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替嫁

“呀，怎么哭了？是妹妹舍不得他？”
  “小九妹妹，想让他活命也可以，帮我个忙如何？”
  原箬郡主使了个眼色，领头的黑衣人心领神会，把刀架在纤云脖子上。
  江栖迟一惊，声音不自觉放大：“不要！你放开他，我答应！”
  “你去找王上请命，自愿去牧城和亲。”
  她往前走了两步：“怎么样，这个条件很值吧？只要你一句话，他便能活。”
  纤云冷笑：“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不许动他！求你，我答应！”
  江栖迟呼吸急促，声音喊到嘶哑。
  她蹲下身，轻轻帮江栖迟整理凌乱的头发：“放心，待你坐上和亲的马车，我就放他走。”
  林楚冷声道：“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少将军夫人，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谁叫你一直坏我好事！”她毫无惧色，甚至带上了笑意。
  就在她站起来准备再度开口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支箭矢插入她的肩膀，随后房檐上飞身下来一人，不偏不倚一脚踢在箭矢的尾羽上，让整个箭矢把她的肩膀贯穿。
  原箬郡主飞出几丈开外，撞在身后的围墙上，又被弹回倒地。
  她胃里翻滚，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险些晕过去。
  林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扶起抱在怀里。
  大门被东苓踹开，江怀许领着一众官府精兵鱼贯而入。
  霎时，黑衣人全军覆没。
  “容知！”
  林楚头一次亲眼看他如此出手，抬眸惊呼。
  容知低头见她受伤，神色更加冷冽：“原箬郡主好大的胆子，竟动到我夫人头上了。”
  他轻抚林楚脸上已经干掉的划痕和被绸带勒出的红印，声音柔和下来：“疼不疼？”
  林楚摇摇头，示意没事。
  江怀许把江栖迟扶起，神色焦急：“小九，没事吧？”
  纤云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他跪在江怀许面前：“微臣有罪，没能保护好公主，请王上责罚……”
  江怀许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凭什么，他们求娶的明明是长公主，你舍不得让自己嫡亲妹妹嫁入狼窝，就要让我去？”
  她趴在地上，肩膀被鲜血浸湿，泪水和下巴的血融合在一起滴落在地。
  江怀许沉着脸走到她面前。
  “若是你没有动小九，我可能还不会同意牧城的要求。”
  “你错就错在不该动歪脑筋，是你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她眼神失了焦，想张口说些什么，却一头栽倒晕死过去。
  江怀许眉头一蹙：“容知？”
  “不会死。”容知没好气道：“我知道你留着她有用，不然方才我就弄死她了。”
  像是怕吓到林楚一般，说这话的时候还捂住了她的耳朵。
  江栖迟上前去查看纤云的伤势，江怀许命人把原箬郡主带回宫里后，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五人。
  “小九，她为什么能用纤云威胁到你。”
  江栖迟转过身去挡在纤云面前，眼眶红红，默不作声。
  “你为了他，竟愿意去和亲。”
  纤云想说些什么，被江栖迟打断。
  “王兄，我喜欢他。”
  “你是一国长公主。”江怀许冷眼看向纤云。
  “好自为之。”
  林楚还在容知怀里窝着，她想过去，容知却向她微微摇头。
  ……
  林楚仰头看着床帐，想起下午江栖迟与她没有说完的话，好奇问道：“我听迟迟说，她本就是为了替嫁才被封为郡主的？”
  容知正蹲在她面前，帮她脖子上的勒痕上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太后当初生九公主没了半条命，先王也格外喜欢她。不想她和亲远嫁，所以才封了郡主。”
  “这样啊……”
  容知给她涂好了药，起身捧起她的脸：“我看看。”
  脸上的划痕很轻，已经结痂了。
  “怎么一脸不开心呀～”林楚把嘴巴撅起，眨巴眨巴眼睛。
  他声音有些沉闷：“又让你受伤，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林楚环抱住他的腰身：“你来得那么及时，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怎么不算保护好我了呢？”
  容知失笑，俯身轻啄了她一口。
  风轻轻吹过，垂柳随风晃了晃，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了原箬郡主的床榻上。
  她脸色苍白，肩膀绑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门口守夜的侍女正在说悄悄话。
  “郡主看样子伤得不轻，是什么情况啊。”
  “郡主伤了少将军夫人，被少将军打的。”
  “啊？天啊。谁不知道少将军的夫人碰不得，她怎么敢？”
  “是呀，听红姐姐讲，若不是牧城需要她去和亲，少将军才不会让她活着回来呢！”
  “唉，封了郡主有何用，还不如咱们过得自在。”
  “也是她糊涂，碰谁不好，偏偏碰了九公主和少将军夫人。”
  原箬郡主轻轻笑了一声，对话戛然而止。
  是啊，郡主有何用？
  原箬郡主本名宁萱，曾是宫里最底层的宫女。
  她十二岁时，从低等宫女摇身一变成了主子。
  那是她被家里人卖到宫中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她生病的第十日。
  先王看了所有宫女的生辰八字，最终选中了她。
  那时她快病死了，是王上找人治好了她。
  先王平和，慈祥，把她视为己出，还偶尔会陪她和江栖迟一起用膳。
  她开始读书，学习礼仪规矩，学习琴棋书画。
  虽然宫里很多人依旧看不起她，但她是唯一一位有封号的郡主，也是九公主的玩伴。
  即使那些人只是表面功夫，她也不在乎。
  直到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是江栖迟留在京城的保障。
  她以为自己有了家人，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得到了爱。
  她微微睁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罢了。
  偷来的安稳，总该还回去的。
  太后说得没错，若不是先王，她早就死了。
  可她竟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他最喜欢的女儿。
  他会失望吗？
  他知道了会难过吗？
  他有没有把她当过自己的孩子呢？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
  “父王……”
  窗外刮起微风，吹动了窗边的薄纱。
  宁萱垂眸，被子上的月光被薄纱挡住，再也没有照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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