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年

毛淼淼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和毛妈妈所有的家底都被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一份资料上。

        一只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把这份放在桌面上的资料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这？这些琐事你们都好意思报上来？”

        底下的汇报人连忙自救，“季总，主要是这对母女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周总那边我们也询问过了，就是个巧合。”

        坐在椅子上的人似乎失去了兴趣，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随便吧，让周勇今年给她们多安排点货，年底我要见到药王药材。”

        汇报人恨不得把头点在地上，连忙答应，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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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啦！过年啦！

        林檀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蹲坐在空调的出风口附近，暖洋洋的热风吹的她浑身的毛毛都蓬松了起来。

        毛妈妈还在厨房里做菜，马上就要收尾了。毛淼淼正拿出前几天她刚给狸花猫咪咪的大红色饭盆分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过年了大家都要吃点好的。

        随着毛妈妈把最后一道糖醋鱼端上桌，林檀自觉的跳上她的专属凳子等着毛淼淼一起来吃饭。

        咪咪见她们都坐好了一副要开饭的样子，竟然放下嘴里的肉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跳上了桌子旁的最后一把凳子。

        毛妈妈见此笑的开心极了，像是见到了自己家的傻儿子终于懂事了，“哎呀，咪咪要坐这里啊，淼淼你把它的碗拿过来，让它在椅子上吃吧！”

        已经坐好的毛淼淼只能认命的起身把咪咪的饭盆放到了它的面前。

        林檀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年夜饭，哪见过这种只有两个人还那么丰盛的场面。

        酸甜气息扑面而来的糖醋鱼，色泽金黄的炸鸡柳和麻团，白绿分明的羊肉香菜汤，油汪汪的油焖沼虾，还有滋滋冒油的烤鸭，香甜可口的八宝饭……

        看的林檀都口水直流，忙伸出爪爪催促毛淼淼给她赶紧各来一份。

        客厅里还放着热热闹闹的联欢晚会，虽然没人去看，但那个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围绕在大家身边。

        饶是毛妈妈和毛淼淼二人没有喝酒，这顿团圆饭也吃了将近三个小时。林檀听着毛淼淼和毛妈妈偶尔的回忆杀，整理贯通起来也算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家里没有男主人的存在。

        可以说，和她原来的家庭一模一样，都是心酸的血泪史。

        外面又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外面的狗蛋和旺财似乎忍无可忍了，扒开了客厅的门钻了进来。

        看着两只一进来就熟练的选好暖和的地方躺了下来，林檀都怀疑这俩货是不是老是趁她们不在家就进客厅。

        吃完饭，毛妈妈准备拜神的事情去了，留下毛淼淼一人收拾卫生。

        林檀在一旁乐得清闲，躺在沙发上看小品，还没看完一个，就被她抱着出了门，手里还拎着一袋装着各种熟肉的塑料袋。

        林檀心想不会是去喂猫吧？

        “对啊，今天过年嘛，给猫咪们也吃点大餐”

        说完还悄咪咪的把声音压了下来，“我小时候和我妈都受过猫的恩惠，所以每次过年过节的，我妈都会让我给它们准备点好吃的。”

        怪不得！

        怪不得和毛妈妈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林檀发现毛妈妈对猫是格外的忠诚，就像是，就像是它们的忠实信徒。

        毛淼淼在大门口拿了钥匙，熟门熟路的带林檀往隔壁院子走。

        打开门，借着明亮的月光，林檀发现了很多绿莹莹的眼睛。

        毛淼淼像是习惯了这种场景，嘴角边唤着“咪咪”边往她之前给猫搭的棚子处走去。

        一瞬间，隐藏在暗处的猫咪们像是得到了召唤，一窝蜂的窜到毛淼淼面前献殷勤。

        有的叫的又娇又谄媚，还围着毛淼淼的脚蹭来蹭去，有矜持一点的，只是蹲在地上冲她“喵呜喵呜”，眼巴巴的看着毛淼淼给它们分食物。

        林檀本来蹲在一旁看热闹，抖了抖耳朵发现猫老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喵嗷~”

