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嘭……”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从客厅传来，男人满脸胡子拉碴眼神颓废的从房间里走出客厅，看着饭桌前出奇的空荡荡，没有像以往那样摆好应有的早餐，不禁怒火冲上眉梢，大喊道：“早饭呢？我不用吃的吗！薛行行，你死哪去了，饭呢，这都多少点了，你皮痒了竟然连饭都不做了，是不是不想伺候你老子了，想要跟你妈一样跟我闹翻脸走人啊！……”男人逐渐暴怒的声音越拔越高，开始有暴走的现象。

        暴戾的声音使沉睡中的薛行行不适的皱着秀气柔弱的细眉，她感觉到身上有些凉意把身上仅有的被子和毯子一块紧紧的揉在怀里，一张巴掌大精致秀气白皙的脸庞铺满红晕。

        “薛行行！你他妈是死了还是跟着那女人跑了，老子问你话呢！”男人在客厅里没有得到回应，气的眼睛里浮起淡淡的血丝。

        这孩子，竟然敢违逆于他，胆子肥了不少啊！等他找到她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把这杂种吊打一顿。

        仿佛在梦中却又在现实的薛行行耳边清晰的听见了爸爸在客厅里不满的对她大吼小叫，她听的出里面暴虐情绪。

        她知道爸爸万一看见了她躺在被窝里不起来肯定会把她摔在地上，然后毫不留情的用他那坚硬布满青筋的黄色拳头打向她，会狠狠的用他那宽大干枯布满老茧的巴掌扇她，会失去理智防若癫狂的用一切东西砸向她，而这一切会让她感到很疼很疼……

        她不想疼……

        她不想爸爸用那冰冷暴虐的眼神看着她，她害怕……

        她好害怕爸爸生气啊，所以她拼命挣扎的想要醒过来，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被无妄的黑暗拉进吞噬进去，在黑暗边缘挣扎的她努力想要拉扯出来，可她的脑子却沉沉的提不起劲儿。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累啊，好想就这样睡啊。

        门把手被往下压的声音发出突兀的响声，她听见男人的气息正一步一步靠近。

        “薛行行，你怎么还敢躺在这里，我叫你那么大声你耳聋了不回我，现在竟然还敢给我躺着，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做饭。”

        男人愤怒的走上前去，一把不留情的把被子全部掀了开来，冰冷的寒气顿时吹散了薛行行身上的不少热。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热量逐渐散去，寒冷侵袭到骨子里的她，顿时惧冷脆弱的蜷缩住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呈现出一个初生的婴儿状态表露男人面前，呢喃道：“好冷啊，妈妈……”

        行行想妈妈你给我弄的热水袋了，想你把我的小脚窝在你的手心搓热，想你睡觉前给我晚安吻喊我乖宝，还有你那温暖的怀抱……

        这样想着，薛行行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清泪。

        一句轻咛声在狭隘的房间里清晰回荡，男人瘦弱老化的身体猛的一震，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脆弱可爱的女儿，内心苍凉难过，又忍不住升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暴虐情感。

        他在原地站了良久，忍住自己对那女人的痛恨，默默地弯下身子重新给女儿盖好了被子，得到被子的薛行行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紧皱的眉毛逐渐舒缓开来，微重的呼吸在安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静谧安宁，一张红里透白的面庞安静详和。

        男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感觉眼角有些酸涩，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恨透了那女人了，连带着你我都不想看见了。”

        静静的蹲了几秒后，男人收敛了身上的冷肃，沉默的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退烧药，在厨房里重新烧了壶热水，和了凉水用水触摸半温以后才让薛行行服下。

        迷迷糊糊被叫醒的薛行行看着眼前温柔出奇的父亲竟然端着水喂自己喝药，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她服药过后再一次睡醒她才难得重温了一次着来之不易的温柔竟然出自冷漠暴戾的父亲。

        这让薛行行第一次感觉到幸福充盈在心中的样子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令人珍贵。

        所以她才会一步一步贪恋、汲取着那个人对她的温柔，让她一步一步为他着迷、沉沦。却也同样疼的心要撕裂，难过悲伤沉沦的无法自拔。

        感冒微微恢复一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薛行行的父亲已经出去摆摊了，她想着昨天少年没来今天会不会来，若他来了万一没遇见她拿到老虎给他爷爷过生日怎么办。可是，她也不敢拜托父亲带着她亲手刻的老虎去摊上等那个少年，所以她又把它带到了学校里来了。

        薛行行从书包里伸手拿出老虎木雕，放在膝盖上细细的抚摸，上面粗糙的纹路顺着手掌清晰的印刻在皮肤上。

        旁边的女同桌一向看不起薛行行，但看着薛行行手里那只真的可爱漂亮的老虎，被撩动的少女心让她忍不住好奇的问：“这就是你前几天一直在雕刻的吗？是只老虎耶，怎么雕的那么好看。”

