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契子

        初春夜，仍旧寒意十足。

        夜空，星光幽淡，净白月光象轻纱似地披向大地，地面因为寒气地侵袭，析出一层薄薄白霜，用这抹素白来装点世界。

        这时，一股冷风吹进小巷。

        吱扭——，随着声音，一扇朱漆铜扣门被打开，门后黑影处走出高矮两个男子，左右两侧架着一人胳膊，从门里拖出来，那人一头长发胡乱垂着，身上衣料虽好，但现也显得皱褶凌乱。

        二人疾步走，很利索地把人拖下台阶后，象扔破麻袋一样直接把人抛府外路中间。

        其中一年长蓄须瘦高汉子掸了掸衣袖上尘土，下巴扬起，冷哼道：该着你倒霉，落到我们手里，现今府里正主容不得你，也就别怪咱们心狠了。”

        旁边略显臃肿汉子退后一步，颤音附和：是……是……，若真做了鬼，也别找到咱们身上。”

        然后又凑到蓄须男子身边，小声嘀咕：周叔，就扔这儿不管，到时会不会真死了？”

        周叔赫赫一笑，把手放了胖子肩膀上：怕什么？小六儿，出了事自然有人兜着。”接着又正色道：咱们只管把差事办妥了，等明早交了差，二夫人定不会亏待咱们”。

        小六儿心下大喜,肥厚嘴唇立马浮出谄媚笑，放低肩膀躬身向前：还是周叔您有眼光，这回押对了宝，保不齐二夫人就升您当个管事，往后还要拉侄子一把。”

        接着又站直了身，用一只肉掌“咚咚”闷响拍了拍胸脯：周叔，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差遣，小六儿必会肝脑涂地。”刚表完忠心后，马上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搀扶上周叔胳膊。

        周叔看着小六儿满意点着头，用下垂眼角扫了小六儿一眼，捋了捋下巴上稀疏胡子，一把拍小六肩膀上：走！大冷天，陪叔喝两盅去“，说罢转身哼着不成调小曲，迈着方步，带着小六跨进了宅门里。咣当一声，随手把漆门紧闭。

        清冷月光下，偶尔传来一两声夜猫子鸣叫，凄厉叫声穿透夜幕，久久回响，象是诉说着什么悲凉。

        咿咛——细微一声呻吟，静夜中格外清晰，路中那个躺倒黑影似乎想挣扎一下，但身体只抖动了两下，又僵直了，久久不动。

        不久，随着远处吱吱呀呀声音，一点灯光由远及近，原来是一辆半旧驴车赶进巷来。

        还未停稳，车上便跳下两人，其中一布衣女子直接扑倒路中黑影处，把倒地上人抱进怀里，借着月光，那人眼睛紧紧闭着，一脸灰败之气，布衣女子声音颤抖着：小姐……小姐，我来迟了”，眼泪紧跟着滚落满腮。

        另一女子打着灯笼跟上来，看到此景，忙用衣袖抹了抹眼角，便走上前，用手搭布衣女子臂上：鹦儿，别哭了，赶紧把小姐抬上车，回去找个郎中好好瞧瞧，这可不是哭地方。”

        赶驴车木讷男子立旁边点头称是：娘子，凝红姐姐说理,还是赶把人抬回家吧。”

        “嗯！”鹦儿立即起身，胡乱抹了下脸，与凝红一起搀了那人两臂，男子抬脚，三人合力把人抬上了驴车。

        安置好后，鹦儿转身向凝红下拜：鹦儿下，感激姐姐恩德，多亏姐姐涉险跑来通风，我才知道小姐如今是……如今是……”说着又开始哽咽。

        “鹦儿妹妹，好歹我与小姐主仆一场，小姐平时待我和气，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凝红躬身将鹦儿扶起，“此地不能久留，你们点回去，给小姐找个好点郎中，我也得赶回府了。”言罢，凝红把她推上驴车坐好，催促两人驾车走，两人挥手分别。

        接近黎明，小巷又回复了平静，刚才一切，象是从未发生。唯有地上那点点血迹，渗进了泥土，月光下，凝结成黑色斑点。

        这时，巷内延伸暗处，闪出了一个矫健身影，阔步上前，地上查探了一下，弯腰地上拾起一块沾上灰尘帕子，抖了抖，似是刚才那些人搬动时，慌乱中落下。

        此人将帕子举起，对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下，原本冷硬唇角微扬，咧开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牙齿，月亮光茫反射下，明晃晃有些刺眼，越发让人显得森然。这人转头左右看了下，把帕子揣进怀里小心收好，消失内巷，一切无影无踪。

        契子

        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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