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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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岚回南御殿时，远远地就瞧见沧宁正蹲在南御殿门口，时不时就探着身子往外看，脸上还挂着些许的担心。见她回来了，连忙就迎了上来，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看着已经迎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罩，遮住了他那张俊朗无双的脸庞，而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星辰，寂静着也闪耀着，蓦然间，这一幕仿佛与很久远的一处记忆重叠起来。宁岚心中一动，脚下不由得就顿了一下。

        “师尊！你回来了！”沧宁声音里满是笑意，少年的气息在他身上荡漾着。

        宁岚嗯了一声微微颔首，又抬步往殿里走，沧宁就跟在她身旁，似乎有话想说，憋了半天，直到看到院子里还站着南御殿的其他人，他才终于犹犹豫豫地问：“师尊，魔神的事情跟其他几位神尊商量了吗？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语气中带着些担忧，宁岚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了众人面前，才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突然说道：“下个月是沉言神尊六万岁生辰大寿，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到叶钦神尊与北守殿学子凤鸣提议，让他加紧修炼，提前晋神，成为这两万年里第一个晋神之人，以此来给他师尊贺寿。”

        叶钦并未说过这话，宁岚不过是随口编来想探一探他们对提前晋神的看法。

        “什么？”四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模一样的惊诧。

        不光是沧宁，灵光、司命、白月华三人也同样讶异，晋神之事并非儿戏，也非加紧修炼就能达成，虽然凤鸣是第一批就入了太虚上境的，但沉言并不如宁岚这般严厉，几乎日日都要盯着他们学习修炼，依照凤鸣现在的修为，晋神尚且有难度，而一旦承不住那晋神的劫，便是真正的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这院子里，除了宁岚和灵光，其他三个与天宫太子凤鸣都曾一起在天界学府求学，且交情都不浅，尤其是沧宁，当年在求学时天天被白月华缠着，多亏了凤鸣回回都能有办法将小狐狸引开，沧宁也因此对凤鸣感恩戴德，即便后来他承了他父君位子成了冥主，开始与凤鸣他爹称兄道弟，但凤鸣依旧是沧宁心中除了司命以外最铁的朋友。

        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沧宁惊讶了片刻，便开始担心起来，“师尊，贺寿不能准备些别的什么吗？非得是凤鸣晋神吗？”

        这叶钦神尊也真是的，晋神非儿戏，何时晋神何时历劫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神尊偏偏提出这么一个所为的贺寿的要求，若是顺利倒还好，若是不顺利呢？沧宁觉得十分不解。

        宁岚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以为他是看修为还不如自己的凤鸣即将晋神，而觉得失落，便出言安慰道：“凤鸣是天宫太子，晋神是早晚的事情，你虽比他晚来了一百年，但修为长进却比他快得多，再过些时日，你也可以晋神，不需要去争个一二。”

        “师尊，我不是说这个，”沧宁脸上担忧之意渐浓，他看着宁岚眼中的不解，缓缓问道：“凤鸣如果晋神失败了，会怎么样？”

        在太虚上境着一个月，沧宁的修为进步很快，几乎要抵过他前面的六千年，若是说晋神，他一直觉得自己那个晋神的雷劫来的怎么都会比凤鸣快，但他在乎的并非这些，他只是担心凤鸣扛不住。

        宁岚终于听出来、也看出来他这几个问题都是在担心那天宫太子凤鸣，看着他眸子里堆满了愁色，她叹了口气，道：“放心，他不会失败。”

        说完就转了身，迈步打算进屋。

        她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异常地肯定。沧宁心间一跳，有一个念头快速从脑中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灵光一闪的念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拼命想要记起来那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师尊！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晋神啊？”说话的是白月华，她没有沧宁司命那般担心凤鸣，却是很关心晋神的问题，毕竟这不仅关乎青丘一族，还关乎着她自己的人生大事。

        宁岚正想往书房走，闻言便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她，这一个月以来，白月华虽然极为努力，但修为长进并不是太高，距离晋神恐怕还得再过个百余年，但她作为师尊，并不想就此消了徒弟的志气，于是便淡淡回道：“月华，不用心急，每个人修炼的进度不同，晋神的时间便也不同，有的人可能只需要几天、几个月，而有的人却需要上百上千甚至万年才能达到。凤鸣不也是在上仙之巅两万年，才终于得了这个机会吗？”

