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苏陶向毕东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要不，举报吧。

        毕东抿嘴微微皱眉：不行，举报你也逃不了干系。

        对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毫不怀疑，但是苏陶就不一样了，上次月考她冲出来成为一匹黑马，本来就激起了一阵不小的水花，现在要是又闹出自投罗网的这么一出，他们会连带她上次的成绩也取消的，进而怀疑到她的人品问题。

        他毕东的女人可以无能无脑，但是绝对不能无德。

        他冲苏陶淡定地眨了个眼告：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以甄琼为组长的调查小组对本次泄题事件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他们首先怀疑老皮。但是经过一番“严刑”审问之后，甄琼发现以老皮在学校的地位是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期中考题这种高等级保密试卷的。

        于是她挨个把高一年级所有任课老师都审了个遍，发现每个人貌似都有嫌疑，因为试卷是年级老师每人按题量汇编拼凑出来的。但是每个人的嫌疑又好像都经不起推敲，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为了3班的几个渣渣随便挥霍自己的名誉和在编教师资格。

        一时间调查陷入了僵局，直到甄琼在操场上看到了上体育课的岳南，为什么被大狗咬伤尚未痊愈的人，在体育课上还能跳起来接住女生的排球？

        甄琼震怒，她找来了当晚的保安张德志。

        甄琼用死亡凝视逼他，“那天岳南真的被狗咬了？”

        张德志想都不想，使劲点头。

        甄琼：“你亲眼看见的？”

        张德志愣了一下，摇头。

        甄琼一下子脾气上来，“没有亲眼看见，你什么敢说岳南的伤就是被狗咬的？你凭什么认定他腿上真的有伤？！”

        张德志被她这么一吼，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条来无影去无踪的狗子能被那么多人关心，这事情校长已经问过了，甄琼又要问一遍，他怀疑这两人读书时候都没有学好鲁迅先生的《祝福》，不然怎么能变得跟祥林嫂一样嗦啰？

        同为教育工作者，张德志真替他们汗颜。

        “我说甄主任，狗是在跑道角落里咬的人，那里是监控死角，取不了录像证据，学生当天晚上拐着一条血淋淋的腿来找我借电话报案，难道我不相信他还要打电话报警告他撒谎不成？再说了，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编个故事说自己被狗咬了？还冒着要被全校怀疑变异成木乃伊的风险？

        你要晓得要不是我拦着他打110找警察，现在你应该在教育局和媒体面前交代为什么学校会有疯狗溜进来的事情哟！”

        张德志用警棍在甄琼桌上“当当当”地敲了好几下，算是给她发出了警告：不要忘记是谁替你们兜住了一屁股的脏屎！

        甄琼恍若精神凝滞僵了半秒，张德志没有感受到她真心的谢意，在桌上又敲了两下，准备再次发出更猛的火力炮轰这个磨人的主任，不料甄琼忽然起立向门外冲去，嘴上念念叨叨的竟是“监控”、“监控室”之类的东西，吓得张德志往回一缩。

        “这个学校的人莫不是都疯了？”

        张德志思来想去，翻出前几个月他老乡给他发的招聘信息，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跳槽到蓝青中学去当个保安副队长前途会比较光明呢？

        甄琼在监控室里把岳南被狗咬当晚操场上所有摄像头录下的影像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她跟着夜跑的鲍超群追踪到了打篮球的刘观枫，再跟着刘观枫的视频跟踪到了毕东和一只“贞子”，再根据毕东和贞子的行踪，上溯到了她每天进出十几遍的教学楼，时间再往回调5个小时，刚好到

        她下班的6点一刻，那时的她已经把所有试题分类整理完毕，关上大门下班回家。

        甄琼崩溃了。

        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毕东如此优秀的孩子，为什么会和学渣同流合污？和他在一起的“贞子”又是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那天穿的那条小碎花裙还是很衬皮肤和身材的，以至于那身影出现在只有秃头和瓶底镜片出没的教学楼后以后，自然而然地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么美丽的身影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的状态是不是有点天理难容的感觉？那些垂涎她的美貌与智慧的男人们搞不好又要流口水了，也不知道配得上她的高质量男性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出现……

        “甄主任，这个视频卡到这儿还要继续吗？”

        监控小刘不明白以严谨苛刻闻名的甄琼为什么会对着自己的影像流口水，这是不是就是人类自恋的最高境界。

        甄琼将还在口中滚动的唾液吞了下去，咬着唇思考片刻，“不用再倒回去了，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正要离开时，触碰到了小刘的害羞的目光。

        甄琼对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她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成长为众星捧月的智慧公主的，小刘眼神中暗藏的情绪，就是爱慕她又觉得自己不配羞于表白的矜持。

