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夜叫声

　　“修验道阴阳师与寻常阴阳师不同，他们讲求妖人合一，战斗时常常附身妖魔。而妖魔乃是天地秽气汇聚而生，常常附身难免影响心境，严重者甚至最终会与妖魔融为一体，化生成为新的妖魔。”

　　“白天阳气盛行，所以修验道阴阳师才需要在白日苦修，祛除身上附着的妖魔之气。本来这种苦修只是对于一闻大师个人的考验，但奈何像是松野君这样的占星士对于妖气的感应极为敏感，倘若大师在此修行，一定会影响到最终的占卜结果。一闻大师也知晓松野君的习惯，所以才特地等到晚间修业结束赶来。”

　　鹿岛解释的十分耐心，就算是从未接触过专业术数知识的太郎都听懂了七七八八，更别说白川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讲究，鹿岛君如果不说的话，我还真想不明白。”

　　鹿岛笑了笑，这时候时间尚早，他不由和白川攀谈了起来。

　　“今日听神谷大人说白川先生曾在国立阴阳寮修行？”

　　“曾经进修过一段时间。”

　　白川只简单提了一句，他并不想透露太多。

　　这帮阴阳师都是浸淫术数多年的专业人士，如果在经历或是阴阳术法方面讨论太多难免露怯。

　　一旦自己露出破绽，那么被识破阴阳寮肄业生的身份也就变成了时间问题而已。

　　但白川不说不代表鹿岛不会问。

　　“哈哈，白川君，石井今天不在场，咱们不必讳言。”

　　在场的阴阳师都很好奇白川的过往。

　　作为一名能够独自退治乙级妖魔的上位阴阳师，他们不认为白川能够凭借个人修业达到这种程度。

　　要么是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在脱离国立阴阳寮后加入了其他流派。

　　鹿岛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白川先生在脱离国立阴阳寮后，是去到了其他地方修行？”

　　白川望了他一眼，含糊的回了句：“在那之后，我曾在山阳道的备后居住过一段时间。”

　　“山阳道的备后？”

　　鹿岛先是愣了一会儿，旋即浮现恍然的神情。

　　山阳道阴阳宗派繁多，其中备后国的西国寺更是真言道一脉的重要据点。

　　白川先生的一身本事是出自真言道？

　　川原点头对白川的话表示认同：“山阳道是个听法修术的好去处。”

　　白川面上含笑，既不点头也不否认。

　　太郎端坐在白川的身边，看起来有些不安。

　　他们是去过备后不假，只不过主仆二人去那里是为了招摇撞骗，可不是什么听法。

　　当然，川原和鹿岛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

　　众人聊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晚。

　　聊天的过程中，白川以听为主，偶尔插上几句话也是无关痛痒的问题。

　　川原和鹿岛刚开始还因为白川上位阴阳师的身份，想着以他为主，聊天中处处照顾白川的感受。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白川似乎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这才放心的去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而白川也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了部分有用的信息。

　　例如引发疫黄的妖魔似乎可以驱使弱小的妖魔肆虐，甚至还多次设伏意图除去神谷手下效力的阴阳师，显然这是个拥有高超智慧的妖魔。

　　而最近妖魔的活动似乎变得更加频繁，就在白川遭遇赤玉手臂袭击前的一周内，已经发生了多起妖怪杀人事件。

　　只不过为了稳定伊贺的民心，这些事情并没有公开，而是用罹患疫黄为借口将受害人埋葬。

　　“说到这里，白川君昨日遭遇的是什么样的妖魔？”

　　阴阳师们目光的焦点纷纷落在了白川的身上。

　　乙级妖魔这种强大的鬼怪，总能勾起他们的兴趣。

　　白川考虑再三，打算将实情告知。

　　也许今夜就会遭遇幕后妖魔，如果隐瞒实情让他们错估妖魔的实力，白川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被神谷花梨惩罚事小，直接死在妖魔手下事大。

　　白川可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来惭愧，我昨日并没有见到妖魔的全貌。”

　　“没有见过全貌？”鹿岛皱眉道：“白川君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日退治的其实并非是乙级妖魔，而仅仅是它的一只手臂。”

　　白川把昨日的所见所闻稍微润色一番，将《百鬼夜行》换成了传承秘法，真假参半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鹿岛听着白川的描述，神色变得愈来愈严肃了起来。

　　“白川君看来运气不错。”

　　川原附和道：“一只手的能力就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看来应该就算不是本体，也离本体不远了。”

　　“赤色的妖魔？”鹿岛摸着下巴猜测道：“难道是络新妇？”

　　白川苦笑着摇头：“我也曾猜想过，但是典籍上从未记载过络新妇有传播瘟疫的特征啊。”

　　川原如是猜想道：“而且仅从皮肤来判断妖魔的种类实在是太武断了，结合起那妖魔狡猾的个性，说不准这次是它在故意误导我们。”

　　“小僧也是这么想的。”

　　川原和鹿岛连忙起身望向屋外喊道：“一闻大师。”

　　一闻和尚掐着念珠踏入屋内。

　　“倘若那妖魔真如白川先生所说的那般强大，完全可以将他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只折了根手臂就退却？”

　　“有道理啊！妖魔都是天地秽气化生，个性暴躁怨毒，如果受伤必然暴怒杀人，怎么可能会退出？”

　　“除非说妖魔本来就没打算杀白川先生，而是准备让他通风报信，将假消息传回本阵？”

　　在座的阴阳师们议论着，他们越想越觉得一闻和尚的猜想有道理。

　　只有白川对此尚存疑虑。

　　因为只有他知道，妖魔退却并非主动，而是因为《百鬼夜行》的存在。

　　而赤玉手臂本来的打算，也的确是将他杀之而后快，这一点白川自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那窒息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川原抬头看了眼窗外满天繁星：“大家都准备就绪，现在就看松野君的了。”

　　鹿岛道：“然而黑夜也是最危险的。午夜时分妖魔活动猖獗，大家一定要小心。谨防妖魔突袭道场，保护松野君的安全。”

　　鹿岛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叫声忽然从松野所处的静室中传来。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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