        薛行行对她的赞美有点吃惊，因为在她的眼里，她的这个同桌一直对她不喜，甚至还对她抱有厌恶的情感，有一次她在厕所里上厕所时还偶然听见了眼前的这个同桌跟别人抱怨她的不好。

        所以如今面对她的赞叹，薛行行的心有些释然，唇角微扬，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同桌刘倩兴致勃勃的盯着薛行行手里的小木虎说：“能给我看看吗？我想摸摸它，看起来它真的好可爱。”

        “好。”薛行行腼腆的刚点头，她的同桌便迫不及待的一把从她手中拿过老虎，放在眼前爱不释手的摸着，眼睛瞥了一眼薛行行的脸，视线继续转移到木雕上，开口道：“听说你家是买木雕赚钱的，那你能把它买给我吗？就算是帮你赚个生意，比你卖的那些东西贵一点我也不介意，你看怎么样？”

        薛行行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不想买。”

        “为什么？”有生意不赚干嘛不买，难道是嫌弃她之前对她态度不好吗。

        薛行行没注意到刘倩语气中的不耐，目光只是锁定在那个木雕的老虎上，有些为难的解释道：“因为它是我要送给别人的，不能买给你。”

        “那你再刻一只不就好了吗？”刘倩不以为然道：“这只你先买我，你后面再送给他，不就行了吗。”

        原本以为这样薛行行就会同意，没想到薛行行还是摇着头道：“真的不行，若是你真的喜欢这个老虎木雕，我后面再给你刻一只一模一样的。你看行吗？”

        女生怒了，她暴脾气的把手中的老虎扔在薛行行的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薛行行土气简陋的穿着，眼神闪过一丝鄙夷，语气冷冷不屑道：“不买就不买，谁稀罕和你说那么多废话，还送别人，瞧你穿的那么破破烂烂像乡巴佬进城的样子，有哪个人愿意收你东西和你做朋友，能不能别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了好不好。也不回家自个好好照照镜子，癞□□还想吃天鹅肉。”

        一番毫不留情的话当着全班人的面说了出来，薛行行的脸色顿时霎白的难。

        她呆呆的听着四周都是嘲笑她轻视她的声音，默默地把滚落在桌子上的老虎木雕抱在手上，垂下头对待周围人的过分言论一言不发。

        这更是极大的助长了女生的嚣张，她看着薛行行被人议论的样子表情闪过一丝得意和快感。

        哼，今年刚分班就被分到跟这样一个女生坐，要不是老师不愿意换，她还真想把凳子搬到别的地方坐呢，谁还情愿和一个整天就知道玩雕木不爱讲话不喜卫生的人坐一块。

        第一次和她坐的时候刘倩就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同桌薛行行的浅蓝色毛衣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黑色墨水，看起来特别脏，冬天那么冷大家都穿着外套，只有薛行行穿着一袭薄裙，外面套着一件杏色针织毛衣不论不类的打扮，看的格外扎眼。

        这样一想，她的眼神越发嫌恶了下来，长期以来堆积的嫌恶在此刻一瞬间爆发。

        “真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生。”她小声不解的低估道。

        却被薛行行一字不落地听的格外清楚，她暗暗握住裙角，眼角有些发涩。

        “安静一点，刘倩。”一个少年突然从私语的吵闹中站起出身，他穿着深黑色的衣服和浅蓝色牛仔裤，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凉薄清淡，面容俊秀斯文，粉色的唇瓣厚薄适中，是大家第一天分班，班里一致公认为的校草级别的男孩。

        他微微蹙起眉，眉眼冷淡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喊的那么大声，四周的同学都被你吵的不能安静学习了，有什么私事你们自己私下解决。”

        “不好意思啊，班长，”刘倩懒懒的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把头低的跟鸵鸟一样的女孩，心里有些发笑，随意道：“是我同桌她身上有些臭了，我闻着不舒服，想让她今天赶紧回去洗个澡，别影响大家呼吸空气身体健康，可能是我太激动了，就不小心大声喊出来了。对不起啊班长。”

        “哈哈哈……”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苏承延皱起清冷的眉头，抬眼望着坐在位置上用一袭薄薄的衣服裹住身体抵挡外界的目光，不做任何辩解选择低头沉默，选择用屏蔽大家的存在而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方式。

        这让苏承延心中对她多了几分怜悯，看着大家还在嬉笑拿人家开玩笑，冷声说道：“好了，大家都别笑了。刘倩你也忍着点，下个星期的月考想要不再倒数就努力点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别再因为一点点小事而一惊一乍的了。赶紧坐下去吧。”

        “是，班长。”刘倩不以为意的懒懒应道。

        踢了踢自己歪掉的凳子，目光懒懒的瞥了一眼薛行行，高傲的像个天鹅一样坐下。

        而薛行行面对耳边的闲言碎语，则把头低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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