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城下之盟

　　王宗寿带着敲城砖，一直敲到潼关，才停下东进的脚步。

　　潼关北临黄河，南依秦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潼关扼守中原通往关中的通道，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四镇咽喉”、“百二重关”的美誉。

　　这一日，王衍率人来到潼关。

　　王衍心中明白，此时蜀国还没有灭亡唐国的实力。

　　能在不到两个月时间，如此轻易夺取关中之地，靠的是投机取巧。

　　若是没有敲城砖，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也不一定能办到。

　　偌大的地盘敲下来了，如何守住就成了当务之急。

　　潼关作为关中的东方门户，不容有失。

　　王衍预料，以李存勖的暴脾气，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将亲自带兵，来找回场子。

　　所以在关中西部稳定之后，他也只能恋恋不舍告别不眠夜，日夜兼程赶至潼关。

　　果然，王衍抵达潼关第二天，李存勖带着五万大军杀来关前。

　　王衍命人将李继岌、郭崇韬二人押在城楼中，走上关墙，向下看去。

　　李存勖身材高大魁梧，身披战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这就是五代时期大名鼎鼎的李亚子啊！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果然与众不同。

　　王衍心中忍不住称赞。

　　只可惜两国立场不同，注定为敌人。

　　关墙上，王衍朝下一抱拳，“见过唐皇，朕这厢有礼了！”

　　李存勖惦记太子安慰，无心寒暄，上来就问：“王衍，吾儿现在何处？”

　　“你放心！贵国太子平安无恙，来人，将李继岌带上来。”

　　李继岌很快被带到关墙上，他看到李存勖，顿时潸然泪下。

　　“父皇！救救儿臣！”李继岌高呼。

　　这些日子，李继岌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王衍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一刀。

　　如今可算见着亲人了。

　　李存勖威胁，“王衍，朕劝你速速送还我儿，且让出关中，退回蜀地，否则朕必将你碎尸万段！”

　　“呵呵！朕观唐皇也是盖世英豪，怎么如此幼稚，竟会说出三岁小儿之语？”

　　李存勖气急败坏道：“王衍，你要到底如何，才能交还我太子。”

　　王衍笑道：“很简单，朕只有三个条件。”

　　“第一，你我二人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两国修好，永不相争。第二，唐国承认泾州、同州以南，潼关以西之地为我蜀国领土，唐国不得侵犯。第三，将郭崇韬、任圜，李绍琛、李严、李愚五人家眷交我蜀国。”

　　王衍知道，李存勖这货，早晚会被人害死，自己与他结为兄弟，那时若是实力允许，就能以替兄报仇的名义，讨伐唐国！

　　至于之后两条，皆是城下之盟，李存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别想救回李继岌。

　　李存勖顿时火冒三丈，道：“王衍，你这是痴心妄想。”

　　这时，身旁的李绍钦劝道：“陛下，依臣愚见，这些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

　　李存勖骂道：“混账！如此割地辱国的条件，你也敢答应？若是与他结为兄弟，两国修好，日后伐蜀不免理亏，万万不可。”

　　“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且听臣一言。”

　　李绍钦奸笑道。

　　“陛下！所谓修好，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再者说，陛下与他结拜，即为其兄长，日后王衍若有失德之处，陛下就以管教小弟的名义征讨。或是率数万大军前往成都拜祭伯父等，都可成为我进军的理由，这条不足为虑。”

　　“如今关中之地已尽被蜀国占据，潼关又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短期内想要夺回，难如登天，需从长计议。不如示之以大方，索性承认其统治，待日后时机成熟，自可出兵夺回。”

　　“至于这些人的家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交给他们也不打紧。”

　　李存勖听了李绍钦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

　　李存勖踌躇良久，道：“其余的朕皆可答应，郭崇韬的家眷你就不要想了。这老匹夫，之前投敌叛国，朕已将其全家诛灭。”

　　关上的蜀国君臣和李继岌都是一愣，郭崇韬投敌叛国？这话从何说起？

　　郭崇韬在城楼中听到李存勖的话，不顾一切挣开看押，冲上关墙，喝问：“李存勖，你所言可是真的？”

　　李存勖冷笑道：“老匹夫，你这个卖主求荣之辈，还有脸来见朕？朕已诛你全家，一个不留。”

　　闻此噩耗，谁受得了？

　　“李存勖，我与你势不两立。”

　　郭崇韬大骂一句，而后“噗”的喷出一腔鲜血，晕倒在关墙上。

　　“快！抬下去，速找人医治，定要将他救回。”

　　王衍见状，忙是吩咐道。

　　郭崇韬可是五代名将，能文能武，王衍早已对其垂涎不已。

　　向李存勖索要其家眷，就是为了让其为自己效命。

　　谁想到李存勖竟来个神助攻，这下更妥了。

　　只是可怜了郭崇韬，洛阳家人被屠戮一空，幸好还有两个儿子，随军征蜀被俘，才得以幸免于难。

　　郭崇韬，你可千万要挺住啊！留着有用之身，将来报此灭家之仇。

　　王衍叹息道：“事已至此，亦属无奈。不如我等先行结拜。衍请唐皇入关，以全金兰之礼。”

　　“不！请蜀皇来朕营中。”

　　“朕近日偶感风寒，受不得奔波之苦，还请唐皇入关。”

　　“朕一路行军，甚是疲惫，请蜀皇入营。”……

　　谁敢去对方的地盘啊？那还不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两人一个在关内，一个在关外，互相扯皮，谁也不肯让步，就此僵持不下。

　　最后，王衍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道：“既然你我二人都有不便，不如遥拜。”

　　“遥拜？”李存勖迷糊不解。

　　“对，遥拜！”王衍解释道，“就是如此……”

　　王衍吩咐人，取来三牲，香案等物，割破手指，将血滴入一碗酒中。

　　然后让一个士兵拿着血酒，前往唐军营中。

　　李存勖也学王衍，命人摆上三牲、香案，将指血滴入酒中。

　　然后将血酒一分为二，李存勖留下一碗。

　　蜀兵拿一碗，返回关内，将血酒递向王衍。

　　王衍接过血酒，对李存勖道：“兄长，请。”

　　李存勖端起酒碗，道：“皇天后土！今李存勖与王衍结为异性兄弟，日后若是王衍有失德之处，存勖必严加管教！”

　　说罢，将血酒一干而尽。

　　关上，王衍道：“皇天在上！今王衍与李存勖义结金兰，若是将来李存勖横死，王衍必为其报仇雪恨。”

　　然后，也将酒一饮而尽。

　　结拜之礼已毕，李存勖问道：“既然你我已经结拜，贤弟是否将继岌送还为兄啊？”

　　不见兔子，怎能撒鹰？

　　“兄长莫急，近几日愚弟要为继岌贤侄摆酒压惊。”王衍笑道，“任圜等人甚是思念家人，还请兄长速将其接来。”

　　李存勖无法，只得派人回洛阳去接任圜等人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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