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鲲鹏

郑昊追到城主府之时，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这个府邸让他有些熟悉感，却又说不上究竟是什么。
  四面高墙上，杂乱无章的点缀着一些星耀石，四象阵法布置的非常隐晦，从阵法的转动中，隐约能感受到地下有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浩瀚能量，随时可能毁灭这方世界一般。
  云中城，作为星空古路的第一站，也是最靠近妖界的驿站，储备如此恐怖的能量，究竟是为什么呢？
  郑昊脑仁有些刺痛，对于能量的感应，让他有些难受。
  星空古路，尽头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先辈们星际移民？或者是由此征服星辰大海？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道金光一闪。
  金翅大鹏闪身进了阵法。
  郑昊微微一笑，就收了大鼎，转身，离开这座古城城主府，危险，实在是太危险。
  就像是在深山之中，远远的看见了一头鹿，却不再追半步，眼看着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城主府，莫名的让人恐惧，没打听清楚之前，自己绝对不要贸然行动。
  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冒充一下这个大鹏金翅，四处去掠夺杀戮。
  现在鲲鹏这一招，自己早已经烂熟于胸，需要的就是不断的实战磨炼，细节雕琢了。
  要是给金翅大鹏招黑，呵呵呵，他到时候可是不得不出来面对了。
  化作一道青黑色旋风，过街转巷，到处都是哀嚎连连，守城的那些士兵，断胳膊少腿的确实不在少数，很多陋巷中，即便如此寒冷的天，无数的家庭也只是靠着近乎透明的麻布，些许散乱如拳头，不成整块的棉絮团挤在一起取暖。
  偶尔有些人家能够点着昏黄的油纸灯，光下聚集的都是一群苍老的妇女，在默默无声的赶工织布纺纱。
  小狗在黑夜中怒吼着，城市越发显得空旷和空虚。
  “延庆师傅，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咧。”
  刚转过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身后传来了一个略带害羞的女声。
  李不白。
  郑昊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上了自己。
  实在是恐怖如斯！！
  “哦，不白啊，我也是睡不着，无所事事，就到处转转，看看哪里有合胃口的填填肚子。”
  郑昊指了指包子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
  李不白抿嘴不语，睡不着，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的，杀戮了那么多士兵，还砍了两个大将军，血肉精气吞噬了多少，谁能不知道。
  无所事事，从一入城一直砍杀到现在，叫做无所事事。
  连我坐在酒馆看着你杀，都觉得胳膊肘酸疼，你这叫无所事事。
  算了，我也懒得拆穿你。
  “这家包子，怕是延庆师傅会吃不惯啊。开元寺不是吃素吗？又或者，延庆师傅是个花和尚，你从来不在乎这些规矩。”
  李不白双手相互掐着指尖，低头看着脚尖，声音细小的和蚊子一样。
  老板听到两人的谈话，扭过头恶狠狠的看了这个姑娘一眼，等到看清容貌，吐了吐猩红的大舌头，又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祈求原谅后，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馒头，确实不能卖给这个小和尚吃。
  乱了道心，佛爷怪罪。
  “我不是和尚，至少我不是那种苦守戒律的和尚……”
  郑昊抬起头看着那些包子，连说了两句怪怪的话，心中稍一思量，便觉得好笑的很。
  “延庆师傅，真幽默，比师法自然的道爷还要洒脱。”
  李不白掩嘴一笑，笑的郑昊心神都有些荡漾。
  这妮子，功夫都这么让人防不胜防吗？
  算了，包子是吃不成了。
  正思量着，背后却传来一个嘶哑的声响。
  “谁，谁他妈比我还要洒脱，看我不打断他几根勒巴骨，我还不信了。”
  这李不白话音还没落地，不远处就窜来一个身穿道袍的，头戴莲花冠的癞头道人，冲着郑昊就闯了过来。
  “是你小子，好啊，竟然敢当街污蔑我道爷，看我不赏你几个大耳瓜子！！”
  说着举起手中的黄金权杖，那权杖上一只金黄色的大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径直朝着郑昊劈面打来。
  邋遢道人。
  郑昊心中一惊，先前在乱石山外，就遇到过一次。
  那一次，这道人是追着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在这闹市里，又见面了。
