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此情不渝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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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匹逐夜乌骓拉着一辆华丽马车“眠月楼”后门口停下。这辆马车车顶镏金绘彩，车辕镶金刻花，车轱辘包着层层犀牛皮，车厢外壁通体镶银嵌贝。就是皇帝座驾，外观之考究也不过如此了吧。

        随侍仆从赶紧搬来脚凳，扶着一位身披银狐斗篷美人缓缓下车，那美人便是千雪。

        千雪走进“眠月楼”后院，满目皆是凋败枯枝残叶。初寒乍降，花木凋枯，“眠月楼”几个杂役正收拾残花败叶。

        一个熟悉身影自前院匆匆而来，看着后院萧条景象，朝一个管事杂役嚷嚷起来，

        “怎么搞，客人马上就要来了，还满地都是树叶！赶紧去搞些时鲜花卉过来，灰不拉几难看死了！”

        两个多月没见，丁易小肚腩又腆出了一点，手上还多了一枚祖母绿扳指，整个人越发富态了。他没瞧见千雪，嚷完杂役自顾自往旁边楼里走去。

        “丁易。”千雪喊了他一声。

        丁易背影一震，身子僵那里，半天才慢慢转过身来。

        看着丁易满脸激动、难以置信表情，千雪朝他温和一笑，慢慢走过他面前，

        “丁易哥哥，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丁易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一个大男人居然红起了眼圈，“小样，现才来找我，你不把我放眼里了是不是！”

        千雪歉然地笑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么晚才来找丁易，她也觉得自己不仗义。这段时间她忙着打听孝荪下落，差点把丁易给忘了。

        看得出来，丁易现日益暴发，迎高踩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玩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但千雪面前，他还是一如初次见面时那个阳光大男生，永远好哥哥模样。

        千雪认了无数个错，丁易才停止讨伐她，把她带到了自己房间，询问这两个多月来发生一切。

        千雪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也告诉了他公墓地上遇到算命老头就是东襄王，以及送他几百两金子作起重资金也是东襄王事。

        丁易听完后，张着嘴愣了半天，半晌才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真他妈邪门，凭什么那老头能穿，我们就不能穿！我去打听打听，下一次穿越时间浑天监研究出了没有。”

        千雪想起了金琰，浑天监研究出穿越法门时候，金琰应该先知道吧。

        一个杂役来找丁易问事，站门外道：“丁官人，安郡王府要姑娘都齐了，是不是现就送过去？”

        丁易朝门外道：“赶紧送过去。”

        杂役走后，千雪问丁易：“安郡王府要妓女干什么？”

        丁易好笑地看了一眼千雪，“你说能干什么！唱歌跳舞，寻欢作乐，当然，还有些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千雪目光一暗，“这些妓女都是金琰要吗？”

        丁易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她走到窗口，指着后院对一个妓女上下其手嫖客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你以为就你那安郡王是吃素。绣姨说，他以前经常包养‘眠月楼’花魁。”

        千雪看着窗外不作声，金琰花名她早就叶夫人那里听说过，也安郡王府领教过。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逃避这个事实，陷金琰温柔陷阱里不能自拔。这段时间，千雪以为自己已经对金琰彻底死了心，没想到听到金琰包养妓女时，她心还会愤怒，还会隐隐作痛。

        丁易看着千雪眼角情绪，就知道她还没接受这个现实。他拍拍千雪肩，像个大哥哥那样语重心长道：

        “此情不渝什么全是个屁，那都是哄人！喜心厌旧、猎奇心理是所有人通病，就跟女人逛街买衣服，一件看着比一件喜欢一样。只买一件回家不是只喜欢这一件，而是ney不允许。”

        “不是，并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是三妻四妾。”千雪想起宗政柏龙，一生只有王妃一个老婆。

        “没错，”丁易道，“我们原来世界就是一夫一妻，那是因为法律不允许，还有女性地位崛起也制约着男人作风。你看为什么社会环境越开放，男人出轨率越高，那说明人本性就是这样，不出轨并不代表不想出轨，是条件不允许。”

        千雪无言以为，她想，这方面丁易比她有话语权。确实是，这个世界，有能力三妻四妾，却不三妻四妾男人，是极少。敦厚如叶明郝，只娶了叶姜氏一个，也只是因为顾忌叶姜氏娘家地位，说不定他也像“眠月楼”嫖客那样，家里做个好老公，外面眠花宿柳呢。

        “眠月楼”像一面照男人背面镜子，妻子看到只是男人正面，它看到是男人背面——那真实背面。

        “你得感谢宗政柏龙，给你创造了那么好机会，以你现收入，养一百个老婆都没问题吧。”千雪收敛起黯然情绪，调侃丁易道。

        “嘁！”丁易嗤之以鼻，“养一百个老婆，生八百个孩子，然后哪天归忆岗开通了，全部带回去呀！我也正愁这个呢，这里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到时候要回去了可怎么办，扔下舍不得，带去人家未必愿意跟着过去。”

        “那就跟我一样打光棍吧。”如果她老公注定要三妻四妾，千雪宁可一辈子不嫁。

        “嘿嘿，”丁易漫不经心地一笑，“要不我们凑成一对算了，一起来，到时候一起回去，我保证决不娶小三。”

        千雪当丁易是开玩笑，“你跟绣姨分手了？”

        “绣姨……”丁易面色有些尴尬，“暂时还没。我跟她怎么可能长得了，逢场作戏而已。”

        逢场作戏？这四个字让千雪难以消化，她不知该同情还是该欣赏绣姨，绣姨不愿像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为自己找个委曲求全安稳归宿，宁可这么飘荡到中年。可她终归还是没能离开男人。听到丁易这句“逢场作戏”，她不知是心酸呢，还是无所谓地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