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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刚开学,  又是这么好的春天,体育课已经连续两周改成了生物课。

  官方说法是虎哥带体育队集训。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生物课进度滞后,  为了赶教学计划,  Lady黄最近抓得很紧。

  同学们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Lady黄有范姐撑腰,  但凡敢在课上惹事,范姐杀鸡儆猴,  直接喊进办公室请家长。

  高中生物偏文科,知识点多又杂乱,计算公式少,又不如语文历史有趣味,连贺兰诀都忍不住打哈欠。

  廖敏之生物课向来是自己看书,  提前把作业都做完了,  这会正低头在翻习题册。

  贺兰诀撞撞他的胳膊,  滚过去一个小纸条。

  【要不要下棋?】

  【?】

  【五子棋。】

  【不太会。】

  【没关系,我教你啦,  很简单的。】

  贺兰诀抽出一本空白笔记本,直尺数着划几道,  一张简易棋盘做好了。

  她挑支铅笔,  在线条交叉点涂了个黑点。

  廖敏之挑眉。

  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找了支红色水笔,  捏在左手指尖,  手腕用力很准,  在纸上涂了个红点。

  贺兰诀也挑眉。

  左手落笔这么稳,厉害。

  Lady黄的声音一圈圈绕着教室游走。

  两人遮遮掩掩在纸上玩游戏。

  贺兰诀五子棋玩得还不错,  以前经常跟班上男生PK。

  她走黑子,  廖敏之红子堵她。

  三点,  堵死。

  再三点,再堵死。

  贺兰诀沉思片刻,而后胸有成竹地落下一笔。

  廖敏之平平静静看她,给了她五秒反思时间。

  她秀眉高挑,微有得意地觑他——再有一笔,她就有两条棋路要成功了。

  廖敏之动作平平无奇,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戳住笔尖。                        

                            

  贺兰诀看他落笔去处,再定睛一看,张大嘴巴无声尖叫。

  “啊——”

  她要死了。

  她提起他的衣袖,把他推开,火速用橡皮悔了一步棋,封住了他的棋路。

  廖敏之慢悠悠再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

  贺兰诀认真捏着自己的下巴。

  严阵以待。

  他目光闪闪,笔尖漫不经心地在另一处画了个圈——红子,五笔连线。

  贺兰诀瞪着眼,她这,这输得很意外啊。

  廖敏之指尖转着笔,平静神色下掩饰着一抹得意。

  他居然也会得意?

  她不甘地翘起了嘴巴。

  大意轻敌。

  “细胞表面积与体积关系限制了细胞的长大。”Lady黄的声音慢慢逼近,在贺兰诀头顶晃过,“真核细胞的分裂……”

  贺兰诀手中的铅笔迅速撒开,正襟危坐,胳膊肘猛然罩住了棋盘,也压住了廖敏之没抽走的左手。

  那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摊开在纸上,蹭着贺兰诀毛绒绒的毛衣外套,微痒,稍稍动弹了一下指尖,又被贺兰诀的胳膊用力摁住,警戒性地往下压了压,让他别动——贺兰诀有感觉,Lady黄眼神有扫过她。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贺兰诀摆出了个金戈铁马的姿势,下半身端端正正坐着,半边身体别扭着,跨越山河一样霸占了廖敏之的桌子。

  Lady黄的声音慢慢往后排移动,贺兰诀才松了口气,松开自己胳膊。

  廖敏之五指摊开,手背已经被她的胳膊压得毫无血色,白惨惨的,也压出了毛衣的纹路。

  贺兰诀看着他那双漂亮又干净的手,想帮他搓搓手背,又没好意思伸手。                        

                            

  他倒是眼里带着团莫名的神色,像笑谑,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桌子底下揉了揉。

  贺兰诀把玩五子棋的笔记本悄悄从桌面撤下,换了个坐姿,两只手撑在了椅子边缘。

  手都藏在桌下,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手背在某一个动作的瞬间擦过,贺兰诀撞到皮肤的温热和指骨的硬度——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接触,她之前还拧过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掐青了——可那时候满心只有生气,旁的什么都没想。

  但的确不一样,突然好像细小的电流滋滋而过,放大在耳里;也像天气干燥时啪地一声静电,让人突然惊觉。

  这细微心悸的感觉让人想回味,却又怅然若失——那一瞬太短暂,脑子也太懵懂,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于廖敏之而言,棋盘游戏开启了一个集体关系的新局面,他不用说话和聆听就能参与其中——此后贺兰诀经常跟他玩,五子棋或者象棋和跳棋,也带着周边同学参与进来,甚至轮流跟廖敏之来了个PK赛——上帝总会在其他方面弥补他的缺陷,这位平时沉默自持的男同学天赋惊人,后知后觉在班上崭露头角。

