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芸希的心机

秦小婉想想也不对。紫云现在肯定伤心死了。他一声不吭就出去了，那背影分明很悲寂。秦小婉慌忙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城堡里布置了照明阵法，秦小婉走到那里，灯就亮到那里。她蹬蹬蹬地跑到二楼楼梯口，猛然停下。这会多半紫云已经被关小黑屋了，应该紫帆在诸葛芸希房间里了。就这么找过去，岂不是搅扰了紫帆和诸葛芸希的好事？

        秦小婉转身准备回去，一道影子突然在楼梯口闪了一下。秦小婉追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它上楼去了！”小碗儿说。

        秦小婉追了上去。“是什么？”

        小碗儿道：“它的速度很快，我只扫到一条残影。看不清。”

        秦小婉不知道，在一楼楼梯口，紫云充满期望地抬头看着楼上，当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回去的时候，他的眼眸一下黯淡了。

        红烛轻摇，夜已深深。四周寂静得压抑，诸葛芸希感觉自己已经坐成了一个木偶。从上午被抬进来，就再也没有人来管过她。

        尽管知道，身为妾婢，不可能会有多好的待遇。可是这样的冷清，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所料。连一个丫鬟也没有，这算什么？餐桌上倒是摆着一桌酒席，可从早上摆到如今，早已冷等发硬。她有肉丹丸，不需要吃饭，可是，这是她的婚筵啊！就是这么一桌冷炙么？

        烛光映着泪光，诸葛芸希呆呆望着窗户。窗外漆黑一片，一点月光也没有。老天爷对自己也是如此吝啬，连片月光也不肯给她。诸葛芸希感觉自己已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希望。

        紫帆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好几次，他的脚都踏上了台阶。但又缩了回来。他的手按在楼梯扶手边缘突出的装饰水晶球上，手指陷入水晶球中，生生捏出五个手指印痕。他内心深处在怒吼着：“秦小婉，你欺人太甚！”

        在脑海深处，紫云把自己关闭在黑暗的意识空间里，不肯再出来。他说得云淡风轻。“紫帆，看你怪可怜的，哥哥我大发善心，放你去找你的芸希妹妹。天亮时再叫我出来吧。”可是紫帆感应得到，紫云他很难过。

        这都是秦小婉造成的！太过分了。这个女人求着紫云娶她，却敢利用紫云对她的爱，将紫云从洞房里赶出来！紫帆恨不得立即冲上楼去。把这个女人活活掐死。

        紫帆最后还是忍住了，秦小婉死了，受伤的还是紫云。秦小婉已经伤了紫云，他不能再去伤害紫云。

        诸葛芸希的新房，被安排在一楼一侧的角落里。倒不是紫帆故意要冷落诸葛芸希。实在是担心紫云的魅惑邪气会影响到她，只能把她安排得远远的。

        紫帆慢慢走向那个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远远就看见摇曳的烛光在走廊里闪烁。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看她，说实在的，紫帆并没有准备好接纳她。他发誓，当初说要纳她为妾。只是想刺激下秦小婉而已。

        他也的确成功刺激了秦小婉，不然秦小婉不会下定决心对紫云摊牌。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

        “算了，改天找个理由放她走算了。”紫帆收回了脚步。准备转身离去。既然不爱她，就没有必要去沾惹她了。“这事算是我的错，到时候多给她一些东西吧。”紫帆在脑子里盘算着让诸葛芸希挑选几座自己名下的庄园，算是给她赔礼。

        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紫帆僵住了。哭声？是诸葛芸希的哭声！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紫帆紧走了几步。推开新房房门。他想对她说：“对不起。”然后告诉她，他会在经济上补偿她。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

        他的话还没有出口，诸葛芸希就风一般都扑了上来。诸葛芸希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紧紧地抱着了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云帆大人，您终于来看芸希了。芸希好高兴！呜呜呜……”诸葛芸希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飞洒在紫帆的衣襟上。她的低低的压抑的哭声，悲切中带着欣喜。

        紫帆不明白诸葛芸希是如何做到让欢喜和悲伤两种相反的情绪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的，但他发现他真的狠不下心将她推开。

        如果诸葛芸希持续这么哭下去，紫帆可能会因为不耐烦而不得不狠下心，将她从怀里推开，然后离去。

        但诸葛芸希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只哭了几秒钟，把紫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挠了几下，就主动离开。她拉着紫帆的手，把他牵到餐桌旁。

