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诞

生日那天的事并没有在春野樱的生活中留下太多波澜。在那之后，她依旧重复着家里和医院两点一线、偶尔出去执行任务的平淡生活。忙碌之下，她也将当时在厨房里的莫名情绪抛在了脑后。

        火之国是个四季分明的国度，当一阵略显凛冽的寒风吹过，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打着卷悠悠飘落时，冬天已经悄然而至。

        街头的人们有的已经换上了冬装，有的却还穿着秋季的薄外套。春野樱一向畏寒，虽然忍者的体质要比普通人更为强健，还能用查克拉取暖来维持自身的温度，但她还是早早地穿上了厚实的棉服。

        她一向偏爱绯红和纯白，这两种颜色也格外衬她。她一身绯红色的棉服搭配纯白的修身七分裤，仿佛是皑皑白雪中盛放的红梅，灼灼其华。在街头路人一众暗色衣着的衬托下格外耀眼。

        “哇~下雪了！”

        “哈哈哈，真的诶！”

        在街边玩耍的孩子忽然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

        樱抬起头望向天空，夕阳将漫天的云霞染成了绚丽的金色，在一片金灿灿的背景下，有零星的雪花正飘然落下。

        她不禁伸出手去迎接那缓缓飘落的雪花，小小的冰晶落在掌心，很快被掌心的温度融化，只剩一点微微的凉意。

        是初雪啊……

        她年少时曾经听过很多关于初雪的传说。

        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在初雪时遇到的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

        以及，在初雪时，任何谎言都会被原谅……

        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沉浸在对美好恋爱的幻想中，在初雪时总是想方设法地拉着那个冷傲的黑发少年一起赏雪。而另一个金发少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因为是她的提议，也总是会嬉笑着凑上来帮腔。

        两个人一个软言相求，一个恶语相激，默契地打着配合。终于有一次，黑发少年被缠得无可奈何，冷着一张脸，眉头紧锁、薄唇轻抿，不耐地看着他们，却竟然没有甩手走人，而是一言不发地陪着他们看了一下午的雪。

        不过，也仅有那么一次而已。

        后来，在少年离去后的许多年里，都只剩她和鸣人对着漫天的雪花，怀念着陈年旧事，默默无言。

        在经过『毛线屋』时，她突然想起不久前与雏田的相遇。

        那天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正好碰见雏田抱着一个纸袋从『毛线屋』出来，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雏田~”

        听到声音的雏田回过头，入目的是一片鲜妍娇艳的红：“樱桑。”

        樱指了指她怀中的纸袋，轻声问道：“是编织品吗？真稀罕呢。”

        “嗯……我想织围巾。”雏田捏着纸袋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唇角微微扬起一个羞涩的笑意。

        “诶？真厉害啊……”樱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实在是现在会自己编织东西的人太少见了，起码她就不会。倒不是说她真的对此一窍不通，只是她常常不耐烦做这种费时费力的手工活。

        “嗯~~~”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促狭地望着雏田，压低了声音打趣道，“给那家伙的礼物吗？”

        “诶？”被说中了心事的雏田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低下了头，眼眸微垂、长睫轻颤，脸上烧红一片。

        看到雏田这幅害羞的样子，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本想大方地给对方加油打气，但生日那天那股莫名的苦涩突然再次袭上心头，让她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只好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与对方匆匆告别。

        与雏田分别后的她对自己莫名的情绪感到有点心惊，她下意识地不想去探究这情绪背后的成因，只抬眸四处望着街边的店铺转移注意力。

        这一看之下发现许多商店都换上了红色和绿色的装饰，有的店铺还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贴上了雪花、麋鹿和圣诞树图案的窗花，或是在显眼处贴着写有“圣诞特惠”字样的海报。

        原来是圣诞节快到了啊……

        这个几年前从西洋传来的节日很快受到了年轻人的欢迎，精明的商家们也从中发现了商机，打着过节的旗号营销自家的商品。于是，“圣诞节要给喜欢的人送礼物”这件事十分自然地先是在年轻人中流传开，近几年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樱倒是没有想过凑这个热闹，实在是她也没有需要送礼物的对象。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樱看着『毛线屋』的招牌，默默想着，今天就是圣诞节了，雏田的围巾想必已经织好了吧……肯定很漂亮……

        她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心里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死灰复燃，泛起淡淡的涩，有点苦，还有点酸……仿佛一团无形的气堵在胸口，让她觉得憋闷异常。

        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诸脑后，抱着手中的文件快步向火影楼走去。

        等到了火影办公室时，果然看到苦逼的加班二人组还在工作。

        看着二人皆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她不由失笑，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鸣人的办公桌上：“这是医疗部上个月的报表。”

        “樱酱！”鸣人抬起头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墙上的钟，惊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不由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

        “我说你们两个也太拼了吧，好歹先把晚饭吃了啊。”樱觉得自己身为医疗忍者的职业病又犯了，看到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开始说教。

        说起晚饭，鸣人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呐，呐，樱酱~要不要一起吃饭呢？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

        “一乐拉面对吧……”樱无奈地接话。

        “嗯嗯！还有超好吃的——”

        “超大碗叉烧排骨拉面……”对于鸣人万年不变的口味，樱已经无力吐槽了。

        “去吧去吧～”鸣人湛蓝的眼眸里满是期待的光芒，连语气里都不自觉带上了一分撒娇的口吻。

        “真是受不了你，就吃不腻的吗？”樱深深地叹了口气。

        鸣人知道樱一般没有明确拒绝就是答应了的意思，于是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开心地推着樱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鹿丸说：“下班~下班~今天不加班了！”

        刚走到门口，樱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一旁正抱臂以死亡视线谴责鸣人的鹿丸说道：“鹿丸，不如一起吧，反正鸣人请客哦~”

        ？！！

        鸣人一惊，连忙偷偷给鹿丸使眼色，希望自家聪明的军师识相点，别打扰他和樱酱的甜蜜约会。

        天不遂人愿，鸣人低估了一个被不负责任的上司抛弃的下属的报复心理。

        只见鹿丸勾起嘴角，看着鸣人凉凉地回道：“好啊，正好我和井野、丁次约好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

        鹿丸，你好狠！不仅要破坏我的约会，还要掏空我的钱包！！！

        鸣人欲哭无泪，还不待他提出反对意见，另外两人已经默契地往楼下走去了。

        “啊，下雪了。”在楼下等待井野和丁次的时候，鸣人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也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怀念而怅然的神色。

        樱知道鸣人必然是和自己之前一样，想起了他们三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起赏雪的经历。她会心一笑，有人说，人是因为记得才存在。在佐助离开后的漫长时光里，她和鸣人正是依靠这些回忆相互取暖。

        他们靠不停的怀念来加深这些记忆，因为他们害怕，一旦他们停止记忆，一旦连他们也开始遗忘，那个孤身一人背负了所有的少年，将失去他最后的归宿，成为真正无处可依的流浪者。

        但樱一直以为鸣人不知道初雪的寓意，殊不知其实早在他们第一次赏雪之后，他就偷偷去问过井野。

        因此在后来只剩他们二人相互依靠的岁月里，在少女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初雪的传言后，他依然会在每年初雪这一天用各种理由赖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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