        她冲小刘微笑了一下，“把视频保存好，我以后还会需要你的。”

        小刘双目圆睁：他妈的一个被狗咬的简单案件到底还要查多久！

        小刘：“好的，主任。”

        甄琼：“不错，我看好你呦。”

        受到惊吓的小刘忽然一个寒颤上身，他终于想起来甄琼这副模样像谁了，就像电影里自宫后出关的东方不败的样子，那邪魅的笑容，中性化的长相与故作女人的姿态，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甄琼一直单身到现在。

        甄琼没有察觉到小刘的神色变化，她一直在想那晚监控的画面，岳南一定是知道当天试题全部打印完毕，晚上才潜伏到了学校，搞清楚试卷的具体位置后偷了试题！

        之所以监控没有拍到岳南，他很有可能是从窗户上跳下去的，他的腿也不是被狗咬伤的，而是跳楼的时候摔伤的，他去找张德志也不是为了报什么案，而是找了个目击证人为他作证，掩盖摔伤腿的事实，刘观枫和鲍超群两个搞体育的左右护法一定也帮助他实施了这个计划，搞不好就是他们在楼下把岳南托举上上了二楼，又在楼下等着他把题带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破案后的甄琼在办公室发出瘆人的笑声。

        等等，毕东怎么解释？

        自信爆棚的甄琼被一个不重要的因素限制了想象力。毕东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偷考题的，难道他的出现只是巧合？

        甄琼在办公室里慢慢踱步慢慢缕清思路，她又回忆了一遍监控视频的内容，那么黑的夜一条狂吠的恶狗和一个用头发遮脸的白衣女人……突然一拍脑门，毕东被女鬼缠身丧失了理智！

        立刻脑补出一部《倩女幽魂》的校园剧本，这就解释了最近学校内部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与其关联的所有疑惑也全都解开了。

        作为看着《山村老尸》和《ofiice有鬼》这类碎胆港片成长起来的80后，甄琼自知这个想法太大胆，要是说出去就是不知死活挑战无神论和唯物主义思想，所以她决定谁也不告诉，自己秘密审问视频中出现的每一个人。

        她先从岳南开始下手。

        “我知道你的腿伤是假的，它根本不是被狗咬的。”甄琼上来便强力施压，打算一开始就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岳南无辜的小眼神不知所措，“主任，我没有撒谎，我就是被疯狗咬伤的。”这段时间解释狗的问题不下二十遍，岳南自己都信了他的腿上有狗的牙印。

        甄琼冷笑，“你那是扭伤的，而且并不严重，所以你和女生打排球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

        岳南心里“操”一声，早知道不帮孔文怡接那个球了。

        “操！”嘴上也跟着骂了。

        甄琼头一次被学生那么粗鲁对待，“你怎么骂人？！”

        岳南憋着一股劲不发一言，片刻后抢下了甄琼笔筒里的剪刀，吓得甄琼惊慌失色。

        “同学，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想不开自尽！

        岳南用剪刀剪开腿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卷下来，像剥洋葱似的剥到最后，把狗咬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甄琼面前。

        甄琼：ogm！太血腥了！

        纱布揭到最后一层的时候，还粘下来一块小肉，岳南“啊——咝——”般地影帝上身，眼眶中还有泪在打转。

        “甄主任，你看！”

        甄琼斗胆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居然还在渗着血！

        “甄主任，你看这一二三四五的是不是狗的牙印，你看我的腿，到底是不是被狗咬伤的？你说，扭伤的小腿，能伤成这种血肉模糊的样子吗？”

        坚强地把腿伸到甄琼面前，因为“疼痛”还在不停地抖动。

        “甄主任，你看啊，你怎么不看了？你要是不看一下那我岂不是白白扯下纱布带下没长好的小肉肉？你总不会要我切开肚子把凉粉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吧？！”几乎声泪俱下，岳南决定就这么着让子弹飞一会儿。

        甄琼的双眼被血腥的画面逼到无处安放，她转过脸避开岳南，希望他能够尽快平复情绪。

        “甄主任，我是真的心里苦哇，为了这个狗牙印，同学们都说我要变异成木乃伊了，但是您这边却还说我是装的，我看我就是装的，我装成了猪八戒，里外不是人，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

        岳南一个16岁的青春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后期，这么嚎天嚎地的诉苦，不出5分钟，甄琼门外一定人头攒动。

        “别哭了，我相信你。”甄琼无法再拒绝眼前的真相。

        岳南：“真的？”

        甄琼：“真的。请把你的腿收起来，别让我再看见它们。”再也不想看到那跟短而粗的大火腿。

        岳南轻快地回复：“好嘞。”从地上捡起纱布，开始包腿，“我愿意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那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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