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小少年

刘彻此时正在殿内批阅奏疏，见了陈嘉，也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陈嘉从宫人手里接过药来，示意其他人退下，说道：“太医说陛下背上的伤见了水，需要勤换药，伤口才能愈合得快，臣妾特地来服侍陛下换药。”

        “换药的事自有宫人去做，就不劳皇后的玉手了，皇后回去吧！”刘彻把目光移回书简，不再看她。

        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刘彻抬头再看，陈嘉已然是泪流满面，刘彻蹙眉，心道自己什么都没干呢，她好端端的哭什么？

        陈嘉好不容易在乳母的劝说下，鼓起勇气来见他，还鲜少的用了“臣妾”二字，极大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向他示好，没想到刘彻完全不领情，还向她下逐客令，心里大感受挫，委屈得不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只能哭，把这几日心里的委屈心里的气一股脑儿都哭出来。

        刘彻知道陈嘉今日肯来服侍他换药，便有向他服软的意思，毕竟是皇后，虽然心里不大愿意，但面子上还得过去，还得给上头两位一个交代，想了想，只好同意她来替自己换药。

        刘彻背上的伤口因为碰了水的缘故，有少许的地方已经出现化脓的迹象。陈嘉来时，乳母虽然教过她怎么换药，可毕竟是第一次，多少还是有些生疏的，替他换药时，笨拙的险些扯开了已经结痂的伤口，替他敷药时，又险些戳破伤口，给刘彻的感觉很不好，但刘彻还是坚持让她换完了药，临了还不忘嘉奖一句“皇后辛苦了”。

        陈嘉见刘彻终于肯好好跟她说句话了，自是喜不自胜，又殷勤地服侍他更衣，正酝酿着要怎么开口跟刘彻诉说她的心意，刘彻却道：“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皇后先回去吧！”陈嘉当然不肯，拉着刘彻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臣妾想多陪陪陛下！”

        刘彻抽出衣袖道：“听话，先回去，朕晚上再去看你。”

        有了刘彻这句话，陈嘉便不再纠缠，乐呵呵地回了椒房殿，给了明珠好大一番赏赐。

        此后的几日，刘彻的表现也出奇的乖绝，白天就老老实实的在宣室处理政务，晚上便留宿在椒房殿，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对陈嘉也很是体贴，陈嘉受用不已，本以为刘彻是因为畏惧太后，可刘彻却说他想要个孩子，又极大地鼓舞了陈嘉的信心，沉浸在刘彻的蜜罐子里不能自已。

        卫子夫被刘彻带到上林苑，卫家也彻底脱了奴籍，卫青和大哥卫长君以良家子的身份一道入了建章营当差，曾经梦寐以求的事，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卫青心中的喜悦自不必说，而他心里也明白，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属不易，自己也倍加珍惜，入了军营以后也愈发勤奋，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是刘彻亲自提携，加上卫青年纪尚小，同营的人对卫青也颇多照顾。卫青年纪虽小，却聪明好学，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外，时常向人讨教一些骑射兵法，小小年纪便悟性极高，学东西快，大家也乐意教他，其中最为热情的要数骑郎公孙敖，时常主动教他骑射，对他的经历也颇感兴趣：“你们哥儿俩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我们原是平阳公主家的马奴，给公主养马。”卫青对自己的过往毫不避讳。

        “难怪！你们都是平阳公主举荐的吧？”

        卫青微微踯躅，点了点头：“算是吧！”

        公孙敖笑：“你们哥儿俩的运气不错，遇到了像平阳公主这样不看重出身的主子，这要是换了别人，你们兄弟俩恐怕就难有出头之日咯。”

        听了公孙敖的话，卫青不禁想起了从前，那时他刚从郑家跑回来，到平阳公主家讨生活，平阳公主当时还很器重二姐，对他也颇为赏识，不仅让他做了马奴，还将自己最喜欢的坐骑逐月交给他照看，每次出行也都会带他出去长见识，这自然是有心要培养他的。曾经经历过无尽的黑暗，每每想起那些日子，卫青便觉得平阳公主是他心里的一盏灯，照亮了他前行的路，心里对她很是感激，可是没过多久，这盏灯就灭了……

        二姐和霍仲儒的事情出了以后，平阳公主便不再信任卫家了，不仅不再带卫青出去，就连卫青一直照看的坐骑逐月也被收了回去，作为曾经深受器重的马奴，一朝被冷落，难免也会受到旁人的排挤，卫青尝到过被人刁难的滋味，也曾想过要找平阳公主解释，可终究还是放弃了。是卫家人做了错事，辜负了平阳公主在先，他无颜面对公主，没脸再去求她原谅，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立志要出一番人头地，要让平阳公主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想到曾经许下的那些誓愿，卫青的心里更加充满斗志，用力将手里的弓弦拉满，对准目标射出，“咻”的一声，箭羽正中靶心，引得公孙敖连声叫好：“这才学了几天就射得这么准了，看来我这个老师还真没白当，你小子可得请我喝酒啊！”

        “你先赢了我再说吧！”卫青搭上第二支箭，向公孙敖发起挑战。

        公孙敖自然是满口答应，弯弓搭箭，率先将射中靶心，卫青紧随其后放箭，也射中靶心。公孙敖见状，未给卫青喘息的机会，迅速射出第二箭，卫青从容应对，这一箭几乎与公孙敖同时射中，箭法也愈来愈稳。

        公孙敖越战越勇，大喊了一句“再来”，第三箭射出，再次中靶，这一次卫青慢了下来，对准靶心，凝神屏息，片刻之后放箭，箭羽朝目标飞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公孙敖的最后一箭击落，取而代之。

        公孙敖有些许惊讶，心中也不禁对这个初生牛犊的少年刮目相看，叹道：“行啊你，看来你不只要请我喝酒，你还得养我啊，不然这徒弟是教会了，师傅可就要饿死了！”卫青被他的风趣逗笑，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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