  -

  顾超给廖敏之发消息。

  【咱俩吃个饭?昨天宵夜打包了不少在冰箱里。】

  【中午。】

  顾超调侃他。

  【晚饭不行?】

  【不行。】

  【你跟贺兰诀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友谊发展挺快啊。下次你俩去食堂,带着我一起呗。】

  廖敏之让他滚。

  贺兰诀有自己的烦恼,每天在食堂皱着秀眉抱怨,颇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怨气。

  “我都胖成这样了,我妈还给我塞这么多肉,根本吃不完。”                        

                            

  “我一定要减肥。”

  她皮肤晶莹细腻,身材匀称又结实,富有青春期女生活力四射,又被物质娇惯出来的那种健康感,狡黠和娇憨并存。

  “你帮我分担一点。”

  廖敏之看着她往自己餐盘里送菜,又在他碗里捡了点清淡的蔬菜。

  要是遇上其他同学,贺兰诀也很大方分享自己的食物,体现下自家老妈的厨艺,水准的确比食堂高出个十万八千里。

  妈妈的心意不能浪费,不管赵玲送多少饭菜过来,总能想办法消灭——要么进贺兰诀的肚子,要么进廖敏之的肚子。

  廖敏之主动帮她洗碗,起初是因为她的生理期,这种事情不明说也知道,只要贺兰诀开始喝红糖水,捏着个小碎花的棉布包去洗手间,就到了每个月的特殊时期。

  她腰疼肚子疼,扶着栏杆,慢吞吞爬楼梯。

  廖敏之走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两眼。

  “干嘛?”

  楼梯上没人,她说话的语气也软绵绵的。

  “带你。”

  廖敏之拎着她的肩膀,像拎购物袋一样,直接把她往上拔了个阶梯。

  贺兰诀“嗷”一声,烦躁地扭了扭。

  这人?!

  别看着干瘦,力道还不小。

  能不能温柔点。

  廖敏之把自己的袖子递到她面前。

  “抓着。”

  她翻了个白眼,攥着了他的袖管。

  廖敏之手臂用力,算是直接拖着她往上走。

  这姿势,她省力不少,只是他衣服面料太滑,晃晃悠悠有点揪不住。

  贺兰诀换了个姿势,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没回头。

  她低着头,悄悄咬着嘴唇内壁。

  隔着衣服,她仍然能感觉他的手臂——硬邦邦的像石头,又有肌肤独有的柔软度。                        

                            

  体温透过衣料绵绵传出,她也能察觉他动作之间力量在身体里的游走,紧绷的收敛的,带着她往上提。

  廖敏之没吭声,把她一路拽到了四楼。

  贺兰诀自然而然松开手。

  -

  晚自习是物理老师唐Sir坐堂,大家请教问题都很积极,连贺兰诀都攒了三四道题,等着唐Sir路过。

  物理老师那一把天籁之音,真是人见人爱啊。

  “哪一题?”

  贺兰诀笔尖一戳。

  “电动势为E,内电阻……”唐Sir撑着桌沿念题,风衣被晚风拂过一缕香氛,他捏起一支笔给贺兰诀画解析图,“用等效电阻的思路……”

  贺兰诀撑着下巴,微眯着眼,听得入神又陶醉。

  “明白吗?”唐Sir嗓音沉沉。

  “明白了。”

  唐Sir看贺兰诀一脸笑嘻嘻,又道:“物理这科你基础比较薄弱,其实还是有些思路没吃透。你和明磊既然是朋友,其实有些学习技巧,你完全可以跟他学习,他的思维理念就很成熟。”

  贺兰诀全脸懵逼:“啊?老师你认识他吗?”

  唐sir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我是他物竞的一对一答疑老师。明磊这孩子的确不错,是颗好苗子。”

  竞赛班有好几类老师,比如竞赛主副教练,专向答疑老师,每个竞赛生都享受着全校最好的教师资源。

  唐Sir慢悠悠道:“你每次的考试成绩他都先来问,你平时那些练习卷,都是他批的。”

  贺兰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批的?郑明磊批的?

  她那疮痍满目的练习卷?

  她真的要火箭发射,高空裂开。

  唐Sir一走,贺兰诀心如死灰地趴在桌上,整个人都瘪了。                        

                            

  廖敏之静静地顿住笔尖。

  唐Sir的口型,他也注意到了一些。

  贺兰诀十分泄气,面孔朝着他,小嘴像鱼一样微张喘气,脸颊两团窘迫。

  廖敏之想了想,从桌肚里掏出一包旺仔Q,Q糖,青苹果味的,推在她眼前。

  贺兰诀目光闪了闪,升腾起一点星光,又咻然在半空坠落。

  Q,Q糖也安慰不了她此刻的社死——怪不得郑明磊经常给她发学习技巧和复习资料。

  一想到郑明磊笑眯眯的面孔下是她物理题上冷冰冰的红笔大叉。

  贺兰诀恨不得原地打十个360大滚。

  “我好丢脸。”她烦恼地朝廖敏之做口型,拔自己的眉毛,“呜呜呜,我真的好丢脸。”