        它的一声令下，原本迫不及待的猫咪争先恐后的扑到饭盆面前吃了起来，但是竟然还自觉让出了一个饭盆给它。

        林檀看见它这副“教导有方”的场面不免暗暗发笑，就觉得一只猫爪轻轻的摸了摸她的毛脑袋。

        林檀知道它的意思，张嘴回应了一声，示意它快去吃饭吧，随即就和毛淼淼锁门回了家。

        因为没有守岁的习俗，敬完神后毛淼淼和毛妈妈就去睡了。

        林檀跟着毛淼淼去了她的卧室，因为她刚刚听到毛淼淼想和她聊聊天。

        一人一猫躺在暖烘烘的电热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主要是林檀不用开口讲话，毛淼淼也干脆在心里和她沟通起来。

        毛淼淼问，来这么久了，有没有想家啊？

        林檀对此嗤之以鼻，别说想家，做人的事她都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呀？

        林檀答非所问的答了一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毛淼淼也沉默了。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男人翻脸变心有多快。

        幼年丧父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表面上去大城市打工养家的父亲实际上是去追求他的真爱去了呢。

        鉴于大过年的这么喜庆的日子，二人不想再谈这些晦气的话题，就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林檀突然想起毛淼淼说过，她和毛妈妈受过猫的恩惠，猫的好奇心立马被勾了起来，爪子搭在毛淼淼手上就开始八卦。

        毛淼淼有些无奈，但也没有隐藏的全告诉了林檀。

        那大概是林檀六七岁的时候，因为毛妈妈要下地除草，不放心她一个小孩待在家，干脆直接带了她一起来地里。

        毛妈妈边除草边留神注意着毛淼淼，还再三叮嘱她不要让她往南边的河沟去，说那里很危险，很紧（奇怪的事情比较多）。

        毛淼淼也老实，就一个人在旁边的红薯地里蹦蹦跳跳的捉蚂蚱玩。

        刚开始一切都安然无恙，直到毛淼淼追着一只巴掌大的蚂蚱一脚踩空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那个河沟边，还十分倒霉的掉了下去。

        万幸的是农村摸爬滚打长大的小孩都会点求生技能，毛淼淼就这样顶着脚下传来的拉力硬生生的挣扎着往水面上露出头。

        按理说扑腾腾的拍水声加上毛淼淼不见踪影，毛妈妈早该发现赶来了，可偏偏就是毛淼淼一个人在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挣扎中，毛淼淼突然看到河沟边趴着两只猫，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冲它们喊救救我，快去叫我妈一类的话。

        一哭喊就喝了几口水，毛淼淼只觉得脚上的拉力越来越重，头也慢慢的完全浸在了水里。

        恍惚间，毛淼淼像是看到一只猫冲她游了过来，只听见一声愤怒的猫叫，毛淼淼就觉得脚下突然一松，她赶紧挣扎着踩水上浮，挥舞着手她抓住了河沟边垂下来的几枝细嫩的柳枝。

        紧接着就是岸边毛妈妈焦急的身影，毛淼淼抓着毛妈妈递过来的锄头柄这才被拉上了岸。

        死里逃生的母女二人相拥而泣，毛淼淼抽噎着告诉毛妈妈她刚才好像被人抓住了脚往下拉，毛妈妈边哭边抱着毛淼淼告诉她那是错觉，却搂着她快速远离了那个河沟。

        毛淼淼下意识的回头，头上顺着脸颊往下流的河水像是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远远看到一只浑身湿透的白猫正在舔毛，旁边蹲着一只棕黄色的狸花猫。

        那个午后回头的场景，毛淼淼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谁也不知道那天她为什么掉下河沟，除了种地人会来的地方怎么就出现了两只猫，一只替她叫来了毛妈妈，一只则是救了她。

