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子也想被拯救3

不知道为什么，血媚最近总做梦。梦见那些早已封尘的往事。

        梦见那些吻，那些情难自禁。

        那个烫有金点的玫瑰色黄昏。

        她呆在柳树下的阴影处，愣愣看着远方出神。那里架起来高高的火架，她的父母马上会绑在荆棘架上烤。

        黑色的烟直直冲上天空，她准备鱼死网破。

        就算救不下来，杀死一两个仇人也是好的。

        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吸血鬼，她有父母。因为她还在母亲肚子里时父母就被转化为吸血鬼了，所以她生来就是吸血鬼。

        也许是因为这个，她的爱恨比一般的吸血鬼更强烈，更接近于人类。所以她才会想要一个人类情人。那些吸血鬼先生们总是冷冰冰的，虚伪的让人讨厌！

        他们会给你带一条缀满钻石的裙子，然后转头就跟其他蝠睡觉。他们可以今天跟你亲吻，明天就将你送上断头台，而不会掉一点眼泪。

        她很清楚她喜欢的不是裙子和亲吻，甚至不是具体的某个人。她喜欢的是永恒的美丽的爱。

        所以她放阿青走了。

        想到那个已经可以称作男人的青年，她的心一阵绞痛。

        她展开两只薄薄的形状优雅的翅膀，像鹰一样飞向天际。当她的面庞感受到冰凉时，她才发现她哭了。这一次不是为了获得安慰。她心中情感如暴风雨一般复杂，一时不知该飞往何方。

        意料之中，她被士兵拦了下来。神父带着教会的人赶到，对她抛洒圣水。她的肌肤如灼烧般疼痛，疼痛让她发了狂。她吸干了好几个人的血，在人群中看见了阿青。

        鲜血让她力量大增，也在一定程度上把她推向真正吸血鬼的阵营。她看见他，但她没有任何感觉了，爱与恨，像干枯的鲜花标本一样失去了色彩和香气。她的脑中只有杀戮的本能和营救父母的执念。

        她甚至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

        最终，阿青将铁索套上了她的脖颈。她舔舐着獠牙要咬他，被他掐住脸颊卸掉了下巴。

        随后的梦境很碎，几乎凑不成一个完整的片段。

        她从充满神像与圣水的地牢里逃了出来，沉睡了三百年。她不再吸血，血液带来的力量让她惧怕。她不再流泪，泪水会让她想起那个充满恐惧和背叛的夜晚。

        她伪装成游客，查阅那个村庄的历史。历史说江家的小儿子是猎杀吸血鬼的英雄，亲手杀死了一对为害已久的吸血鬼夫妇。但还有一只吸血鬼逃出，至今下落不明。

        一个戴阳帽的娇美女孩说：“夫妇两死在一起，好浪漫噢。”

        同行的男孩吓唬她：“还有一只吸血鬼没被抓到哦，说不定就今天苏醒把你当作美味补品。”

        女孩吓得跌在她身上，连声道歉。

        男孩在后面得意洋洋地臭屁：“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哒。”

        她将女孩扶起，微笑着安抚她：“传言罢了，他们还说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呢。”

        女孩疑惑：“没有吗？”

        话到唇边，她又改了主意：“也许有吧。”

        她面上笑容迷人，心里却只有淡漠。她明白随着父母和情人的失去，她获得幸福的能力也一同永久丧失了。

        所以后来她那样肆无忌惮地玩爱情游戏，那样歇斯底里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和体面。

        她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她现在像一只真正的吸血鬼了。

        她坐起身，晨光熹微，金色的阳光穿过乳白色的床帘照到她身上。即使逆光，也能感受到那具柔软身体散发的肃杀气息。她简直像一座冰雕。

        江澈被吓得吞咽一口口水，将橙汁放在木质床头柜上。

        “我今天要去上学。你要出门的话，记得带id。像你这样的族类很容易被查，我不太想去公安局捞人。”

        血媚顺了顺蓬乱的长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为什么！”

        江澈惊叫到。他花了一段时间冷静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不是玩笑的事实。

        “好吧。但我上课的时候不能打扰我。”

        江澈出门时，顺手捞了一把小鱼干。血媚看到了，顺手捞了两把。

        在江澈投喂绿茶猫猫时，血媚将两把小鱼干津津有味地吃掉了，还对小猫咪露出挑衅的目光。猫咪呲呲它的小尖牙，轻轻一跃跑开了。

        血媚发出胜利的笑声，幼稚且骄傲。

        江澈无奈的看她一眼，刚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你猜圣水是怎么伤到吸血鬼的？”

        血媚看了看车牌，跳上一辆悬浮车。江澈紧跟了上去。

        “因为圣洁？”

        血媚摇摇头，托腮看向窗外。高楼绿树霎时而过，如同一条银绿色的时光长廊。

        “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的。里面加了硫酸。”

        “就这样？”

        “就这样。”

        “好吧。”

        这个理由荒谬且科学，江澈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他想到父亲的信息，今天下午父亲就会到达，他本来是想在学校多逗留一会给他们留出独处时间的。但一想到信件里所描述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一时就开不了口了。

        按他所想，他是想两个人得到幸福快乐的he结局。但照乔姨视角看，这一点似乎完全无法达到。即使只是开这个话题的苗头就算冒犯。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为父亲的幸福努力一把。

        “你记起父亲了吗？”

        “啊？我记起来了，江孟青嘛。”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血媚让阳光在她伸长的锐利指甲上滑动，像一个屠夫在打磨她赖以生存的长刀。

        “我本来以为他死了，再也没有机会……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事情很快就会了结了。”

        “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只能干巴巴的道。

        话题算是彻底冷场了。从下车到学校的这一段路，血媚没有再说一句话。江澈很沮丧，感觉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可当他想起今天要考立体几何后，他就顾不上他亲爱的父亲了。

        反正算不上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嘛。

        他这样想着，快步朝教学楼走去。

        “好好学习。”

        血媚在后头挥挥手，开始漫无目的地参观校园。她以前最向往的就是女孩子们的高中生活。吸血鬼数量太少，通常都是家庭教育，她没有经历过这种集体生活，因此校园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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