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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秦岭拿起河泥,又看了看自己的脸,一边欣赏一边自顾自怜的觉得,这样伪装真的是有些可惜了自身的样貌。

        秦岭瞟了一眼岁桉:“那书又不是我娘留给我的!我看个什么劲儿!”

        “是啊,你娘除了一身伤什么也没留给你!”

        正在往脸上涂泥的秦岭顿了一顿,岁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跑过来,瑟瑟的探在秦岭身旁,低声道:“我错了,二叔!”

        “错了还不去买早饭,想饿死老子啊!”

        秦岭吼的自己都被震了一下,扣了扣耳朵,还好,没失聪,看着岁桉一溜烟的跑了,秦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又再次端起碗,开始涂泥。

        秦岭带着岁桉刚到金陵城的时候,武功全无的他必须要去挣钱才能维持他和岁桉的生计,码头工,店小二,但凡是能挣钱的工计他都不挑,岁桉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惦记他这个二叔了,每日坐在巷子口等着秦岭回来,烧好热水给秦岭擦背,每日早晨秦岭前脚走,后脚岁桉便将被褥晒了出去,晚上秦岭回来前再铺好,这小半年的时间下来,岁桉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简单的熬个粥煮个蛋,叔侄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的过了这一天又一天···

        常逾准备再去看看尸体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李茕就过来禀报:“大人,指挥使来信说,让咱们速战速决,秦王殿下马上就要启程了。”

        常逾应了一声,叫上了顾郦,准备再去义庄看看,果然伤口如同秦老狗所说,和沈阳的剑法不符。

        顾郦也不知道常逾在看什么:“大人看出什么了?”

        常逾:“这不是沈阳干的,有人效仿!”

        顾郦也不是不相信,可无论怎么仔细,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常逾:“踏花剑客出剑不见血,可你看、这都血流成河了。”

        顾郦:“那这世上能模仿到这个份上的,估计只有之前声名鹊起的沧澜派秦二公子了吧!”

        常逾:“真要是他,估计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吧!”

        两个人都没在说下去,沧澜派的二公子死在了百家讨伐的时候,当众自刎于绝。虽然江湖传言他没有死,可毕竟后来谁也没有见过他,索性就当做他死了吧。常逾自己的检查着他的伤口。

        “这人武功也算是一流,能一剑毙命的人不多啊!”

        “你看这个伤口宽度和普通的剑差不多,但却薄了许多!”

        两个人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软剑!也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太极剑宇文觉。

        顾郦看了一眼常逾,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我这就去查他最近的动态。”

        顾郦走了之后,常逾觉得,秦老狗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宇文觉了?他昨天的力度,完全不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能发出来的力道,可他既然会武,为什么不去救?哪怕把那个孩子救了也是好的啊。常逾不明白,也想再探一探他身上的秘密。

        常逾来到吴家茶楼,果然,秦老狗在那里说书,常逾找了个空位点了壶茶,牌子上写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可常逾一看飘在茶杯上的那几片茶叶子,就知道只是个噱头罢了,便放在那里一口也没动,反正他也不是奔着茶水来的,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简陋的茶楼,怎么会有雨前龙井,那样的说书人,又怎能有长安大茶楼里的模样。

        秦岭拿起醒木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那秦家二公子的师父是谁啊,半仙逍遥子啊,那逍遥子为了压制他身上所中之毒,竟将半身的功力都给了他,再加上他本身天赋异禀,竟然练就了一身的绝世武功,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竹骨一出,流星白羽,连挑各派高手,先是将瑶寨的瑶颜挑落,接着又将被控制的藏声喇嘛给收了,就连曾经几位大师都压制不住的瑶敕都败在他的手下,一时间名声大噪,让百家都对这个沧澜派的二公子另眼相看。”

        常逾听着底下的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没做任何声响。

        “可不是咋的,听说沧澜派掌门秦懋自重病后,沧澜派一蹶不振,要不是这个二公子,估计都没人记得沧澜派了。”

        “不是还有半仙呢?”

        “那半仙能活多久,还能一直保着沧澜派?”

        “就是,他要是能保,还能有后来百家讨伐的事儿吗?”

        秦老狗就这样听着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他自己,估计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说书人,就是秦家二公子本人吧。

        秦老狗看着今日的茶水钱,脑子里算着今日又能给岁桉买几斤几两的药,可还没等算的把脑子烧坏,就迎上常逾的目光,嘴角的弧线逐渐消失,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竟然都找到这来了。常逾对这个人越发的好奇,他是怎么会对江湖事这么了如指掌的呢?

        秦岭把今日的说书钱往钱袋一装,脚下抹油,打算溜之大吉:“今日就到这里了,且听下回分解啊!”

