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序（十七）

　　虽然经常在众目睽睽下胡说八道，但付前一向自封是个诚实的人。
　　在很多时候，他有着奇怪的认真。
　　比如刚才之所以得出各有千秋的结论，就是他经过反复考量，公证对比的结果。
　　绝不是随口妄言。
　　刚才那个奇妙影像，在付前看来，是生命美感的一种极致体现。
　　而面前这位女士，虽然身体纤细瘦弱，并且严严实实的藏在宽大的罩袍里，却仍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那是一种跳过普通意义上的评价标准，直接把美这个概念灌输到意识里的魅力。
　　不仅如此，即便是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与众多畸形尸骨关在一起，这位依然保持着一种别样的优雅。
　　听到付前的评价，尖帽女士明显有些惊讶。
　　“你有一双慧眼。”
　　凝视他半晌后，她对付前的点评做出了点评。
　　很明显，这点评内容也是不知谦虚为何物。
　　“大家都这么说。”
　　对此付前也是自信点头。
　　当然了，付前所谓的大家，总共也不过一两个人而已。
　　事实上即便是秦大少他们，也经常被他独树一帜的审美惊到。
　　并没有问刚才的那个影响代表什么，付前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对方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脑袋上的帽子又大，刚才那种姿势说话无疑非常别扭。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付前的举动，尖帽女士手托着腮问道。
　　“付前。”
　　付前？
　　尖帽女士重复了一遍付前的名字，眉毛皱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表情变化。
　　思索良久，这位低头喃喃自语。
　　“有趣！”
　　对自己名字的评价是有趣？
　　尖帽女士的反应让付前心中一动。
　　听起来倒是像那些跟自己搭讪的女生们说的话。
　　没错，虽然性格恶劣，气质非人。
　　但得益于不错的外在形象，付前还是遇到过一定数量的搭讪的。
　　当然了，那些女生最后的反应统一都是——“老娘当时真特么是脑子抽了啊！”
　　眼前这位，付前当然不会把她当成那种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女生。
　　所以这样一来，这评价就更耐人寻味了。
　　“你呢？”
　　付前想了想，反问道。
　　“我的名字吗？”
　　尖帽女士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想清楚了？知道我的名字可不是好事。”
　　“尤其是对于你们来说，我可是绝对的污秽之女！”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交谈用的代号，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事实上这确实是个贴切的称呼。”
　　魔女？这位自我评价很不简单啊！
　　付前并没有纠结于是否真名，他注意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刚才这位说了一句话——尤其是对于你们。
　　付前想了想，指了指身上的纹理。
　　“你是指这个吗？”
　　“是啊。”
　　魔女目光迷离的望着黑暗处，表情似笑非笑。
　　“你的信仰赐予你力量，被我亵渎了可不好。”
　　“我的力量是胃口赐予的，跟信仰没什么关系。”
　　付前随口道。
　　“你说这种话，可是严重的亵渎行为！”
　　魔女再次抬头看了付前一眼。
　　“其实你身上的力量还是不错的，传说中的时光之龙呢，呵呵……”
　　不加呵呵你这句夸奖还有点说服力。
　　付前瞥了她一眼。
　　“没关系，我这种活该下地狱的人，从来不指望被庇护的——”
　　话音未落，付前发现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你身上，有很有趣的东西。”
　　下一刻，付前发现口袋里的脓石自己跑了出来，缓缓飘了过去。
　　女爵果然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让自己来下面的！
　　付前并没有尝试把脓石抢回来，而是飞快的想到了一点。
　　刚才他刻意没有把脓石拿出来，一方面是觉得新奇，想着跟这位神秘存在多聊一会儿。
　　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这位能不能感知到身上的脓石。
　　事实证明魔女对脓石的存在相当敏感。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魔女凝视着手里的脓石，半晌之后幽幽一叹。
　　“你在哪里发现这个的？”
　　“某间监牢，一只骷髅的嘴里。”
　　付前往上指了指。
　　“所以你曾经被关在里面过？倒也是……身上有褪色的痕迹。”
　　这位说的是褪色？
　　付前眉毛动了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魔女凝神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刻，坚硬的脓石在她手里迅速融化，变成了红黑相间的一滩液体。
　　呈现出油膜般色彩的液体，一下膨胀成了一只虚幻的龙头。
　　与付前发动吐息的那只龙头不同，这只堪称狰狞非常，充满了腐败堕落的意味。
　　下一刻龙首张开，喷出一片紫褐色的锥形云雾。
　　恶臭腐败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能见度飞速下降。
　　直到吐息结束，魔女手中脓石已经被消耗干净。
　　“你是想告诉我，这东西跟我的力量，本质上是一回儿事？”
　　第一时间发现避无可避，付前直接站在原地放弃了挣扎。
　　这会儿见人停了下来，索性直接发问。
　　“不是你，是你们。”
　　“这是人之脓的残片，是你们的信仰堕落的产物。你基本可以把它理解为褪色的对立面。”
　　“所以你要小心了，说不定它会找上你哦。”
　　魔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付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伸手。
　　“居然还有件有趣的东西！”
　　下一刻，付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口袋再度打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飞了出去——当时从狱卒身上翻出来的那把。
　　接住钥匙，魔女饶有兴致的翻看了两下，接着指尖出现了一团闪烁的星光。
　　下一刻，钥匙上的锈迹瞬间消失，晶莹的星光笼罩了表面，让后者看起来一下逼格暴涨。
　　“上面带有星空的气息，似乎可以打开一个神秘的地方。”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胡扯。
　　星空气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钥匙被你摸过之后才变这样的！
　　“好了。”
　　魔女把手一举，改造后的钥匙缓缓飞回付前手里。
　　“带上星光之钥，去履行你的职责吧。”
　　“渎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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