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记得

“队长！在四楼安全通道平台处。”刘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窗外楼下均己安排部署，我和季队预备上下夹击。”

        “确定么？”崔乐生看着面前蹲成一排的黑衣人，声音冷然。

        “热感显像，这栋楼的活物除去我们，只剩那有人了。”旁边技术小组的人说。

        崔乐生点点头，紧了紧后槽牙：“仍未确定抓捕目标身上是否有热武器，万事小心。”

        “收到。”

        话音刚落，寂静的楼道里传来几道步伐一致轻匀急促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另一道格格不入的沉重脚步和一个略带哭腔的男声：“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我，我是被人指使的！对！对！有个男的找到我，说给我钱，只要我在这里跑跑步，不要被人发现就行，我真没犯什么事啊！大不了，大不了我不要那钱了，放我走吧！我没……”

        “请保持安静！”押着他的人喊了一声，“有没有犯法，不由你我说了算。”

        那人被吓倒，讪讪闭了嘴，但在看到不远处还有一排蹲着的黑衣男人后，莫名又松了一口气。

        “成功抓捕目标！”对讲机里传来刘勉略激动的声音。

        那天晚上在从崔乐生手掌中提验出相关dna后，市里高度重视。为了让这个夺走了六个花季少女生命，又以假死躲过制裁十年的恶徒落网，市局刑侦一、二队的大部分人员在新年被召回，不眠不休足有三天，才定位这人那天离开医院后的踪迹，并确定他就在这栋楼。

        三天，一共七十二小时，在得知那晚那个浑身流满鲜血的男人就是十年前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渣后，每一秒对于崔乐生来说都犹如在经受刀割火烹。虽说他并不后悔那天选择先找受害者，但知道了这个杀人犯尚在人世，若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崔乐生不仅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还将再没有脸面再去见曲为慈。

        崔乐生将剩下的工作安排下去，带着人迅速到了罪犯如今被转移的地点，他这十年所藏身的地方，这栋楼的104室。

        崔乐生刚踏入室内，就有人迎了上来：“已比对过指纹，初步确认是良行无误。”

        他点点头，恰时，全副武装的季徇走过来。他脸上找不出半分赖在崔乐生办公室时的不正经，端肃地解释起如今情况。

        他们对目标进行搜身，没有发现任何有攻击性的武器，但在104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几把自制的枪械，现在正在标号分装。

        即使已将目标牢牢控制住，他们仍不敢放松警惕，只因良行的举止实在过于怪异——他从被捕到现在，都没有作出丝毫反抗的举动。

        这不符合常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否留有后手。

        崔乐生望向趴在地板上的黑衣男子，他面朝侧，双手反剪在背后，上面扣着两副手铐，旁边是两个持枪的队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好似蓄势待发。

        听到正在对室内进行搜查的人陆续喊“队长。”地上的男人微微抬头，持枪队员立刻紧张起来，好像他再动一下，就是要暴起。

        可他却只是笑了一下，看着来人：“我记得你。”

        崔乐生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又直接略过，向旁边人交待起了注意点与收尾工作。

        怎料那男人不但不觉无趣，反倒继续说：“十一年前，我作为公大的荣誉校友应邀回校观礼，你是那年的优秀学生代表。”

        在场的人几乎均从公大毕业，也并非不清楚此人经历、背景，但此刻闻言，手上动作都顿了顿。却不多时，又作没听见，忙活起来。

        崔乐生依旧没应，低头确认刚才新拟的文书情况。男人兴致颇高，唱着独角戏：“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放过你么？这十年吧，着实有些无趣了，我给你们留下这么多我仍然活着的讯息，你们竟没有一人能发现。所以我，不得不采取一些更为激进的措施。你倒也不算太差……不过方才随我绕了这么两个小时，被人在方寸之间戏耍却又无法反抗的滋味如何？”

        他还想继续开口，但一直拿着执法记录仪的队员打断了他，正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崔队、季队。道路已封锁，监控都确定正常运行，车辆已备好。”有人报告。

        崔乐生点点头，将最后几行字看完，把文书递给旁边的季徇，由他进行二轮确认。他看向那个明明趴在尘埃里，却好像仍有自信睥睨天下的人，说出了在这室内的第一句活：“押回局里。”

        男人被迅速架起向外走，但目光好像嵌在崔乐生身上一般，而唇边那抹淡笑，始终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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