        “别走啊,百家讨伐沧澜派还没讲呢!”

        秦岭甩了袖子从后面直接跳走:“明天讲明天讲!”秦岭刚从后门出来,怎么也没想到常逾正在门口等着他,秦岭一脸的无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接往家走。

        “秦老狗!”

        秦岭自知跑不过,回身笑的一脸谄媚:“不是我说您啊,您说您一个锦衣卫,总追着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做什么,你们吃官粮的都这么闲吗?”

        常逾走近身去,出奇的没有嫌弃他:“你说的不错,他们并非死于沈阳之手!”

        秦岭挠了挠头:“你不用向我报告!”

        常逾对他的这种自信真的是无可奈何,不过常逾还真不在乎。

        “既然你在茶楼里说江湖事,那一定会江湖事很了解,我便想向你问个人。

        秦岭得意的笑了笑,昨儿个还要抓他呢,今日便来求他了,这人还真是善变啊,秦岭伸出两根手指:“二钱银子!”

        常逾没犹豫,似乎早就想好的秦岭的套路,备了一袋子钱。秦岭见钱眼开,眼睛瞬间大了不止一圈,感觉自己刚才要价要少了。

        常逾颠着钱袋:“别看了,只要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这一袋子都是你的。”

        秦岭高兴的直点头,要知道这一袋子钱可是够他和岁桉生活一年的。

        “你可知道太极剑宇文觉?”

        秦岭心中一惊,刚才的喜色瞬间全无,宇文觉这个名字他几日前他已经猜到了,秦岭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出去救,这个曾经的自愧不如的人,他也只是曾打过一次照面,对他虽然不是太熟悉,可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为了岁桉,他不能贸然出手,不能给他任何认出自己的机会,只是秦岭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是宇文觉了。

        秦岭装作轻松,挑着眉,凑到常逾耳边,一副家长里短的样子:“知道啊,什么风流韵事,房中秘闻,我都知道,不知道大人想听哪一章?”

        常逾知道他有些时候会没皮没脸,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的没皮没脸。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要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一文钱也得不到!”

        现在的常逾是抓住了秦岭的命根子,知道怎么对付他最有效。秦岭知道现在自己再装傻就是在拿常逾当傻子了。

        “我只能说,以伤口是形状来看,像是他的杰作!”秦岭其实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的杰作不错,可他没有办法和常逾说实话,说自己没去救那一家五口,是因为他和宇文觉的私怨甚深。

        “宇文觉是江湖人,虽然算不上赫赫有名,可能指使他做事的应该也是屈指可数吧!”

        常逾其实算得上是问对人了,只是很多事情,秦岭不能告诉他,就比如说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和死者类似的伤痕。

        “宇文觉隶属青山剑派,被逐出师门之后剃发出家进了少林,是将两派优点融会贯通的顶尖高手,只不过宇文觉这个人,心思歹毒处事狡诈,一心想夺得青山剑派掌门之位,可青山剑派的掌门之位是世袭制,只要青山剑派的郑家未亡,他就登不上那个掌门之位,后来有传言说,他听从于朝廷,不过真假不知啊,所以宇文觉呢,也算得上是一个为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三姓家奴了。”

        “果真是个说书人,天下之事,无不知晓!”

        常逾并没有直接问他为何知道这么多,只是隐晦的调侃道,秦岭知道这话并不是在夸他,秦岭并不想翻开这些往事,于他而言,往事可追,故人不可回。

        秦岭没了平日的那样笑,眼底的黯然也抹去了曾经的颜色:“该答的也答了,朝廷不问江湖事,江湖不与朝廷争,宇文觉背后的人,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此事,还劝大人就此作罢吧!”

        秦岭只拿了那二钱银子,连钱带手一起揣进袖子里,大步流星的走了回去,路上还去了药铺取了一麻袋的草药。

        街上各适各样的吆喝,秦岭并不在意,只是路过一家烧鹅的铺子时停下了脚步,秦岭抬头看见牌匾上椿记烧鹅四个大字,没有任何犹豫的踏了进去,自从岁桉出生,兄长和嫂嫂带着岁桉住进了松山小筑,荆州零陵郡,那是嫂嫂的故乡,椿记烧鹅便是那里的特色,以前嫂嫂总是做给岁桉吃,不过自从岁桉跟了自己,别说是烧鹅了,就是肉腥都是靠酒馆的施舍。

        秦岭拎着烧鹅准备给岁桉改善一下伙食,买完了药和烧鹅,秦岭身上已经是身无分文,看来今日的酒是没的喝了,虽然秦岭毫不在意,可是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今晚的狐毒带给他的疼痛,他怕是要生生的扛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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