        “大人，今天是您和夫人的大喜日子。可大人您却能来看芸希，芸希受宠若惊感激涕零。”诸葛芸希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大人，这是贱妾芸希的合卺酒。”诸葛芸希跪下来，把升满美酒的酒杯高高举起。“请大人不要嫌弃芸希不洁之身。大人当年在沧源皇宫喝退百里海成，保住了贱妾的清白。可惜贱妾最终依旧没有能逃过那老色鬼的魔爪。我……我……”

        诸葛芸希捧着酒的手在颤抖，泪水簌簌地从面颊上滑落下来。

        紫帆记起是在沧源皇宫救过一个受辱的女子，但他当时并没有去注意那女子的模样，更不可能去查看她的身子是否清白。诸葛芸希这么一说，紫帆不禁怒火升腾。“百里海成竟敢对我阴奉阳违！”

        紫帆几乎即刻就要冲出去，把百里海成抓出来，一巴掌拍死。可是诸葛芸希的酒杯还挡在他的面前。

        她哭得梨花带雨。“云帆大人不要嫌弃芸希好吗？”

        紫帆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如果他告诉她，他不会要她，她肯定会以为他是嫌她不洁。

        诸葛芸希见紫帆迟迟不接她的酒杯，她的手臂缓缓垂下来。“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大人。哪怕是为妾未婢，也不配。”

        “不是的，我……”紫帆把酒杯接了过来，握在手里。喝与不喝，一时两难。

        紫丁香家族的婚制规矩，只有夫妻婚礼或洞房时才能饮交杯酒。而妾室圆房时，则有妾跪奉合卺酒，若是男子喝了这酒，便算是完成了圆房仪式。也就是说，紫帆若是喝下了诸葛芸希倒的这杯酒，便是接纳了她。

        诸葛芸希见紫帆接了酒却不喝，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猛然拔出一柄匕首，朝自己心窝扎进去。

        紫帆大惊失色，一把抓住诸葛芸希的手腕，夺下她的匕首。“你干什么？”

        “自从大人在沧源皇宫救下芸希，芸希就已认定，今生今世非大人不嫁。哪怕为大人贱婢粗使，也要追随大人一生。可是，后来大人灭了我的宗门长生门沧源分部。芸希心中矛盾重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杀了大人为师父报仇；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可一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伤害大人。大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诸葛芸希泪雨滂沱，“芸希后来就想，找到大人，找到人报仇，然后死在大人剑下。可是，见到大人之后，芸希却……”

        “芸希不是怕死。我只是想再多看大人一眼，再多为大人做一件事。芸希太贪心了。本已是不洁之身，还妄求得到一夜垂怜。芸希知错了。大人，您让芸希走吧。能死在大人身边，芸希死而无憾。”

        紫帆柔肠百结，喝下了合卺酒，把芸希揉在怀里。诸葛芸希来此的目的，紫云早告诉了紫帆。诸葛芸希这一主动承认，顿时打开了紫帆的心结。诸葛芸希在紫帆心中的形象，蹭蹭地直线上升。哪怕是没对她动情，也把她看成了天下最可爱善良的姑娘。

        ……

        秦小婉追着那条残影上了四楼。四楼大部分地方都是露台，上面种植着一些绿化花草。中央和两侧各有一个塔楼。中间的塔楼成锥型，最高。两侧的则是圆顶。

        在小碗儿的提示下，秦小婉推开了中间塔楼的门。楼梯窄了许多，也没有铺地毯。一圈一圈楼梯旋转向上，不多时，秦小婉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最顶层。

        “它下去了。”小碗儿说。

        不用小碗儿说，秦小婉也看到了。那道残影从窗口跳了出去，一滑到底，转眼就落进浓雾之中，不见了身影。

        “到底是什么东西？”秦小婉疑惑着把探出窗外的脑袋收回来，转身欲下楼，却发现正对着楼梯口的大门打开着。

        这是锥形塔楼的塔顶，按理说房间应该很小才对。可秦小婉一眼望进去，却发现里面出奇的广阔。这里居然有一个空间阵法！

        秦小婉踏步走了进去。房顶就好像苍穹一般高远，数十颗明珠悬悬挂其上，好像天生的星星。

        房间就好像小碗儿的梦幻岛一样，四壁俱是虚无。一幅幅雕像整齐地陈列在中央。每座雕像下都有铭文。雕像基座旁都有案几，案几上都放着或多或少的书籍、卷轴等物。

        细细一看，这些雕像的模样都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银发，一样的紫眸，一样的俊美。

        第一尊雕像的铭文只有一个字——“紫”。

        第二尊雕像要多一些。紫氏第二代妖王——紫小宝。

        ……

        秦小婉一路看下去，雕像到紫氏第二十六代妖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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