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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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灵光的称呼，沧宁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那脸上空空旷旷，并没有半点面罩的影子，他又想起早在来太虚上境的第一天，灵光神君便就见过自己真容了，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才道：“神君都知道了啊……”

        灵光点点头，“雷劫那日，神尊亲口说的，这太虚上境，怕是无人不知了。”

        沧宁哦了一声，却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瞥了一旁的白月华一眼，却见她微微闭着眼正在运功消化那神丹，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从他醒来到现在，既没带面罩，大家又都知晓了他的身份，这姑奶奶倒是出奇的安静。

        灵光嘴角动了动，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神……冥主君上，您可有感觉到身体有何变化么？”

        听到她这别扭的称呼，沧宁眼角一抽，口中道：“好像是更舒畅了一些……”

        说着他将手中的神丹小心地收了起来，才试着运了下功，经脉运行极为流畅，灵力似乎比之前更精纯了一些，只是轻轻运了一下功法，便感觉到盈盈神力聚在丹田之间，让身体变得分外疏朗。

        “神格果然与仙格不同啊！”沧宁以为是自己晋神成功了，收了灵力，跳下床来走了几步，回身看着灵光，有些不太自然地笑道：“神君，我晋神后，师尊可有说些什么？”

        灵光脸色一僵，掩饰般地转头看了看司命。而司命和白月华都已经将神丹融入体内，顿时觉得修为大涨，正暗叹神尊之力的玄妙，便突然听到沧宁发问，二人脸上的笑意一时也都僵住了。

        沧宁看出三人异常，便就又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灵光连忙摇摇头，凭空化出一件法器递给他，将话题岔了过去，“这是神尊给您的，说是见那日赠予的长相忆您并不喜欢，就做了这个。”顿了顿，又忍不住道：“神尊还说，时间不太够，这法器做得粗糙了些，但愿您不会觉得不好。”

        那是一柄银色的长剑，只有剑柄上极简单的刻了一副太极八卦阵，剑身似乎只来得及打磨了一次，还并不够锋利，只是勉勉强强能过得去，一看就是匆匆制成。

        沧宁接了剑，突然就想起那日在岱山，宁岚让他舞剑，他却问她要一柄“师尊亲自铸成”的法器。他心间猛然一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般，目光沉沉地盯着灵光，“师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又是赠神丹，又是急着为他铸剑，如此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沧宁突然就觉得心慌起来。

        灵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能忍到现在什么都不说就已经很是艰难了。司命看出来灵光为难，便上前两步拉了一下沧宁的衣袖，笑道：“师尊可是天地共主，是世间神力最高的神尊，怎么会出事呢？不过是魔神临世，师尊与魔神谈判去了，只因那魔神狡诈，不知几时能谈好，才先让咱们先回去，师徒一场，临别赠礼，你别多想了。”

        沧宁一向聪慧，自是不会被他这一两句话就糊弄过去，拨开他们几人便就抬步往外走，灵光三人连忙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急急追了上去。沧宁一直走到南御殿紧闭的大门前才停下来。

        自沧宁到太虚上境以来，南御殿大门从未关上过，他心中已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拉开了紧闭数日的殿门。白川神君与云宴神君正持兵刃一脸严肃地站在正前方，他们周围还分列着几位身着战甲神兵。忽得听得身后有声响，二位神君都转过身来，抬眼便就见到一身白衣、因着重伤初愈的缘故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沧宁，二人皆是一愣。

        云宴还未见过冥主真容，愣了愣，张了张口，带着些惊疑地喊了一声：“境、境舟神尊？”就要过来行礼。

        还是白川回了神，忙就拉住了云宴，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看向沧宁，厉声道：“冥主既然醒了，便请尽快离开太虚上境，否则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沧宁闻言，脚下一顿，剑眉微挑，看向白川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和界主威严，“白川神君好大的威风，南御殿前岂容尔等放肆！”

        他负手站在那里，眉间隐隐威严怒意，竟将白川和云宴这样的太虚神君的气势生生压下去了几分。

        白川冷笑一声，道：“你才放肆！怎么？你还当这是日月火神执掌太虚上境之时吗？”

        沧宁脸色一变，两道眉毛紧紧拧了起来，死死盯着白川，问：“你什么意思？我师尊她……”

