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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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腾一挪,每个地方都公平地老了一点。津城簌簌地下了一场秋雨,干燥的空气变得和蔼可亲,这一场秋雨过后,夏衣就可以彻底收起来了。
南亦谦一身西装,外套虚搭在肩头,另一边肩膀则被雨打湿,白衬衫变得透明,一头短发湿漉漉地,黑得更深了一些——这一年他毕业了,这一年他也开始独挑大梁。
从北京离开之前,南亦谦跟同乡会的校友打听了北清大学自动化学院开毕业典礼的时间,对方热心地直接给他发了一份行程表过去——南亦谦坐在北清大学图书馆附近的一棵榕树下,他看见了薛祺,也看见了站在薛祺旁边的男人——还是他两年前那一晚见到的那个男人。这两年,他能够得到的关于薛祺的消息并不多,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地守着北清大学的论坛和贴吧,一天要打开看好几次——里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再后来,南亦谦越来越忙,一面要顾着学业,一面对自家公司的事情要尽快上手,在津城和北京两头跑——南亦谦的父亲是津城当地有名的实业家,一手创立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拎着小桶拿砖刀的泥瓦工,很吃了些苦,后来成了包工头,到处承包工程,津城、西安这两个城市是跑得最多的——现在基本上业务也集中在这两个城市,西安主要是道路工程,而津城则是利用本土优势进行楼盘开发。
南亦谦高三那一年,南裕泰突然在公司昏倒,被送进医院——晚自习时间老师才告诉他,他打了车去医院,去的路上,他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外婆,一大家子人,他甚至想到了邵婉筠——南亦谦有一种需要承担点什么的迫切感。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南亦谦妈妈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不学数学也就罢了,学地质是个什么意思?学土木工程都轮不到学地质!”
彼时南亦谦仰躺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我以后回来接我爸的班,土木干烦了,就学徐霞客。”
南裕泰和妻子相视一愣,在南亦谦的成长过程中,他们从未过多要求过他,只要在“做好人”的大框架之下,一切都随他去——事实证明,他们的“无为而治”并没有把南亦谦养成一个草包。
“你的理想呢?你不是一直想学数学或者是机械么?”南裕泰开口问,他经历过风风雨雨,从两手空空到如今,他能容纳的,远大于一个世界。
“相比那些形而上的东西,我更想让眼前的人过得开心。”南亦谦单手枕在脑后,他妈妈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天花板贴的是深蓝色的星空背景,银白色的光点一动不动,仿佛它们是永恒的——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妈,你这壁纸买到假的了。”
“什么?”
“哪儿的星空有这么多的星星啊?那设计师随便拿笔点的吧?还手绘呢,这么假!”
“。。。”
津城不是一个大城市,在这座城市里,多的是薛祺那样的家庭,这里的经济不发达,创业环境也差,多年来就是那么几个传统公司撑着——当地政府求爷爷告奶奶地不让他们搬走。早年间津城煤矿资源丰富,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大量开采,这里的空气质量下降,同时富了一批煤老板——很显然煤老板是没有“先富带动后富”的觉悟的,他们留下了时常塌陷的路面和糟糕的环境之后就消失了。自然这样的环境也留不住人才——人往高处走,在这里生长的人远远地将老旧落败的津城抛在了脑后。
祝你前程似锦,生活幸福,南亦谦坐在老榕树浓重的阴影里这样想着。
“怎么不跟你爸的车一块儿回来?还浇了个透?”南妈妈忙拿了一块干毛巾。
南亦谦甩甩头,声音里带着一点雨水的润泽,“我今天犯错了,我爸罚我。”
“南裕泰他年轻的时候不犯错!他就是孔圣人!”
