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能为力

牛牛从小就身体差，更是在大夫那里确诊了先天胸痹，也就是先天性心脏病。
  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牛牛能活到五岁已经是奇迹了。
  牛牛还是有些虚弱，洛梅让他躺到了她的腿上。
  “牛牛他爹，已经去世有一年多了。”洛梅摸着他的发梢娓娓道来。
  知道牛牛可能养不大以后，牛牛的奶奶就劝他们再要一个，这个孩子就算了。
  可牛牛是洛梅和胡文州的第一个孩子，洛梅很生气：“他明明会哭会笑，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牛牛奶奶劝不动洛梅，只能去劝胡文州。
  “娘，小洛说了，不管他能长到多大，她都不会放弃的。”
  牛牛奶奶和胡文州不欢而散，他们便带着牛牛从家里搬了出来。
  牛牛需要长期吃药，洛梅在家里缝衣服，纳鞋底。
  胡文州出去做苦力，但是要维持生活和买牛牛的药根本不够。
  有个掌柜知道了他家里的事，便推荐他去运送私盐。
  只要每日取送，工钱便比现在足足翻了三倍。
  于是他瞒着洛梅，干起了违背律法条例的生计。
  胡文州稳定的做了两年，牛牛的身体比从前好了很多，生活也逐渐变得富足，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能慢慢好转的时候，买私盐的酒楼被查了。
  酒楼掌柜为保命，把所有人全部供出。
  那天，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官府的人踢开家门鱼贯而入，把胡文州抓走了。
  牛牛受到惊吓，犯了病。
  洛梅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赶紧抱着牛牛去医馆。
  老大夫为他施针，捡回了一条命。
  洛梅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想去他们那里把胡文州赎出来。
  可那时查私盐的风头正紧，谁也不敢私自收钱放人。
  胡文州再也没有回来。
  牛牛奶奶知道了以后，闹得昏天黑地，指责洛梅是个克夫的丧门星。
  洛梅顾及牛牛的身体，只能连夜逃离那个伤心地，来到这里重新开始。
  林楚虽然有空间，但对于牛牛的病，她也束手无策。
  一是她不是心脏方面的医生，二即使她是，她也没有专业的设备可以给他做手术。
  她只能用自己所了解的皮毛，来稳定住他的病情。
  牛牛好了一些，林楚让洛梅今日回家好好陪他休息，不出摊了。
  洛梅点头：“谢谢你，楚楚，你又救了他一命。”
  林楚心酸：“是牛牛的爹救了他。”
  洛梅母子渐渐走远，容知低下头悄声与林楚说道：“牛牛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林楚轻轻点头，沉默不语。
  她还是担心牛牛，便带着林年和林明月去了牛牛家里。
  林楚从空间里拿了一个小蛋糕提着带给他。
  牛牛躺在床上，洛梅在给他热刚买来的牛乳。
  见林楚拿了东西来，她赶紧腾出桌椅让他们坐。
  林楚把小蛋糕拿到牛牛跟前，他很开心：“姐姐，这个闻着好香呀。”
  林楚看向洛梅：“洛姐姐，这个蛋糕是牛乳鸡蛋面粉做的，能给牛牛吃一点吗？”
  洛梅笑道：“当然可以。”
  牛牛拿起一块沾着奶油的蛋糕放到嘴里，松软又带着香气：“姐姐，这个好香好好吃哦。”
  “姐姐，你给明月和小年也分一点吧，我自己吃不完的。”
  牛牛懂事，林楚也答应下来，把小蛋糕给三个孩子分完了。
  林楚注意观察着，牛牛的状态还是不见好，她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不对劲。
  牛牛这个状态，太像当初奶奶临走前的回光返照了。
  洛梅让牛牛靠在她身上，把热好的牛乳给他。
  “娘，等牛牛好了，你能再带牛牛去抓萤火虫吗？”
  他有些咽不下去牛乳了，洛梅便把牛乳放到一边：“可以啊。”
  “娘，牛牛的生辰快到了，等到了那天，我还想吃这种蛋糕。”
  洛梅答应着：“好。”
  林楚忍着哭腔：“等你生辰，我给你买一个大大的蛋糕。”
  牛牛轻笑：“谢谢姐姐。”
  林明月和容知沉默着，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洛梅眼眶含泪，清楚地感觉到他大限将至。
  林楚无能为力，只能就这么看着。
  洛梅轻轻把他抱在怀里。
  牛牛眼睛半闭着，像是困了，气息开始变得很轻，说话也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带走，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娘，牛牛很爱你。”
  “牛牛累了，就睡吧，娘哄你好吗？”
  “娘，牛牛想听你之前经常唱的那个童谣。”
  洛梅应了声好，轻轻拍着他的身体，像以前无数个哄他睡觉的夜一样。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洛梅俯身在他耳旁低语，牛牛安安静静地听着，慢慢闭上眼睛。
  他像睡着了一样，慢慢没了声息。
  洛梅停顿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话，林楚没有听清。
  她带着哭腔，继续唱着。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
  洛梅和牛牛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没有等到第七天，牛牛就下葬了。
  洛梅选了一个临近河边，有很多萤火虫出没的林子里。
  自牛牛去世，洛梅便话少了很多，但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
  但林楚清楚的知道，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生漫长的潮湿。
  房子的地基已经挖好，房子的雏形很快就能看出来了。
  南瓜苗和西瓜苗也长了出来，兔子又胖了一圈。
  “还有两个月就是牛牛的生辰了，洛姐姐跟我约好了，他生辰的时候，我们去给他送蛋糕。”
  林楚抱着兔子，林明月在看林楚给她买的四书五经。
  容知抱着林年在一旁看匠人们干活。
  闻言，容知抬头看向林楚：“牛牛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年已经会说简短的句子了，他拉着容知的手指着门外：“给哥哥糕糕！”
  林明月笑道：“我也去！上次他偷偷给小姑姑塞糖，没有给我，我还记得呢！”
  桌上，牛牛给的花已经开始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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