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bpter 21

　　
接到儿子的电话，杨妹久又喜又急又气，立马订了机票与丈夫直奔排寨。崎岖山路的士无法通行，两人干脆下车跑步。别看杨妹久已年过五十，身体却十分健朗，不管何所惧步伐多快，她也丝毫不落下风，惹得何所惧连连夸赞。
“果然是虎娘们！我收你为徒，跟我练武吧？”
杨妹久白他一眼，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何所惧噎了一下，正要辩嘴，杨妹久轻推了他一下，威胁道：“再不走快点，我要下蛊了！”
“等下见到儿子，不要动气，好好说话。这小子，吃软不吃硬的……”
话未说完，何所惧已经加快了速度，与妻子拉开了距离。他是对“蛊”过敏，但同时也的确想儿子了。
走得久了，杨妹久便有些跟不上节奏，距离越拉越大，何所惧见妻子走不动了，折回来，二话不说背着她就跑。
一栋房屋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接着，何所惧看到了三间小木屋，最东面一间似乎还透着一点苍白的光亮。
“是这里么，不会走错了吧？”何所惧很是吃惊，条件这么差，儿子又是个吃不了苦的人，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
杨妹久点点头，走到窗前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
“久儿，妈妈来看你了，你在家么？”
等不到回音，杨妹久不禁疑惑，靠近窗户往里看去，屋内，有些凌乱，一盏五瓦的节能灯发出苍白无力的光。
“大妹！”何所惧轻唤一声，示意门虚掩着，没有关。
“丢三落四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好！”杨妹久埋怨着，推门而入。
一个梳妆台，一个柜子，一张木床，便是这房间的所有家当了。
床头，有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八寸的照片里，何久与香香相拥微笑。
在照片的下面，贴着一张字帖：同心同蛊，携手并肩。恩爱到老，相守百年。
在字帖的下方，有何久和香香的签名和各自的手印。
“完了，臭小子把香香睡了！”
杨妹久颓唐地坐在床边。事情的发展远出她的意料，一边是挺着大肚子的张凤燕，一边是不能与外人通婚的香香，这要如何收场，谁都惹不起啊！
儿子不在家，想必和香香吃罢晚饭散步去了吧？趁着这当口，何所惧屋前屋后的巡视起来。鸡鸭已经进窝，只是笼门没关；锅里已经煮好了饭，尚有余温却是未动一勺；自留田里种植的蔬菜瓜果生机勃勃，柴房里的木柴叠放得整整齐齐，看到这里，他微微一笑。
忽而，杨妹久大喊一句：“老何，出事了！”
何所惧“咯噔”一下，快步进屋，杨妹久捧着字帖，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
这是一封爱情告白书，更是一封诀别信，何所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儿子出门这么急迫，那一定是发生了紧要的事情。
看到丈夫在旁边发愣，杨妹久突然吼了一句：“走啊！愣着干嘛！”
真是虎娘们，孙悟空都没你变得这么快，何所惧也只能苦笑。
杨妹久拽着他紧赶慢赶一路疾行，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翻过夯吾寨，但见香香家一片灯火通明，远远见到有人在树下正遭受鞭笞酷刑。
“那不是久儿么？”杨妹久失声惊叫起来。
“你这眼神堪比一只老鹰，还是只雌的！”何所惧打个哈哈，这么远的距离，别说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你是想儿子想疯了，见谁都是你儿子。
杨妹久懒的与他争辩，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接着越走越快，到后面犹如踩了风火轮似的，竟然把何所惧抛开很远。
儿子若有任何意外，大妹会六亲不认，何所惧深知这一点，担心冲动之下夯吾寨人会对妻子不利，撒开两腿使劲追，直到快到香香家，这才气喘吁吁地追上。
对于这两人众人是认识的，尤其是何所惧，给人印象深刻。当屋内传来熟悉的哀嚎时，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何所惧瞬间脸色就变了。
“田大金，你欺负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杨妹久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拼命。
何所惧一把拉住她，横眉冷对田大金，冷冷说道：“交给我！你去看何久！”
千算万算，仙婆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会突然杀到，看到气势汹汹的杨妹久，一时之间竟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这个老太婆，杨妹久本就厌恶，一把将她推开，冲进屋里。看到里头的景象，顿时目瞪口呆。
地上，床上，点点鲜血，犹如朵朵梅花，遍布整间屋子，何久趴在床上一脸痛苦，不停抽搐，身上好似一条条毒蛇吐着血红的猩子横七竖八地盘踞着。
“谁干的！”
一声怒吼犹如惊雷炸响，仙婆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香香从里屋赤着脚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刚换上的衣裳片刻之间已经被鲜血染红。见到怒火中烧的杨妹久，脚步停顿了一下。
“是不是你！？”
杨妹久固执的以为，若不是香香所为那也一定是她怂恿的，要不然怎么她受的伤这么轻。
香香未言半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辩解，只是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何久的安危重要。
缓步走到何久身旁，轻抚着他的脸庞，眼前渐渐升腾起一片雾气。这个她深深爱着的人，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誓言。
望着已经昏迷的何久，她俯下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你要为我好好活着。”
微微笑着，她抬起头来，当目光落在门口的田大金身上时，突然变得异常冷峻起来。
祖先遗训，不能对苗王下蛊，可如今，最爱的人险些为她而死，人可以不杀，但这个仇不能不报。
“金爷，我可以任你或杀或剐，但你害我久哥哥，我不会放过你！”
香香缓缓站了起来，步履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田大金。仙婆显然已经恢复冷静，冷冷一笑，突然斜跨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香香冷冷说道：“我也不会放过你！”
仙婆冷哼一声，道：“蛊术在哪里？”
自从何所惧出现后，田大金一直一语不发，听到香香说了这句话，冲着何所惧撇嘴冷笑道：“何久是你儿子，我无权处置。但香香是夯吾寨人，触犯了族规，自有夯吾寨处置，与你一外人无关！”
他自认为这话言之凿凿，事实上何所惧也确实无言以对，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一个外人，他可以带儿子离开，但香香必须留下。可同时他也明白，若把香香留下，恐怕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香香一死，也就失去了唯一能解蛊的人，何久必然性命不保。
正自思量，却听杨妹久指着田大金怒骂：“何久是我儿子，香香是我儿媳，今天，两人我都要带走！你若挡我去路，我扭断你脖子！”
“你试试？”仙婆冷冷一笑。
“别逼我动手！”香香面含愠怒，心里头却着实惊喜了一把。
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将会是一场乱战，到时候会顾首顾不了尾。心念陡转，何所惧有了主意。
“大妹，你去照顾儿子！香香，这个老太婆交给你！至于这个苗王，这次我不会再留情面！”
空气中充满着浓重的火药味，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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