        白川斜眼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什么十分好笑的人一般，“看来冥主还不知道啊，罪神宁岚于三日前挟持枫沐神尊、护魔神离开太虚上境，司刑金神已向三界下发缉神令，捉拿……”

        “白川！你可闭嘴吧！”一道急切的女声从沧宁身后传来，截断了白川生冷的讲述——是灵光他们也赶到了。

        灵光一步跃至沧宁面前，将他护在身后，瞪着白川，十分气愤道：“昔日宁岚神尊虽然性子冷了一些，却待诸神都不薄，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来落井下石！”

        说着，她甩了甩背在身后的包袱，抽出一直挂在腰间一侧的短剑，直指白川，冷冷地看着他，“且不说他日我家神尊重返神界是否治罪于你，单凭你这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将来你定然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灵光，白川他……”站在白川身边的云宴试图开口解释，却被灵光狠狠瞪了一眼，顿时也只好了噤了声。

        灵光是在提醒白川，可惜白川并没有领悟，只像是听到了一番可笑的话一样，轻笑了两声，才道：“灵光，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护着她，将来诸神讨伐，要后悔的，可不是我！”

        顿了顿，他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灵光，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容我提醒你一句，即便她是神尊，可挟持尊神放走魔神，哪一桩都是足够让混沌天神降天罚的大罪，叶钦神尊能让你完好无损地带着他们三个人离开太虚上境，就已经是给足了南御殿的面子了，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助纣为虐，他日天罚降下之时，我也帮不了你！”

        “那就无需白川神君挂心了！”灵光收了短剑，转身见沧宁紧皱眉，似是有很多话要问，连忙朝着沧宁微微拜了一下，低声道：“冥主君上，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头我必定与您详细解释清楚。”

        说着就朝着他身后的司命与白月华二人使了个眼色，也不待沧宁反应过来，便带着他们化作一道红光离开了太虚上境。

        他们一走，南御殿便就彻底空了，忽有萧萧清风穿过，卷起几片掉落已久、已经有些干枯的花瓣，在寂寥空旷的院子里打了个旋儿，又落回到地上，隐在了满地憔悴的落花之中。

        白虎神君云宴透过殿门看到这一幕，恍惚间又想起三百年前的西灵殿，他只觉得连这太虚上境似乎都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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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间最尊荣的日月火神竟与魔神一道被太虚上境通缉。

        天界与冥界上下顿时一片哗然，天帝与鬼帝聚在一起商讨了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人界像是并没有收到消息一般，寂静悄悄，运转如常。

        此刻的宁岚，正与魔神祈宵一起，就藏在人间的贡海城里。

        这贡海城乃是两国交界之处的偏隅小城，平日里，就连人间的君主都极少注意到，更遑论人皇，因此，他们藏在这一处，倒也算是安宁。

        神界一日，人间一年，虽然他们已经离开太虚上境三日，但又因为中间又去了一趟虞山，等缉神令出了，才不得不敛了神息藏到这小城里，如今按人间历法算，竟已过去小半年。

        祈宵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一处院子，与太虚上境那种仙气缭绕的清冷全然不同，这院子处在这小城的闹市之中，每日里门前熙熙攘攘的商贩都会围在门前此起彼伏地叫卖。

        一开始，宁岚觉得十分吵闹，几次都忍不住想施展神力布一道结界阻挡外面的嘈乱，但想到来人间的目的，便就忍住了。后来竟也逐渐习惯了，偶尔还会打开院门看看路过的行人、叫嚷的商贩、玩耍的孩童……这些都得益于天地如常运作，人间繁茂热闹，三界才是真正的平宁。

        作为常年都不出世的神尊，虽此前也有过数次游历，却不过是游玩或公差，倒也难得有机会如此长时间地亲眼见证三千凡世的葱郁，这几个月，宁岚心中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这一日，宁岚正煮了一壶茶，端坐在小院一角，这里植了三五株毛竹，一侧是一方小池，池中养了一些水芙蓉，尽是些青青嫩嫩的绿意。

        宁岚随手捏了一片细长的竹叶轻轻划着水面，她目光悠长深远，似乎是在想着一些什么。

        忽而，一个小脑袋探进院门，鬼鬼祟祟地朝着院子里看了一圈，看到宁岚时，便提起了一个灿如初阳的笑容，紧接着便钻进院子里，几步就跑跳到了宁岚面前，伏在她膝前，笑着喊道：“阿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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