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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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五辆马车和二十骑马星夜从千雪私邸出发，往齐国方向而去。五辆马车一模一样，每辆上面坐着一个丫鬟，千雪和崔萍坐一辆。

        这两天里，千雪随从们日夜赶工，将五辆马车内车厢壁全部贴上铁皮，将软帘换成了铁皮双扉，还给每匹逐夜乌骓配了副皮甲。杨信推测，刺杀千雪刺客不只一个，很可能会前仆后继地赶来，这一路上可能会危险重重。

        已经走了近五天了，倒也无事。千雪坐车内，视野封闭，凭着马车颠簸频率，千雪知道现还上蒙境内。上蒙境内多崎岖山路，马车走不，而且颠簸得很厉害。

        这几天，千雪抱着凤吟剑终日不离身，这时颠得倦了，将剑往车厢里一扔，身子往车壁上一靠，懒懒地问崔萍：“山路走完了吧，我记得来上蒙时候山路走了五天。再不走完，我骨头都散架了！”

        崔萍巧笑嫣然，捡起凤吟剑，然后拔出来，把剑柄塞到千雪手上，“应该走完了，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上蒙山地适合伏击，到了大齐境内，我们才会安全些……”

        崔萍话还没说完，几声巨响前后响起，近一声巨响就响千雪车外。逐夜乌骓受惊嘶鸣，乱作一团，千雪马车跟着剧烈地晃了几下，差点翻车，千雪还闻到了木板烧焦气味。

        千雪不敢发出声音暴露所，只侧耳倾听着车外声音。只听得杨信声音从几辆车外高声传来，“把受伤马弃了，继续赶路！你们几个随我去追刺客！”

        崔萍轻声向千雪解释，“刺客向我们扔火药了。”

        赶车随从将马车改套后，又重上路，把车赶得急了。

        又赶了几个时辰路，后面有纷沓马蹄声追上来，千雪本能地绷紧了神经。崔萍凝神听了一会儿马蹄声，轻声道：“是杨信他们回来了。”

        也不知杨信他们有没有追到刺客，眼下也不好询问。

        从透气小孔漏进车厢内太阳光线已经消失，整个车厢暗了下来。千雪黑暗中又静坐了几个时辰，发现车队还赶路，而道路好像越来越平坦了。

        千雪敲了敲车扉，马夫声音低声传来，“小姐，何事？”

        千雪也低声问：“还不休息吗？出上蒙国界了吧？”

        “出上蒙了。”车夫道，“今晚好连夜赶路，明早天亮后会遇到驿站，可以休整一下。小姐您且忍耐一下。”

        他们这群随从彻夜不睡都不说辛苦，她还有什么好说。千雪自然也无异议。

        绷了一整天神经，再加上车颠得不那么厉害了，千雪车上昏昏睡过去，手里还握着凤吟剑。又不知赶了多久路，马车又摇晃起来，车速跟着不稳。千雪脑袋车厢壁上磕了一下，醒了过来，听到车外有兵刃交接声音。崔萍已点燃了车内一盏小灯，轻轻抽出自己刀，将千雪掩身后，将刀尖对着车门。

        一柄刀从车门缝隙里插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崔萍。崔萍将千雪住旁边一推，自己也跟着车壁上一贴，才躲过了刀锋。车外刀锋抽回时，崔萍刀跟着毫不犹豫地刺了出去，顿时，车外传来一声惨叫，崔萍刀抽回时，刀尖上滴着血。

        崔萍平时娇艳妩媚，像一朵柔弱无骨鲜花似，杀起人来却手出刀落，面不改色。

        车外传来杨信一声厉吼，“有毒气，大家都捂住口鼻！”

        他们临行前两天作了各种准备工作，连防毒纱布也准备好了。这种浸了药材湿纱布，虽然不能解毒，但能有效地阻隔毒气。

        崔萍迅速从车内一个罐子里捞出两块湿纱布，一块抛给千雪，一块绑自己口鼻上。

        灰白色毒气从车门缝隙和各个透气小孔里渗进来。崔萍盯着丝丝飘进来毒气，凝神听着外面动静，有点按捺不住了。千雪也跟着仔细听了一下，知道外面肯定有很多随从中招了。

        有重物肆无忌惮地猛击她们车厢门，试图撞开车门，她们车夫很可能已经倒下了。

        崔萍抄起刀，拔掉门闩同时，将刀往外面砍去。崔萍刀和一柄重锤撞一起，并没来伤到车门外刺客。外面是黑夜，千雪看不清那刺客长相，只看到他手里一柄重锤，刚才砸车门就是这锤子。

        崔萍和刺客缠斗到了一起，看似娇柔崔萍这时候像个夜煞，刀刀取人性命。

        崔萍被那刺客缠住时候，另一把刀从门外斜刺里向千雪砍了过来。千雪本能地拿凤吟剑一挡，身子往后一缩。刺客脸从黑暗中欺过来，进入车厢前光亮里，千雪看到了一张充满杀欲脸。那张脸上没有别内容，只有一句话，“我要取你性命！”

        求生欲激发下，千雪执起剑朝那人猛刺去，那人一挡，千雪又刺过去……千雪这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会武功，我只有比他狠，比他猛，才有逃生机会。

        刺客稍抵挡了几下就发现千雪是只菜鸟，他振了振心神刚想将千雪一举拿下，身侧就中了一刀，这一刀是旁边崔萍砍过来。一旁和铁锤缠斗崔萍见千雪有危险，分出神来帮了千雪一刀。

        这一刀砍刺客腰上，虽没立刻致命，但砍得很深，刺客捂住伤口头向崔萍转过头去一刹那，千雪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向了他心脏。

        刺客身体开始痉挛，脸部可怕地扭曲着，倒地上时候，他还痛苦地挣扎。刺客胸口喷出血溅了千雪一脸，千雪闻着冒着热气血腥味，几欲作呕。但残存理智告诉她，这种生死关头她没有资格作呕。她举起滴血剑，向专心和崔萍打斗铁锤刺客身侧刺了过去……

        ……

        也亏得宗政柏龙派给她这支随从队伍够精壮，出乎了刺客们幕后主使意料。等所有刺客歼灭时候，千雪队伍里只有两人毙命，一半马匹死亡，三分之一人中毒气昏迷。毒气很被晚风吹散。崔萍从一个刺客尸体上搜出一瓶药丸，解下口鼻上纱布道：“这毒气不致命，解药很好配，想来这些刺客怕自己也中招，所以留了余地。”

        杨信一身血迹，带头将昏迷同伴扛上了马车，然后朝千雪走来，

        “请小姐辛苦一下，我们好连夜赶路，到了驿站后会有补给。”

        手下如此敬业，她这个老板还有什么好说呢。

        千雪举起血淋淋凤吟剑，麻木地擦拭着剑身上鲜血。命运很奇怪，一个转折点后就把你变成了曾经自己陌生模样。那个每天生活象牙塔里，连杀鸡都不敢看小女生，某天会奋起举剑刺穿别人胸膛。

        她把剑擦干净入鞘，再回头看了看血腥场面，自从她穿过那丛桃花林，人生就向不可思议方向前行，而且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