怒火,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燕平侯刚才的话。越想越怒火烧得越旺。
“呯!”董妙文伸出手,狠狠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真是欺人太甚!!
燕平侯说完这话,半天没见董妙文出声,还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触动了她,当他听到一声巨响,猛抬头,看到董妙文小脸涨红,额头的青额微微的凸现,原本乌黑明亮的眼睛。此时像是变了色,阴晴不定的转换着。
“作梦!”
燕平侯没想到自己如此费心的劝说,董妙文会说出这两个字。也站了起来:“你你……”
“我不需要你们收回休书!我如今不过是个民女,更没有父荫可以倚仗,自然也配不上,你们现今如日中天的侯门贵府,还请侯爷开开恩。千万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们的慈悲心肠了。您若真是想做善事了,就请回侯府去,把你的善心全送给你的那几个姨娘好了,她们都日夜盼望呢,我却一丝一毫也不羡慕,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侯爷履行当初的约定!”
董妙文一口气,夹枪带棒的说完了些话,一只手扶着桌面,怕自己气得晕过去,把头侧过去,冷眼看着,被她数落得脸上有些发青的燕平侯。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不过是救了你的小妾,就摆出一幅恩赐的样子,想让自己一脸感激的接受?之前的那个董妙文,在侯府里受过什么苦,她虽不知道,但从这些日子,与燕平侯府这些人接触后,在她的眼里,燕平侯府就像是虎穴龙潭,根本就不是什么世上眼中的福地,她还没傻到,要把自己往火上烤,脑子清醒一点儿的人,也不会去跳这个火坑。
可这边,燕平侯自认为,自己说的这番话很是得体,董妙文没有理由会拒绝他的好意,但事与愿违,董妙文不光拒绝了,而且还是言词激烈的拒绝,幸好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否则让别人知道,燕平侯被一个女子这样数落,他平时很刻意保护的尊严,会被扫得无地自容。
“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从来都是他对女人冷言冷语,从没有哪个女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燕平侯自认为对董妙文仁至义尽,可她却这样一意孤行,方翼轩也自然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请侯爷放心,我决不后悔!”董妙文咬着牙说道,她完全被激怒了,周身气得直有些哆嗦。
“来人呀!”董妙文提高了嗓音,想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屋门一下就被打开了,长泽第一个冲进来,刚才他在外面坐着,虽然听不清屋里面在说什么,但听到一声“呯”的巨响后,就马上站了起来,来到了门口,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燕平侯叫他进去的话,隔了没一会儿,倒是听到一个女声的叫声。
“没叫你,一边站着去。”董妙文看清第一个进来的居然是长泽,当时就白了他一眼,把手一挥,叫他闪开。
凝红背着身,站得离门比较远,所以她是紧跟着长泽身后进来的:“小姐,什么事儿?”
“你快去前面,叫苏总管找纸笔来。”董妙文沉声道。
凝红一直觉得董妙文脾气性格挺好,现在见她,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从没见过小姐这样生过气,凝红马上应了,转身就往前头小跑去了。
长泽才蹦进屋,就被董妙文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些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些委屈的看向燕平侯,燕平侯此时的脸色,也是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侯爷……”长泽轻声叫道。
燕平侯看了长泽一眼,把手一摆,意思是让他出去,长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屋里的气氛其实的不和谐,他也就缩了下身子,退步出了屋子。
燕平侯看长泽出屋,也连带着瞟了一眼董妙文,董妙文似乎气急了,干脆不想看见他的脸,直接用后背对着他。
很快,凝红又小跑着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套笔墨纸砚,这是苏管家记账使的,听说小姐要,马上就端了出来。
凝红把东西,小心地摆在桌子上:“小姐,纸笔预备好了。”
“好了,你出去吧,叫禾儿给客人上茶。”为了免得将来再增加变数,董妙文决定不靠别人,自己亲自写和离书,正好燕平侯在这里,刚才又很豪言壮语的默认了,要履行之前的约定,机不会失,机不再来,今天就把此事解决了,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病。
董妙文抛下燕平侯,让凝红给她研墨,自己拿起笔来,用笔法蘸了下墨汁,提笔低头在笔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董妙文写字的声音。
“请用茶。”少倾,刘禾儿端着个粉彩的盖碗茶杯进来,小心的把茶放到了燕平侯的面前,偷眼看到一脸阴郁得寒气逼人的燕平侯,吓得马上低下头,退出了屋。
燕平侯此时哪里有心情喝茶,但是他还惯性的拿起了茶杯,打开盖子,就去喝茶,“咝……”原本就是滚烫的热水,一下就烫到了舌头,燕平侯皱了下眉头,生气的把盖扔到杯子上,放回到桌子上。
抬起头,看到董妙文一脸凝重奋笔疾书的样子,胸口就有些气闷,想他在朝中,在他这样年纪里,就有这样的功劳和官位的人,确实是绝无仅有,自己这些优点,在董妙文的眼睛里,居然一点分量也没有,怎么能让他面子挂得住?
不一会儿,董妙文把和离书已经写好了,拿起了纸张,她用嘴轻轻的吹了下,为了让墨迹干得尽快些,就只等燕平侯签字打上印信了。
董妙文给凝红使了个眼色,凝红点了下头,退出屋去,把门也带好。
“侯爷,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您看一下吧。”董妙文此时已经平静了好多,很大方的走过去,把和离书递给燕平侯。
燕平侯现在是骑虎难下,刚才已经说出那样的话,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伸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可接到手里,却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知道,今天只要签了这和离书,他和她就从此各自再也没有关系了。
看着和离书的内容,燕平侯曾欣赏过董妙文这一手娟绣雅致的小楷,但今天看着同样娟绣的字,显得是这么刺眼。
“你这样的决绝,是不是因为那个尹公子?”燕平侯到现在,也不相信董妙文会这样对他,回想到她刚嫁到燕平侯府,对自己是如何的柔顺温柔,现在却是这样冷酷,反差这样的大,这肯定是有原因的,灵光一闪,燕平侯想到上次,因为章姨娘生产,他赶回府里的时候,看到那个站在董妙文身边,那个俊逸无暇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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