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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第章 流水春深(2)


润秋道:“又不说荒废了学业,只是不负这一腔热忱。难道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我们还要老老实实的坐在课桌前头吗?”

        丹遥一怔,范鸿铮笑道:“总是要矫枉过正,我们为人爱国,自当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不过做事还是发声,总归需要些本事,就譬如你们起了冲突的时候,除了四处逃窜还能做些什么?”

        一句话倒把润秋问住了,愣了一会不服道:“那……那你不也被抓起来了?你又做了些什么?”

        范鸿铮笑道:“我们把狱中所见化文成章,见诸报端,引起工商界重视,若非他们参与,你以为单凭学生一己之力,能够逼得了政府么?”

        润秋怔怔道:“我们在里头,躲着挨打还来不及,你们怎么能传出去消息?报社里头有人么?”

        范鸿铮神秘一笑,抬手在润秋太阳穴处戳了一把:“这便是你要学习的,之一。”

        润秋丧气道:“难道我们这一回,竟是一点益处也没有?”

        范鸿铮道:“益处自然大大得有,若不是你们在那里一同搅合,金陵商贾只怕没有心气儿去爱国救国,你们最大的益处便是凝聚了民心,让他们明白爱国一事无分长幼、无分南北。我们今日在此陟罚臧否,不过是叫你明白,任何事情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万不可因为一点小小的益处便止了前进的步子。”

        这时绿绮挑帘子进来,笑道:“哎呦,与我们少爷这么着辩了半天,这读罢书,表小姐可不是那会子翻墙过院的主儿了。”

        许忆乔在后头微笑道:“润秋往年在家里经常生事么?”

        绿绮笑道:“就咱们这个院子的墙头,她可没少了光顾。”

        润秋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以待,绿绮姐姐,您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

        绿绮忙去解释,范鸿铮却是一惊,丹遥这时也想起了什么,与她哥哥对视一眼,然而一屋子的人,也只好不动声色,范鸿铮强笑道:“你们那紫罗糕,这么快就好了?”

        绿绮将紫罗糕放在桌上,笑道:“哪儿能这么快呢,这时早间少奶奶就预备下的,如今只要蒸一蒸便好。”

        丹遥过去揽着许忆乔道:“看来是嫂子的先知,知道咱们家里头一号的饕餮要来。”说着眼风直往润秋那里斜过去,果然瞧见那小孩乖乖立在桌前,正专心致志的寻着筷箸,寻到范鸿铮处,后者摊一摊手,润秋撇一撇嘴,干脆上手了。

        新蒸制的糕点松松软软,也极不宁帖,润秋吃的嘴边和两手都是,丹遥见不得这幅样子,正要出声训斥,却见许忆乔走过去,拿手帕与她擦了一擦。

        润秋道:“嗐,吃到这样好吃的紫罗糕,拼着被表姐骂一顿也是值的。”

        丹遥道:“你倒是对我的脾气摸得灵清,只是屡教不改。”她一壁说一壁走回桌前,却见润秋只是捡着盘子左侧外圈的糕点拿捏,心知这是给自己留着尝鲜的余地,那些训斥的话儿便不忍再多说。

        拈一块入口,果然松软糯香,正要夸几句,转头瞧见自家嫂子立在润秋身旁,却是看着哥哥的侧影发怔,这时才后知后觉,这紫萝糕究竟是为何人备下。便伸手扯一扯范鸿铮道:“哥,你也尝一块吧。”

        范鸿铮因有些心思,丹遥这话中况味便不及细品,那机械入口的紫萝糕也来不及细品,然而看在许忆乔的眼睛里,只觉得欢喜。

        晚间用饭,范鸿铮吃的极快,又要提早离席,倒惹得范家老爷不高兴,多亏范母与丹遥一唱一和,这才少了一顿饥荒。

        范鸿铮执意回房早些,有他的道理。之前行事匆匆,自己亲笔书的那一封退婚书还静静躺在书房的某一个角落里,如今许忆乔进门许久,那封信笺子却是个导火索,万不可叫其他人看到。

        也就丹遥那一晚看见个信封。

        书房不大,却叫范鸿铮找的冒汗,明明记得是与那本《西湖二集》放在一处,如今书册都翻得烂了,那封信笺子确实渺无踪影。有心问一问绿绮,又觉得这丫头如今已不是自己人,只得漫无目的的在书架子上胡乱翻着,忽然外头“簌簌”声响,范鸿铮一惊之下,本能的躲到多宝格架子后头去了。

        门外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女声不卑不亢道:“婢子也是奉了太太的命,怕是冲撞了少奶奶。”

        范鸿铮这时听出来是母亲身边的织云,许忆乔的声音温柔柔响起:“不妨事,母亲既然不放心,你来替她老人家瞧一瞧也是应当。”

        一旁绿绮帮腔道:“正是呢,也省的太太忧思过虑,夜里失眠就不好了。”

        门应声而开,为避多宝格的空档,范鸿铮俯身蹲下,只听见许忆乔问道:“方才席间看母亲神思倦倦,不知这几日睡眠可好?”

        织云回道:“太太睡得确实不安稳,如今咱们家里,也就这么一件事还叫她睡不安稳了。”

        再不见许忆乔答话,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倒是绿绮出来打了圆场:“这桩事,还须的时日,少爷这不是将将回来?”一句话醍醐灌顶,范鸿铮这才明白织云提点所谓何意,同时恍悟了织云来替他母亲,瞧些什么。

        织云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想是把书房里头大致转了一遍,绿绮赔笑道:“织云姐姐,咱们这书放里头莫说一张床,便是个被褥子也是没有的,饶是这春末夏初,我们也不敢让少爷睡在这里呀。”

        织云道:“我也就是随意瞧瞧,如今天也晚了,少奶奶也早些歇息,婢子就先退下了。”

        依然不见许忆乔答言,然而脚步声“悉悉索索”,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书房里重又归于寂静。范鸿铮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这样蹲着实在不舒服,干脆席地坐了下来,却不想撞着多宝格架子,上头不知什么物件晃了几晃,直愣愣栽了下来。

        确实不偏不斜刚巧撞进范鸿铮的怀里,原是豆青釉的一只瓜棱蒜头瓶,也是他父亲最喜欢的一只瓶子,正在庆幸之时,许忆乔颤颤巍巍的声音传过来:“谁……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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