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谢楚从琴房出来，走廊灯压迫视觉。

        依靠墙面，闭上眼抑制眩晕，抬手在太阳穴按压几次后，谢楚按亮手机，凌晨2：35。

        从楼上走下去，谢楚推开卧室，没开灯的昏黑，被阳台上的灯镶嵌一圈柔色边缘。

        走到窗边向外探，果然，卓熙又霸占了她的藤椅。

        她是非常钟爱睡裙的，这些日子下来，每天一件都不带重样。

        她好像并不知道要怎么好好穿衣服，总会蜷缩在椅子上、拉扯裙摆遮住脚趾。

        柔软的布料压出褶皱，懒洋洋地不成规矩。

        可谢楚却并不觉得讨厌。

        悄声推开窗，谢楚跳出去，悄然走到藤椅后方。

        平板上正在播放的，是有名的房屋改造节目，而拿着平板的人，正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接连点头。

        困意强烈到平板差点脱手，椅子上的人猛然惊醒，抱紧平板的同时向上蹭蹭。

        揉眼睛的力道一点不温柔，强打起精神继续观看。

        “怎么还不睡？”

        花颜被吓了一跳，瞬间不困了，回过头，是谢楚，

        “你不也是。”

        说着，花颜打出个大大的哈欠，拖出长长的尾音。

        谢楚走到卓熙面前，椅子上的人抬起头，眼中迷蒙，分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在胸前交叉双臂，谢楚什么都没说，和卓熙视线相交，气氛逐渐变得奇怪。

        花颜反应迟钝，却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躺椅的所有人，她向一边挪，指着空出来的位置：“挤挤？”

        “不用了。”

        谢楚摇头，眼神里透出玩味的神情。

        花颜客随主便，大大方方调整出舒服的姿势坐好，刚把裙摆放下来，就听队长说：“没记错的话，藤椅是我的吧？”

        “别那么小气嘛。”花颜是真的困了，多一下都不想动。

        有意思。

        谢楚揉揉太阳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卓熙对面。

        卓熙平时怕她怕得要死，今夜竟然耍起赖皮。

        “看出什么了？”

        谢楚的声音里带着倦意，淡化了示于人前的疏离感。

        花颜越发放松，噙着眼泪又打出一个哈欠：“之前对综艺不是太了解，现在大概知道是什么流程了。”

        是错觉吗？

        随着队长的目光转冷，花颜觉得四周的气温都有所下降。

        “之前缺乏的，会努力补上。”

        谢楚的眼神毫无变化，于是花颜连连保证：“让我证明，我会努力，会认真对待。”

        得不到回应，空气逐渐紧绷，直到最后，谢楚都没有对花颜的保证给出任何反应。

        “进去看？外面蚊子太多了。”

        谢楚起身，花颜连忙跟上，“好。”

        将平板上的视频投到电视上，花颜连忙跑去厨房，谢楚以为她去倒水，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节目开始十几分钟，花颜端着碗回来，坐在谢楚身边，把碗捧到队长面前。

        碗里是颗颗饱满的莲子，加了糖闻起来格外甜糯。

        谢楚讶异地抬起头，墨色晕染的眸随着冲击大睁。

        上一次吃到煮莲子，还是在十年前。眼前这份随着袅袅蒸汽扩散的甜美，无声息间和记忆中的重合。

        “你怎么……”

        谢楚语无伦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煮莲子助眠，你睡眠很不好吧？”

        花颜抱着靠枕，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她和谢楚罕见外露的情绪完美错过。

        “这个方子网上都有，你可以搜来自己试试。”

        没听到谢楚吃，花颜将视线转移到队长身上，“里面加的代糖，不会发胖，放心吃。”

        谢楚点点头算是知晓，她用白色瓷勺舀起一粒，取了莲心的莲子白胖圆滚。

        是从网上找来的方子啊……

        放入口中，果然如想象般口感绵密。汤汁是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谢楚却觉得苦。

        节目结束，花颜实在熬不住了，电视画面定格在黑色页面，空气又静了下来。

        “一开始，我很讨厌你。”

        花颜刚想起身，谁知谢楚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谢楚在昏黑的室内垂着眸，花颜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吃惊，是没想到队长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但对于内容，花颜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却也万分理解。

        卓熙确实不对。

        为了应景，花颜礼貌回问：“为什么？”

        谢楚依旧捧着那只碗，不知道在回味什么，过了许久，淡淡回了句：“你不珍惜。”

        要接什么，才不显得奇怪？

        花颜由衷觉得自己不能熬夜，思路完全跟不上，只想睡。

        没人回应，连动作都没有一个，尴尬了。

        花颜张张口，还未说出什么，就见谢楚站起身，“谢了。”

        谢楚从花颜身边擦身而过，留花颜一个人站在客厅。

        困倦内，花颜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很好奇，谢楚那双墨色晕染的眼底，到底藏着什么？