        顿了顿，她一边抬步往书房走，一边对着沧宁说道：“玄星，你跟我过来一下。”

        沧宁哦了一声，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白月华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愤愤开口，“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术，师尊怎么还就真被他蛊惑了一样。”

        这次从人间回来以后，神尊的确不一样了，尤其是看玄星的眼神，没有了先前的淡漠和探究，反而多了一丝、柔和，对没错，就是柔和。

        灵光和司命也觉察出来了，但灵光知道玄星那张脸定然会让神尊待他与众不同，便也没多想，反倒是司命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心中觉得稀奇，宁岚神尊与他初次见面时那种冷漠无情又不讲情面已经完全不同了，沧宁那厮竟然有这本事，连天地间最高贵的神尊也能被他打动？

        司命觉得很离谱很不可思议。

        书房内。

        “你想晋神吗？”

        沧宁跟着宁岚进了书房，才将将把门关上，他便听到宁岚这样问自己。顿时就愣了愣，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却只是问道：“师尊，我若是晋神成功，还能留在太虚上境吗？”

        他眼中带着些许紧张和点点希冀，宁岚看着只觉得心中梗了一下，便别过头，淡淡回道：“你是一界之主，晋神之后要回去庇护一界子民，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那我不要晋神。”沧宁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他想在这里待得长一些，在她身边待的久一些。

        他这般不负责任的话，若是在以前，宁岚早就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可现在，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叹了口气，“即便你不晋神，百年后，也是要回冥界执掌一方的，沧宁，你毕竟是一界之主，不可任性。”

        在认出沧宁就是境舟的这半日里，宁岚想了很多，她逐渐明白了，三界内所有人晋神都需要历经千难万险，唯独他们几个生来就是天地间最尊贵的天神，生来就拥有着众仙神修炼几万年都不曾修到的神力，也并未经过晋神的天劫，可这并不是天地法度，无论是三界混战主神献祭做阵，亦或是叶钦境舟元神本源为祭斩魔神封弑神印，这些或许就是他们身为天神早就该历的劫。只是她自己的劫还不知道在哪里，亦不知道是何形状。

        其实宁岚是希望沧宁可以一直留在太虚上境的，只要他留在这里，她就能有机会找到他本源消失的原因。可眼下情况复杂，魔神那边她实在无法确定是否会起祸端，在境舟真正重回太虚上境之前，与其将他捆在身旁护着，倒不如让他自己强大起来。若真到了自己不得不为三界众生舍身的那一天，也不至于还要担心他日后如何。

        总归，他都是要回来的——他毕竟是太虚上境的神尊，是可长立于天地间不死不灭的天神。

        顿了顿，宁岚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希望你可以晋神。”

        “师尊……”沧宁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那里面微光闪闪，好像没有情绪，又好像蓄满了深情。沧宁看着怔了一怔，微微垂下眼睑，细长却浓密的睫毛静静垂在面罩的黑羽之中，缓了缓，他低声道：“好。”

        如果是晋神是她所愿的，那么他一定会极力做到，即使这是他一开始立下的壮志。

        见他如此模样，宁岚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翻出一个长长的小匣子递给了他，似是很随意的送出去一件很普通的物件一样，她淡淡道：“这个给你。”

        沧宁接过这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支精致的短笛，这只短笛是胡木质地，一头裹着金灿灿的金片，另一头镶着两条细细的金边，此外，笛身还极为精细地雕着一只朱雀鸟，整只短笛上还包着淡淡的赤红色光芒，一眼看去便知此物定为圣品神器。

        “送我的？”沧宁一手捧着匣子，一手轻轻抚着匣子里的短笛，一脸惊喜，神色中却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宁岚嗯了一声，似乎是解释一般的说道：“沉言他们说收了徒弟都送了礼物，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些，今日听他们讲起，才想到这殿里也有不少物件闲着，你且去喊一下司命与月华，我再寻两件一并送了。”

        沉言也没说过这些，这话不过也是她随口编出来为了显得这礼送得不那么突兀。

        原来是每个人都有啊……沧宁那兴奋的神色稍微变了变，看看短笛，又看看宁岚，终于小心翼翼地合上匣子抱在怀中，冲着宁岚行了个礼，“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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