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

已经是傍晚，他遥遥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一楼的各个餐厅门口排成长龙。

        她不会在其中的任何一支队伍里。南亦谦笃定地想。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预设，薛祺从建筑楼的侧边门走出来，穿着板正的衬衣，却背着双肩包。

        她低着头走得很快，瞬间就和马路对面的男人平行而立。

        街道很快嘈杂起来，除去附近的建筑工事，剩下的声音来自科技园旁边的一所小学。学生和家长很快淹没了还算宽阔的街道，绿灯亮了，过往的汽车也走不了，就那么等着。

        逆着人流，薛祺有些艰难地往前走。

        南亦谦在对面以相同的速度移动，眼睛看着她，她很好认，在人群里面。

        红绿灯一个转换，人行道可以走了。

        她走的这条道明显地臃肿，而路对面却没什么人。

        看着她被一群小学生挤得缩到墙边，南亦谦忍不住叹息一声，“怎么就那么梗呢？你倒是过马路啊。”

        只会走直线，不会拐弯。

        南亦谦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超级玛丽，玛丽的脸换上了她的，玛丽腾空而起，不会拐弯，诶嘿，连哀叫都没有，就落下了山崖——他笑出声。

        他边笑边大步过马路，很灵活地在一堆孩子中穿梭。

        她正缩在一根路灯杆背后，准备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再走。被拉住手腕的时候，她正在看手机。

        南亦谦感觉她手轻微一颤，“是我。”

        薛祺的表情还是很严肃，看了他两眼，嘴角和眉头有了细微的松懈。

        “你来了。”

        红绿灯再转换，马路已经空荡荡。

        “不惊讶？”

        薛祺从路灯后面出来，“你说过你要来这边。”

        “你居然信了？”南亦谦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尴尬，紧接着转移话题，“面试怎么样？”

        “顾宁在附近么？”薛祺问。

        “在，这边不让停车——”话说到一半，南亦谦觉得那种尴尬又回来了，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提前知道一切，然后平淡地反应。

        “走吧。”她说，“原本还打算挤地铁的——”

        一次尴尬可以忽略，两次他就有些生气了，他不说话。

        “不走——”

        他手下一用力，她有些猝不及防地往他身上倾斜着倒过去。

        “你——”

        南亦谦松开她的手，双手捧着她的脸，一用力，她脸变形了。

        “你——”薛祺揪着他身上的t恤。

        他脸凑近。瞬间，她的呼吸变得细微，想要转开头，但他手上的劲不松，她没法。

        她干脆不抗争了，看就看吧，她从挣扎的想法里收回自己的理智，放松自己的肢体，就那么看着他。

        “太近了，都有点看不清你了。”她说。

        南亦谦，“你笨啊，谁要你看我了，我是要你看看我眼睛里的你。”

        “我知道自己什么样。”

        他语气平淡，“那你知道我眼里的你什么样么？”

        落日余晖散漫地穿过楼栋之间的空隙，从他的背后照过来，他的肩头铺着薄薄的一层淡橘色。

        南亦谦能够感觉到，她有听他的话，眼神不再游移。

        两个人被落日融成地上的一道影子。

        “太小了，看不清。”她有些抱歉地说。

        “……”

        南亦谦狠捏了一下她的脸，松开了。

        她惯性地退后半步，呼吸被放开，听起来有些像热坏了的小狗。

        “地铁怎么走？”

        “顾宁——”

        南亦谦不容她说话，“坐地铁。”

        其实语气并不重，但薛祺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一点压迫的意味来，这点压迫，她好像并不觉得不舒服。

        两个人往附近的地铁口走去，他和她之间一道窄窄的缝隙。时不时地，薛祺探究式地望他一眼。

        南亦谦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但并不理她。他有一种找回了主场的感觉，前段时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是的，就是这样，为什么非要等她主动接受？不接受，就迫着她接受好了。

        真是——南亦谦的脑袋里卡了壳，好半天，找出个词儿来——真是胸有成竹啊。

        “妈的，也就隔了一条街道而已，你是去外太空接人了么——”

        “不是，你说什么？什么叫我自己回去？”

        “南亦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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