        是墨色扩散，越发浓烈，最终遮住一弯眸光下的浓烈情绪。

        从谢楚写的词、作的曲里，花颜能够感受到，冰封层下，是一颗沸腾滚烫的心。

        -

        小徐是九九六打工人，好不容易赶上一个不加班的休息日，她选择睡到自然醒。

        美梦正香，电话在枕头下震个不停。小徐闭着眼唉声叹气接起，虽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却通通用‘好’来回应。

        直到通话结束，小徐松了一口气，她翻身到另一侧，继续睡。

        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拉着窗帘的室内不具备辨别时间的功能，小徐被阵阵门铃声惊扰，满脸怨气地坐起。

        是外卖吗？

        她订了吗？

        记不清楚。

        小徐下床后没找到拖鞋，索性赤着脚去开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小徐的脸色由红转白，视线清晰间，整个人站在原地失去行动能力。

        谁能告诉她，这是不是梦中梦？

        为什么sa全员会站在她家门口。

        除此之外，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又是怎么回事？

        见到偶像要用什么样的情绪作为回应，小徐没经历过不清楚。

        但随着困意消散，她知道现在就是自己的大型社死现场。

        没化妆的她，头发蓬乱，丸子头松散着垂下。

        身上的t恤是淘汰在家穿的旧衣服，早就因为多次清洗变了形。

        她刚从梦中醒来，脸上可能还挂着压痕。眼角的可疑分泌物兴许挂在睫毛上，也不知道嘴角会不会有淡淡的口水痕迹。

        这些其实也不算太出格，毕竟当代年轻人加班后大多如此。

        最致命的，莫过于她身后，敞开的门能让室内现状毫无遮掩。

        乱，用这个次形容都有点不符合。确切来说，家里和盗窃现场没有区别。

        “要去换衣服吗？”

        舒沁说着向前，借这一步为粉丝遮住些许镜头。

        “现在是直播哦！”

        苏甜从包里拿出湿巾，塞进粉丝手里。

        “当然……当然现在也……也挺美的。”

        荔萌友善地解释，希望粉丝早点恢复神智。

        “我们可以等。”

        谢楚示意摄像机向后挪。

        花颜搂着粉丝的肩膀，将人送进屋去，然后从外关上。

        起初，房间里静悄悄，几十秒后开始叮咚作响。地动山摇般的5分钟后，粉丝换了衣服出来，和刚才的窘迫大相径庭。

        长发柔顺，白裙可人，嘴上涂了口红，眼里戴了美瞳，手速相当惊人。

        小徐的心就悬在嗓子眼，但她伪装的很好，作为公司的hr，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不就是偶像突袭到自己的狗窝吗。

        “请进！”

        小徐招呼偶像以及摄制组进入家中，至少就客厅来说，干净整洁。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谢楚用余光看到沙发下面有一只袜子。她悄无声息将袜子踢进深处，然后坐下。

        小徐露出尴尬不失分寸的笑容，猜出应该和她没听内容的那通电话有关。

        “之前，你在sa官网的心愿贴里留过言，记得吗？”

        舒沁说着，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出一块板子。

        放大的帖子名为：如果有一天，sa去你家，你会……

        小徐答：让她们帮我收拾房间！

        “所以我们来了，”花颜将一个印有sa团徽的贴纸贴在小徐手背上，“今天，就让我们五个人，帮你收拾整理你的家吧。”

        在没有做任何预热的情况下，sa用直播的方式开始第一期团综。原本光凭sa的人气，直播间就聚集了不少观众。

        当大家发现，团综这就开始了，猝不及防的同时，奔走相告。

        啊，看见了吗？这一期是去粉丝家，并且为粉丝完成心愿。

        无数人涌向官博，帖子的回复。

        「啊啊啊啊啊，看美女贴贴这个，不会真来我家给我演吧？」

        「我写的看妖精打架，可以分享家里的床」

        『楼上黄牌警告！』

        小徐看着喜欢的团体，惊喜过后，感情再也压抑不住了。

        在无数个加班的长夜里，sa的歌，给了她无数慰藉。

        可是，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像是被下了封口咒。

        “看起来，工作很忙呢？”舒沁拿出一张打印纸。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谁都会有没办法兼顾家庭和工作的时候。”苏甜拿出一支笔。

        “看看？”荔萌示意小徐看看内容。

        纸上是一系列约定，包括不仅限于屋主同意并授权给sa，在预算范围内，对住所进行符合要求的改造。

        sa官博在同一时间发出团综官宣：『三年之约，送给粉丝的回馈团综：《心窝》。』

        『一个家，一段故事，一位粉丝』

        『一份由sa亲手送上的心意』

        『无台本实拍团综，每周三和你有约』

        小徐抽泣着签下大名，这是从出道就被她深深喜欢的团体，不管她们把她家弄成什么样，她都会全盘接受。

        宠爱，就是这么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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