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一

（一）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三十出头了。

        薛祺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在华东和华南地区来回跑。南父最终还是彻底放弃自己的经营理念，南亦谦对自家公司进行改组，资金大部分流向深川地区的半导体产业，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偶尔一个双休日，难得地遇上两个人都没有其他安排。

        南亦谦早早地就醒了，盯了两个小时天花板之后，他觉得是时候了。

        薛祺有清晨阅读的习惯。

        他推开书房门，“跟你商量点事。”

        书页轻划在食指上，隐约能听到远街的学校铃声响。

        他走进去，一身灰色睡衣，光着脚，头发也像被狂风吹过的秧田。

        “你觉得结婚怎么样？”

        你觉得我们结婚怎么样？他没敢这样说。早些时候听她跟顾宁聊天，那个时候顾宁马上要跟一巨贾之女“联姻”了，向她抱怨结婚有什么好的。

        薛祺居然赞同顾宁的观点，“是啊，结婚有什么好的？”

        南亦谦以为她说着玩儿的，结果一看她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他就像被扎了一刀似地。他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想把顾宁嚼着吃了。

        后来细细想过，家庭对她来说，是需要逃避的地方，是一艘似乎随时都会沉没的破船。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模样。

        “你想结婚么？”薛祺有些迟疑着说。

        “你呢？”南亦谦捏着她的手，总觉得谈这样的话题，她会跑。

        “我，都可以的。”她说得挺流畅，这应该是一个一早就存在的答案。

        不能由着她，他想，“那咱们结了算了。省得我户口本上老是单身汉。”

        薛祺笑了一声，“也是。”

        “婚礼——”

        南母给儿子打过许多次电话，每一次都明里暗里地说自己朋友孩子的婚礼又俗又土，若是她来操办，肯定让他满意。

        “工作——”她无意识地伸手翻一个皮质日记本，“安排不开吧。”

        “那你不想要婚礼了？”

        她摇摇头，“婚礼有什么可办的？还在起点呢，为什么要庆祝。”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还好，还好。

        南亦谦手下无意识地摸索着她的手背，，“这样好不好？先领个证，然后每过完十年，我们就办一个婚礼？”怕她提出次数太多有异议，他又赶忙加一句，“小小的，小小的婚礼。”

        管她的，先把证拿到手。南亦谦想，自己生活里最大的变量大概就是她了。

        薛祺思索，“要不就临终前办一次就好了？如果没到死之前就离了，还办了那么多次婚礼，那不是很尴尬吗？”

        “……”，南亦谦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被她的想法带着跑。

        “你觉得怎么样？”

        “你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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