        后来，毛妈妈从村里的神婆奶奶家回来后一改常态，慢慢的对猫咪开始好了起来，经常还会弄些小鱼喂喂流浪猫，毛淼淼则是越发的喜欢猫，喜欢给它们投喂食物。

        可能是农村野猫的密度太大了，其实毛淼淼和毛妈妈接下的生活还有很多事都和猫咪有关，不过有很多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这几件她印象最深的。

        林檀听完只觉得自己以往的三观也皆数尽毁，不过鉴于她自己没有见到过，只得半信半疑保持中立态度相信毛淼淼的话。

        毛淼淼也知道这种事玄之又玄，不好解释，便沉默着入睡了。

        林檀只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就被毛淼淼的穿衣声音给吵醒了。

        毛淼淼边穿羽绒服边对她道，“今天要早起拜年，你要现在一起去吃饺子吗？”

        林檀点点头，也不知道现在她为什么饿的那么快。

        吃完猪肉香菇和牛肉大葱馅的饺子，林檀被分配在家，在家守着院子，盯着狗蛋和旺财别咬到一会上门来拜年的人，她们则要去后面不远处的长辈家拜个年就回来。

        林檀答应了，注视着敞开的大门，目送她们离开家，她自己就蹲坐在客厅的大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剥牛肉干吃。

        好在她只守了半个多小时，毛妈妈和毛淼淼就回来了。此时天还是微黑，毛妈妈收拾了一篮子香烛纸火便要去村里的宗祠，就留下毛淼淼在家。

        像是大家都算准了时间，刚才她俩都不在，家里一个拜年的人都没来，现在毛淼淼她们刚前脚回到家，后脚家里就来了人。

        都是一些互相祝福恭喜的客套话，林檀懒得听，只晃着尾巴打量着这波来人。

        三男四女总共七个人，好像其中有两对夫妻，还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孩。

        正想的出神，林檀突然觉得尾巴一痛，这才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用手大力捏着林檀的尾巴。

        林檀心说反正我是猫我怕啥，上去就给他来了一爪子，这倒霉的熊孩子撤的挺快的手还是多了一道白印子。

        熊孩子嘹亮的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毛妈妈早就看到这孩子用手去捏林檀的尾巴，立马闪身上前“哎呀，小鹏这手是磕到哪里了吗？不哭不哭啊。”

        熊孩子父母听到哭声挤到前面，忙握住宝贝儿子的手就指责毛妈妈“淼淼她妈，你家淼淼就是在城里当官也不能养只猫当祖宗啊！还让它待在客厅桌子上，哎呦喂，你看看这给鹏鹏手挠的！”

        “不是我说你啊大妹子，我儿子就是靠过去去逗逗它，要是它把我儿子手挠破了，这挠人的畜牲真不能留，你们要不舍得，我替你们把它弄死。”

        合着这父母早就看到他家小孩在使坏了，要是林檀不抓他，他父母是不是就当没看见他们儿子欺负别人家的猫？

        毛妈妈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给他们个台阶下人家却当成梯子往上爬。

        毛淼淼作为当代年轻人，不想也不愿受气，直接回怼“婶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家孩子非要逗我家猫自己吓得碰伤了手，怎么就赖上我家了呢？大过年的说这样诋毁我家的话，你们良心还在吗？！”

        说完使劲握住熊孩子的手抬起来展示给大家看。

        小手上赫然是一道白色的衣服拉链划痕，而不是细长的红色猫抓痕。

        其他几个拜年的人都面面相觑，扭头跟毛妈妈和和气气说完话就告辞了。

        熊孩子父母看见没人站他们这边，讪讪的也要走。

        “大过年的，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转眼间，嘈杂的人群纷纷退场，终于留下了难得的清净。

        林檀看向毛妈妈和毛淼淼感动却又不太支持的模样，忍不住举起爪爪握成拳又打开。

        嗯，这家人确实很讨厌，熊孩子讨厌，惯着熊孩子的熊父母更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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