  “老道，朋友的一句玩笑话，请别见怪！！”
  郑昊双手作揖，弓身朝着老道施了一个礼。
  上次，还多亏老道，自己才第一时间进入了碧波潭中，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一颗宝珠，夺下了金翅大鹏鸟的方天画戟，得了破天十三枪的第八招，后来阴差阳错的撞破了水晶牌坊中封印的东皇钟，收了天厨和紫府两座宫阙，可以说开局大吉。
  若非这样，今天金翅大鹏鸟调遣三千虎豹营摆下的混元一气阵，就将自己挫骨扬灰了。
  想到这里，又将身子低了低，更是谦卑。
  “切，无聊的小家伙，半点不洒脱。老道去撒尿了。”

  老道士挥了挥手，将那铺子上的包子卷走，边走边大口吞咽。
  “小家伙，记得结账啊！”
  扬长而去。
  郑昊和李不白都是石化在当场。
  这老家伙不讲武德啊。
  前一脚还在吓唬自己，惹他生气。
  后一脚，嘿，竟然耍无赖。
  卷走了吃的给自己，留下了账单让别人付款。
  那中年汉子的老板叫苦不迭，本来这是一家子的生计，被这老道一卷，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不过，这老家伙指定了付款人！
  抬眼一瞧，吼，乐了。
  这小子八成是一个试炼者。
  好巧不巧，八九不离十是下界来试炼的。
  钱财不缺啊！！
  说不定，捡漏到了宝贝，可就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上前一把抱住郑昊的双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放长腔缓缓的大哭起来。
  那周遭热闹欢笑的人群一看有热闹可看，嗡一声围住，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黑压压的脑袋。
  后面个子小的女生，甚至撒娇闹腾，坐到了自己男人的肩膀上，伸长一截白玉一样的脖子，朝着面前粗壮大汉子望去。
  这一下，李不白都不好意思站在中间。
  迅速的退到安全距离，安心看戏。
  “你这小子，用我家的桃花包子孝敬自己祖宗，却又赖账想跑，大家给评评理啊，这可是我云中街祖传千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啊，用的是瑶池的琼浆玉液，调的是蟠桃园落英和龙肝凤髓，一个包子能换一块紫色灵晶啊！！”
  众人一听，嘘声一片。
  这大男人娘娘腔起来，简直无敌。
  更何况，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
  一个包子，一块紫色灵晶。
  一块紫色灵晶，都能盘下十间他这样的包子铺了。
  真的是狮子大开口，不，狮子嘴都太小，装不下他的欲望啊！！
  众人开始可怜那个身材单薄的郑昊，看起来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啊！！
  “我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神仙圣佛，吃了我的包子，总该是要给我付账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你要是这样抢劫，就是杀了我全家啊！！”
  男人越发哭的凄惨悲凉，新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开始附和帮腔。
  “这样的坏人，恶魔，打死他。”
  “年龄不是坏人的挡箭牌，有些人天生就是坏，抢东西吃还不给钱，打断他的双手。”
  “送他去城主府，让他去挖矿，还你的包子钱！！”
  郑昊闭着眼，听得到西北角处几个妖魔的呐喊声。
  有人还在分发灵晶，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姑娘，只要你带领大家声讨，我们就给您这个。”
  说着，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朝着李不白丢过来一个钱袋子，里面竟然是几块下等灵晶。
  李不白点了点头，有钱不赚王八蛋。
  “我亲眼看见他吃了两大锅包子啊，这位大哥真的是宅心仁厚，只要半抽屉包子的成本价，实在是良心商家，我说，小家伙，快把账给付了，  不能你吃饱，却不管人家死活啊！！”
  李不白上前，指着郑昊细声细语的说着，众人将手中的垃圾，朝着郑昊丢了过来。
  郑昊心中一沉，这些飞过来的东西中，夹杂着一柄漆黑的匕首，两根长枪和一团毒药。
  自己躲得过，但是……
  一念之间，那脚下的粗壮汉子身上竟然插了两柄飞刀，没入身体的刹那，消失不见了。
  糟糕！！
  郑昊体内的小鼎和小钟旋转着，将那些污秽尽数抵挡在体外，衣服上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汉子先前还在假装哀嚎，此时却是凄惨无比的惨嚎。
  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声不响的倒在了郑昊脚下。
  死了，确实死了。
  “杀人啦，这个下界的试炼者，抢东西不付钱，还杀人啦！！”
