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无言的道别

“陛下！”小灵在他身后蓦地跳出来，一把接住他软瘫下来的身体，“唉，你这是可苦呢！”

        “咳咳……”流雨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更多的血吐了出来，红了胸前的衣裳，他紧紧抓住小灵的手臂，气若游丝地说，“不要告诉她，千万不要告诉她……”

        他不敢去送她，怕自己撑不住露出原形，她还如何能安然离去？

        他也不想，再在她面前卖惨，就算是为自己，留一点自尊吧。

        既然要走，就让他一个人走的干净，不要给她带来痛苦。

        “可是，你这也是瞒不住的呀。”

        “总是……会比现在好……”日后知道了，是很久的以后，情淡了，记忆少了，总比现在能承受一些。何况，那时候，她必然和裴天匀已是冰释前嫌，心灵上，有人安慰……

        “告诉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没有办法的……抉择，叫她……不要愧疚……”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主人也会懂你的心意的。”看他说的气喘吁吁，小灵不忍看，将他扶坐到床边上，打算再为他输灵力。

        然而，流雨却摇了下头，“不用了……”

        “陛下？”

        “解药已炼好，她也……走了，我不能再让你……耗内力了，没必要。”他固执的说着，费力的将自己身上被血弄上的外衫脱下，“如果她回来看我，就说我睡下了。”

        小灵一直凝着眉，看着他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面无表情。

        只是，气息有些弱。

        他抬了一下手，将一些轻微的内力传入他的胸口。

        然后起身。

        “谢谢。”流雨没睁眼睛，轻微的说了句。

        小灵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保护好她。”他在身后又低声说了句。

        小灵突然觉得眼角湿湿的。

        没有再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

        其实齐双也没有什么行李，自己在这边的一切，都是流雨提供的，现在俊儿不在，她就把自己用过的随身物品，一拿，一个小包袱就够了。

        她只是想回来看看这个小别苑。

        水秀这几天没有存在感，见她一直细心的照顾着流雨，他也很多时候在空间里，或者在自己的房间。

        现在，才同她一起回去。

        “水秀啊，你会舍不得吗？”

        水秀一脸茫然，“没有。”

        “……”齐双叹了口气，“我真想和你一样。”

        其实没心没肺没感情也挺好的。

        主仆二人并肩往外走，门口不远处停了马车，宫人等在那里。

        齐双迟疑着，总感觉就这样

        走了，胸口好闷。

        她将行李交给水秀，快速的说了句：“等我一下。”

        然后快速奔向流雨的寝宫。

        没有人拦她，门口碰上小灵，她也没吭声，情绪有些急切的奔到了寝宫门口，然后一眼看到流雨躺在床上，纱帐内他的身影有些不清，她突然的，收住了脚步。

        不敢往里去了。他好像睡了，睡的很沉，她不想惊扰他。

        如果很安静的睡着了，也许就不必面对离别的痛，为什么，她要惊醒他呢。

        也或许，他根本就睡不着，只是用这种方式拒绝道别，那，她又何必打破呢？

        怕是又让他不能释怀。

        眼泪在眼中打转，她依情满满的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实在是再也撑不住，怕悲痛的情绪外露，就索性果断的掉头就走……

        一边走，一边掉泪，心口疼的像是要撒裂开一样，走着走着，她竟然跑了起来，不是想要快速逃离，而是怕自己一慢下来，就会回头……

        前方水秀看到她哭的泪流满面，慌忙迎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怎么了？阿双？不哭……”

        “走，我们快走。”齐双哽咽着催促，全身却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心里有些害怕，又说不出是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走，不伤心了啊。”水秀难得会这样哄她，赶紧搂着她，快速的走向了马车。

        齐双在水秀怀里已经哭的不行，一直抽噎着说不出话，水秀也心疼的搂着她，小声不停的安抚，“不哭了，还会回来的，没事，嗯，不怕……”

        他的词很单调，可是，温柔的声音给了齐双很大的安慰。

        齐双趴到了她腿上，感觉到马车在晃动，她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宫了。

        “睡会了吧。”水秀轻抚着她的头发，哄。

        齐双乖巧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已不流了，只剩下轻微的抽噎，脑子里，却一直挥不去流雨那凄婉清润的脸……

        她曾有几次冲动，返回去！

        可是，返回去之后呢，除了再多一次别离，还是要重复承受这样的伤痛啊！再想到，大朝俊儿还盼着她，裴天匀还等着她，还有她的妹妹也多久未见到了，她毕竟还有更多的牵挂呀！

        对不起，流雨，这一生我的无意，累你一世孤寂。

        “水秀……你说流雨现在在干什么？他一定，很伤心很伤心……”

        “不想了好吗？过去的就过去吧。”水秀轻声说。

        齐双长长吸了口气，纵使有再多的放不下，可是，终究只能割舍。

        她没有办法，只能往前看，不然这一路一定会痛彻心扉。

        在心里给

        自己一个希望，她一定会再来的，不会让他无望。

        对，她会回来的。

        ……

        天，突然间就黑了。

        还是说，他的眼睛彻底的瞎了？

        流雨摸索着坐了起来，伸手都找不到纱帐的开口，他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是几时了，但是现在对他来说，不管是几时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走了，他也……快到尽头了。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流的慢了，可是他还有一点点未完的心愿，他挣扎着下床，摸索着往前走，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蹒跚着脚步，在心里数着步子走到柜子前面，拉开了第二个抽屉，到这里时，是什么也瞧不见了，连一丝的光线也看不到。

        他将里面的几副画拿了出来，珍视地贴在胸前，然后返身，往着亮光的地方去，在光线好的地方，他应该是还能隐约看到画上的人吧，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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