他坐在沙发上,人松垮地枕着抱枕,他妈妈一面忙着给他擦头发,一面催着他先换衣服——他闭了闭眼,雨声、人声都变得辽远,他觉得他在想念什么,可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有一点累。
入秋以后,薛祺如愿以偿地忙碌了起来——那天秦凛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舅舅,给她个机会。”
给人机会,大概是世界上最高级的施舍了。
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有联系自己,薛祺盘腿坐在木地板上,房间的灯关了,只低矮的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幽幽的清光,她刚剪了发,习惯性地一甩头发,却发现往日里总戳眼睛的那绺碎发已经没了——她有点尴尬,只好再抬手抚了一把头发。
秦凛是个好相与的人,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至少对薛祺是这样,薛祺总是轻易地知道他要什么,她早已不是死板麻木的人,于是也乐意按着他的心意去哄他——可这一回,薛祺不知道怎么办了,几乎两人的每一次吵架,都有秦凛的无理取闹掺和在里面,这一次秦凛不耍赖了,真正该愧疚的是她。
薛祺盯着调了暗光灯的屏幕,上面一张表格,密密麻麻地,是物资采购的厂家竞选表——接下来远芯将开辟一条新的产品线,她的大脑像是下午六点半的交通要道,无法进行多余的思考——她只敏锐地察觉到一点,秦凛没有对她说分手,若他图爽快,图报复,那么他就该像赶走一只喂不饱的饿狗一样将她撵走。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又看看通话记录,这些天她一次也没有给秦凛打过电话——现在好像可以打了,她有了一点把握。
凌晨十二点,她笃定秦凛没有睡,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不是他,是林殊。
“嗯,他生我气。”
“不了,我就不过去了。”她拿着手机,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漆黑的天幕下,大块的玻璃也漆黑,她的身影映在上面,像是哪本书里的剪贴画——
她刚想挂电话,就听见里头轻飘飘地男声,“你不过来试试。”
如果天一直这样黑着,那么人间可真就是仙境了——薛祺想。她悠悠然道,“秦凛,今天太晚了。”
他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再想问,对面的人就换成了林殊,林殊叫她不用过来了,她会把秦凛送回去,薛祺答了句麻烦你了。
电磁波讯号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被切断,灯火辉煌的街景里,路边长椅,林殊站在已经烂成一滩泥的秦凛面前,看了他一阵,又似乎嫌看得不够清晰,于是俯身,嘴里喃喃地说,“从小到大,你总是要纵容别人对我说麻烦你。”
薛祺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许久,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说得含糊不清,该不是喝醉了吧?可当时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怎样才能“始终如一”,要是她想秦凛在后面的日子尊重她——无论是结婚还是不结婚,她都不能在随意又暧昧的时间去见他——他不懂而生气也没关系,这是她关于那一点可怜的尊严的仪式感。
她不放心地上网查了查,一条讯息让她彻底放下心——喝醉酒的男人硬不起来。林殊就算是有那心,薛祺心情复杂地想,秦凛——大概也不行?种族的生理规律不是个体能够轻易违反地,她稍稍在脑海里包装了一下这个讯息的意思,然后继续安下心来工作了。
宿醉醒来,秦凛顶着太阳穴隐隐撕扯着的昏疼,踏着一室的晨光下楼,看见餐桌前坐着的两个女人聊得正欢,他搓了一把头发,不耐烦地说,“林殊你怎么还不回家?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天天这么来吃。”
林殊撇撇嘴,反拿着沙拉碗里的叉子,在半空中点两下,“阿姨都没说我!”
旁边的王敏白嫩得跟旁边的小姑娘似的,“昨晚还是妞子送你回来的,你还好意思。”
秦凛拉开椅子在林殊对面坐下,脸色因为宿醉而有些差,但神态收敛得安稳,“你别老是来我家吃饭,去吃你未来婆家的。”
几个字戳了三个人的心事。
王敏心知秦凛有个女朋友,而且似乎还不是闹着玩的,看着林殊,一面遗憾着一面又安慰着自己,反正也还没结婚;秦凛则有心暗示林殊,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傻子;林殊听懂了,可是想要装作没有听懂,奈何在眼前的人面前,她那点伪装的本领根本就不够用,脸上明媚的表情很快就兜不住了。
无论是春夏秋冬,北京的阳光向来很有气势,秦家的餐桌放置得好,正对着阳光最盛的方向,每天早上最早进厨房做饭的阿姨,也最喜欢悠悠地将厚重遮光的织锦窗帘拉开,再推开三分之二扇得圆弧玻璃窗——她试验过许多次,这个角度放进来的阳光量最合适——人体是最精密的仪器。
此时,餐桌上一如往常的铺洒着似流金似的阳光,王敏很喜欢油画,那个空掉的位置背后的墙上,挂着有名的无名的、大的小的画幅,阳光落在上面,中世纪的妇人、一篮子水果、黑猫仿佛都变成真的了。
秦凛慢条斯理地吃着摸了厚厚一层花生酱的面包片,王敏笑笑,不作声。
“妈,我跟林殊的事情,你不要掺和。”
王敏,“我什么时候掺和过。”
秦凛略一顿,便明白了,他们家的人,都很默契。
“我永远只会站在我儿子这一边,我儿子认可的,我就认可。其他的,再好,得不到我儿子的喜爱,对我而言也就不重要。”
王敏是一个拥有得足够多的女人,爱情、财富、家庭、值得沉浸其中的爱好,她什么都不缺,所以她甘心将自己的儿子奉献给这个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女人。
一时之间,秦凛竟然觉得,王敏脸上的淡笑和久经沙场的王典有几分相像。
“喜欢的话,就带回来见见吧。”王敏又变成了调皮的小女生。
秦凛默不作声,花生酱面包被他咬出大大的两个半弧形缺口,然后被丢弃在餐盘里,“再说吧。”
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秦凛再次翻了翻手机,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这又让他怀疑,她其实并没有想要从自己这里索图什么,他收了手机,大步走进凛冽的北地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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