  “众人拿下他，送到城主府去。”
  “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那些妖族摇旗呐喊，在四周已经堵住了郑昊的去路。
  郑昊看着包子铺后面几张扭曲至极的面容，已经将自己当做了杀父仇人！
  灵石，自己真的半块灵石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人，也不是自己杀的。
  可是，说出去谁会相信。
  穷，不管是凡间，还是在修行界，都是原罪。
  他转过身，朝着周边那些黑压压的人头逐一扫射过去，锁定了西北角几个仰天哈哈大笑的妖怪。
  他一个纵身，身后闪现出一对翅膀，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他抓着两个白面朱红色身躯的猿猴回到了包子铺前。
  “杀人的不是我，当然，杀人就要偿命，我来替天行道！！”
  郑昊从两个妖怪身上搜出两大袋灵石，丢在了包子铺里。
  随即反手一掌下去，将其中一个打的脑浆崩裂。
  大脑和豆腐花一样，溅落一地。
  众人哑口无言，鸦雀无声。
  太残暴了，一个照面，就像是杀鸡杀狗一样。

  那猴头的妖怪，体内冒出一股乌云一样的气团，却被郑昊抓在手里。
  “刚才杀死这位掌柜的，是一团黑色的毒雾，就是这个，你们仔细看看。并不是我杀的掌柜的。”
  郑昊怒吼一声，压下来周围的嘈杂和议论。
  脚下另外一只全身颤抖的妖怪，地面上湿了一大团，一股腥臊味扩散开来。
  “雷霆手段，延庆师傅果然不一般。”
  李不白托着下巴，这一手，处理的不光漂亮，还震慑了大部分妖怪和民众。
  而且铺子的补偿算是到位了，妖怪的钱袋子里，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一辈子了。
  “障眼法，这些修仙之人，惯常脱罪用的就是这种把戏。”
  “是的，把他交到城主府，让城主大人定夺！！”
  ……
  众人吵吵闹闹，不管妖怪死了多少。
  他们都想将郑昊送进城主府。
  因为，在星空古路的城中杀人，那是对整个星空古路的挑战。
  当街杀人行凶，道反天罡。
  城卫军已经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郑昊心中却有些失落。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形的陷阱之中，越是回应就陷得越深。
  他微微一笑，将那团雾气抓住，锁在东皇钟之中，身边的那个白面朱红色毛发的猿猴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郑昊也懒得管他，他才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
  刚才，他和哥哥两个人出来玩耍，却不知道为何走到了这里。
  等到自己醒过来时，哥哥已经命丧黄泉，自己，自己似乎也落在了仇人手中。
  这个杀人恶魔，一双手和铁钳一样，正抓起自己。
  “他们被乌云一族的妖魔控制了神魂，所以行事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你们其中，要是有人被控制，下场可能更惨。”
  郑昊指着那几个叫嚣的十分欢快的人，伴随着他的目光所至，各个都是一种如梦方醒的样子。
  李不白舔了舔嘴唇，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先前金光仙的血肉神魂被郑昊搜刮一空，那么这个乌云仙，自己从试炼一开始就已经锁定了的目标，八九不离十会成为自己的养料。
  想不到，追了一路，竟然在这里露出了痕迹。
  乌云仙当年被六根清净竹钓住，不得已现了原形，其后一直在佛家功德尺中充当会计，后来西方教如日中天，渐渐的也忘却了本来面目。
  只是这次试炼，家中后辈吵着要来见见世面，况且末法时代，诸多机缘又将重塑乾坤，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所以，就准了这几个后辈前来。
  殊不知，那后辈因为涉世未深，都被金翅大鹏拿捏着，让他们做些烧杀抢掠的勾当，慢慢的坏了本性，一味的贪图享乐，入了邪魔歪道。
  这乌云便是金翅大鹏身边军师一样的存在，各种算计布置，次次十拿九稳。这一次的重点是要生擒李不白，一是回去后可以血脉进化成为玄武，二是可以给金翅大鹏提升潜力。
  纯血的腾蛇一族，是妖族的顶级存在，势力隐隐超出四大神兽家族。也有传说，腾蛇其实是玄武一族，更难得是，腾蛇好战，能驾雾，速度直逼神仙佛魔。
  所以，对于这乌云仙的后辈，李不白之所以感兴趣，在于她的血脉进化之路，同样需要的是金须鳌的血脉，只不过这一族入了西方教以后，龟缩在功德池中，已经十分稀有了。
  李不白自然会将计就计，与虎谋皮。
  因为老虎是她自己。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郑昊自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这些黑雾，似乎能帮助自己理解玄武真意。