  廖敏之撕开了Q,Q糖的包装袋,捻起一粒青色的Q,Q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慢吞吞嚼了嚼。

  又捻起一颗,耷着眼皮,轻渺渺看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住了贺兰诀微张的樱唇。

  也塞住了她重复的“好丢脸”。

  贺兰诀微愣,浓密的睫毛扇了扇,从善如流把Q,Q糖吞进嘴里,嚼一嚼,咽了。

  好吃。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啊——”张开了口。

  廖敏之眸光浮动,黑眉一挑,又捻了颗,运着手腕,朝着嗷嗷待哺的雏鸟,投篮。

  一击而中。

  混蛋。

  贺兰诀含着糖,嘴巴一闭,伸手掐他的胳膊。

  廖敏之没躲。

  她手下也没用力,见好就收,把那包Q,Q糖揽到自己怀里。

  恨恨地一口扔了四五颗,鼓着腮帮子嚼起来。

  每个老师都会布置当天作业,第二天早读后上交。

  作业有时候是练习册习题,有时候是老师自己复印的试卷。                        

                            

  有的同学做完作业后,会找旁人对答案,提高准确率,但贺兰诀向来不搞□□——以前就算她物理作业满纸红批,她也实事求是,最多偷偷盖住,不让人看见罢了。

  而且她是小组长,作业分发都经过她的手,别人也看不见她的作业。

  自从知道唐Sir带了郑明磊,郑明磊还给她批作业后,贺兰诀的心就彻底慌了。

  女孩子要尊严的。

  贺兰诀也开始找人对答案,一眼瞄见廖敏之撂笔,火速把他的物理作业抢到手里。

  廖敏之成绩一向低调,他只有英语和语文差,理科几课绝对不弱——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第三,但他的物理化总分超了许端午十多分。

  捏着廖敏之的作业本,贺兰诀越看眉头越皱。

  基础题和典型题答案大差不差,但后面的大题……

  她心里完全没谱,戳廖敏之,指着第三道题目,犹犹豫豫:“这个公式怎么推导出来的?怎么和我的完全一样?”

  廖敏之摊开了自己和她的作业,一题题看她的卷面,略皱了皱眉,拎起她的笔和草稿纸。

  他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发音也很清晰,一边写,一边解释:“这样。加速度和地面压力……”

  贺兰诀凑在他身边,一脸正经,一声不吭,廖敏之抬头,正撞见她那双清凌凌的眼,思绪打断,旋即又接上:“明白吗?你这一步,漏了质量。”

  “明白了。”

  “你做一遍,给我看。”

  贺兰诀咬着笔帽,翻开了自己的课堂笔记,按照廖敏之的思路一步步推演,最后得出了和廖敏之卷面上的结果。

  廖敏之把剩余所有的题都讲了一遍,贺兰诀再改自己的作业,一节晚自习已经结束。                        

                            

  第二天作业批改完发下来,正确率爆表。

  别的不提,贺兰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某种默契一旦形成,或者说,某种便利的依赖有了开端,就会源源不断尝到好处,廖敏之已经摊开了自己,接纳来自身边人的侵占,比如那条日益过界的三八线和自己课桌面积的逐步缩减——贺兰诀的文具实在太多,时不时就在他桌子上出现。

  其实两人也已经足够默契,去年他们花了一整个学期来琢磨和适应彼此,话说得不多,但意会已经是够够的。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种顺畅感觉,就像初中物理的电路,他们已经预先布置好了场景,只等着某一刻摁下开关,小灯泡瞬间亮起,一闪一闪,照亮同桌彼此探索又好奇的面庞。

  廖敏之开始频繁给贺兰诀讲题,他话依旧说得不多,很多公式和字符发音很模糊,特别是在晚自习上难以控制音量,但也迅速用笔和纸来替代,贺兰诀发觉他写字很快,思路也很清爽,最普通的纸和笔,像流水一样汩汩流出了思路和计算过程,再针对她的出错点,逐步复述每个步骤。

  其实开学第一周就进行了周考,但那算是班级自测,给老师摸底用,不算正儿八经的考试,贺兰诀还稍稍退步了一点——上学期的期末考她考得太顺,主要也是况淼淼拿出的那几张试卷帮了大忙。

  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临,贺兰诀在廖敏之的帮忙下很幸运的苟住了自己的地位——班级排名十二,没有大起大落,还算稳。

  廖敏之地位比她更稳,依然是屈居于许端午之下,班级第三。

  贺兰诀有仔细看过他的分数,他的英语和语文加起来才200分出头,这两科普遍是理科男生的弱势,但方纯是全能型发展,所以一直霸占着班级第一的宝座。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我英语笔记一点也不花哨,你要不要看看?”

  廖敏之没反应。

  “你不说话,那我可当你答应了啊。”贺兰诀撑着手,“你帮我一回,我也帮你一回,很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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