  玄武真意，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比起鲲鹏，几乎就是一张未曾入门的初阶素描。
  呼吸和节奏帮他觉醒了自主感知，天眼系统和天算系统的相互验证使得他觉醒了玄武真意的一部分，非战斗部分的神觉。
  这也是李不白为什么很愿意和延庆师傅待在一起的感觉。
  是同类，而且还互补，还是异性。
  有些东西，真的是妙不可言。
  郑昊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隐藏在滚滚的红尘人海之中，还是会不经意的遇到这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情。
  静静的思索了半个呼吸，又闪电出手抓出来几个带头的妖族，将他们手中的灵晶集中起来，自己也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看了看包子铺的那几个孩子和老妪，一个纵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地上白面红发的妖猴此时才如梦初醒，嚎啕大哭中抱着哥哥的尸体快速逃离现场。
  不多时，云中府的护卫队如期抵达，抓了不少看客做了笔录，走访了一下包子铺周围店家，随后就返回城主府了。
  因为试炼的第二战，马上就要开启。
  城中大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定论，牺牲的虎豹营士兵，也并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数字。
  总之，事情十分诡异，场面十分罕见。

  入夜，云中城乌云滚滚，九天之上落下来数万道紫色雷电，将一座大城不断的锻造，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云中城的底部，一股浩瀚的力量不断复苏，在西北和东南角，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等到晨曦来临之时，城主府广场上的传送阵闪着紫莹莹的光芒，已经按部就班的开启了。
  郑昊和李不白联袂而来，抵达传送阵前。
  “泼贼，还我方天画戟来！！”
  金翅大鹏鸟一见郑昊，怒不可遏，叉手就往前冲，和郑昊扭打在一起。
  只见一道金光逼近的刹那，郑昊身后一双翅膀一闪，将他拍的倒飞而去。
  “鲲鹏！！”
  金翅大鹏怒吼，这一招，竟然和三哥施展的鲲鹏一模一样！！
  这个泼贼怎么会我们家祖传的泼天十三枪。
  不对，这不是枪，是拳。
  为什么给他的感觉竟然和枪法一模一样！！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族小子，心中怒火中烧，哇哇大叫！！
  “住手，混账！！城主府内，岂容尔等撒野！！”
  云雾中，一道彩色手掌呼啸而下。
  “给我跪下！！”
  五彩掌印将郑昊拍的一顿，双膝陷入了广场的大理石之中足足半尺。
  浩瀚的力量砸在郑昊身上，他像是一颗钉子。
  若非郑昊肉身强悍，这一掌下来，肉身崩溃，身死魂消。
  “咦，这肉身不错！！”
  云中那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又是一道五彩光芒凝聚。
  “杀我虎豹营儿郎，大街上强杀试炼者，大闹城主府，其罪当诛！！”
  砰！
  只是一声巨响，只不过这一掌下来，绝大部分的力量似乎落入了虚无之中，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云中那人再度咦了一声，由先前的赞叹变成了疑惑。
  足足加了三四成的力量，依然奈何不了！！
  看来这小子，自己真不能拿捏了。
  这一掌，最后剩余的力量，就像是微风拂面，擦了擦郑昊的身子。
  郑昊只觉得整个人身体都被猛然压缩，咔嚓怪响，一口气被别在胸前，差点缓不过来。
  猛，实在太过生猛。
  若非是小鼎和东皇钟，自己定是神魂俱灭，肉身粉碎。
  不过，这一招，也让郑昊心中怒火大炙。
  不问青红皂白，就想要击杀自己，一个长辈朝着自己攻击，这是明显偏袒金翅大鹏。
  只是，参与试炼的诸多妖族，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人族，蝼蚁而已。
  城主大人要杀要剐，与我何干。
  “哼，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想要杀我还差点火候。不过，这金翅，早晚我要给剁了烤着吃！！”
  郑昊心中暗暗发誓，见一次，我就打一次，打不死，我就把他们打残！！
  他昂着头，看着云中一尊五彩光影，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今日之恩，他日定当厚报！”
  身后的鲲鹏虚影傲然而立，欲上九天斩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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