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斧神工

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为了提高社会生产力乃至综合国力，都在积极招贤纳士。当时的鲁国，宫中并没有专业打造木制品的工匠，而在那个时代，房屋是木制的，家具是木制的，马车、拖车、风车也是木制的，几乎所有的工具都是木制的，为了招纳这方面的人才，身为吏部负责人的胡昔便私下隐名派人分别委托本国共计十名稍有名气的木匠按照相同的标准来打造鐻，并根据工匠的要求提供相应的木材和工具。性质等同于现代的有选择性的有偿征集，你根据我们的要求完成相应的作品，即使你的作品没有最终当选，你也能得到一些报酬。乔家祖先在完成这个鐻之后淋了雨跑回家把它打包好就睡下了，等到了第七日的约定交付之日，上门取货之人在门口喊了几声无人回应，见门没有完全闭合就想通过门缝往里头张望一下，这时一个白衣女子突然打开门将包好的鐻塞给了他，然后直接把门关上了。这人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便莫名其妙吃了“闭门羹”，就想着先把鐻送回去再说，反正这种山野莽夫估摸着也最多得个“安慰奖”，他回宫中之后还特意把鲁家祖先做的这个鐻排在了最后一个。谁知在胡昔那里竟还起到了“压轴出场”的效果。

        胡昔在向鲁国国君描述最初见到由乔家祖先制作的这个鐻的时候说，“这个鐻被光芒笼罩着，使前面的其他九个都暗淡无光”。鲁国国君认为胡昔是夸大其词，在鲁国人的观念里，如果真如胡昔所说“看到被光芒笼罩”之类的情形出现，那都能称得上是“祥瑞之兆”了。听说这乔梓庆原本是个樵夫，最近才开始制作木器，肯定是为了挣钱搞出了些噱头或者是使了什么手段所以现在才在山下及周边小镇子上小有名气的，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天赋异禀之人。当然如果他所做的鐻果真有胡昔描述的那样出色，鲁国国君也定会重赏他并将他召入宫中让他负责御用木器的制作及教学。

        本来胡昔是想把乔家祖先所做的那一个鐻单独带来给鲁国国君过目，但他转念一想“君心难测”，万一我觉得这个鐻上的所笼罩的光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又或者国君不喜欢这个老虎形态的镶，不喜欢这个鐻的木纹，定会认为我是私下里收了这个乔梓庆的好处才对其赞赏有加、区别对待。不如直接请国君到他那里，到时候国君看上哪个，他就赞美哪个，这似乎更加妥当。鲁国国君答应胡昔的邀请后后特意趁着胡昔外出时来到了他的住处，在大厅里看到了那十个由不同木匠所制作的鐻，其中果真有一个如胡昔所描述的那般“被光芒笼罩着”，与之相比，另外九个都毫无存在感。鲁国国君走上前去将乔家祖先所雕的那个老虎模样的镶试着插进卡榫，竟然严丝合缝，插入时的手感也很完美。在拼接完成时，鲁国国君隐约听到一声“虎啸”，现实体验比胡昔向他所描述的还要更加震撼。

        当晚，一个由鲁国国君亲笔题写的四字牌匾“鬼斧神工”就送到了乔家祖先的门上。就这样，乔家祖先连夜被召进宫成为了一名御用木匠，他当真因为这个鐻而改变了命运。这个鐻的问世，让乔梓庆成为了鲁国第一木匠。

        鲁国国君问乔家祖先：“乔梓庆，这个鐻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听胡昔说，你使用的木材好像不是他提供的。”

        乔家祖先道：“回大王。我先是在心中想象出了我想制作的鐻的样子，然后我到山林里开始寻找自然形态就完全合乎我内心想象的树木。我从山的东边开始寻找，几乎翻遍了整座山，后来在西边靠近山脚下的地方遇到了这棵树，因为内心太过兴奋我当场就直接动手加工了起来，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鐻就已经完成了。那一刻，我感觉我和这个鐻之间是有感应的，我的内在好像和这个鐻的内在是相呼应的。”

        “那倒也称得上是奇遇一桩了。”，鲁国国君听后，稍加思量，道：“寡人听闻你是孤身一人生活，也从未到外面去过，你这一身制作木器的本事是哪里得来的？”鲁国国君见到乔家祖先的时候，意外感觉到比自己想象中的年轻太多，他本以为自己原先听到的说乔家祖先是个“半路出家”改行做木匠才几个月的消息是误传，能做出这个鐻的必定是个干了一辈子木工活的老木匠，没想到竟是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伙。

        “回大王。我这本事都是跟着我师傅学的。从我跟着我师傅开始学本事到现在不过数月，我目前还有很多不足和未知的地方。我还想先继续跟着我的师傅学习。”乔家祖先在来的路上就听说这次的连夜召见是想让他进宫当老师，乔家祖先表面上说这话是在以自谦婉拒进宫做老师这件事，实际是在向鲁国国君举荐白雪晴。他认为自己的能力与师傅白雪晴的相比简直是“雕虫小技”，他制作木器，除了可以靠售卖来满足温饱和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一些天赋以外，更多的是热爱。他十分享受制作木器的过程，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实践的过程中，他都感受到极大的满足。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靠这个挣钱，实在是很幸福的事情。如果没有遇到白雪晴，他不但发现不了自己的天赋，也无法克服学习中会遇到的困难，他以技艺最终赶超白雪晴作为自己的“学习目标”，他认为他将来即使取得再大的成就，白雪晴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鲁国国君想让他担任宫中的木艺老师无疑是对他技艺的肯定，他认为白雪晴的能力目前也远在他之上，而且白雪晴也曾经说过她这个是“祖传”的，在没有得到白雪晴同意的情况下就将这些本事教授与人也不妥当。

        “那寡人就召你的师傅与你一起入宫，你以后就在宫中继续向你的师傅学习。”鲁国国君明白他的意思，看到这人冒着抗旨的风险在举荐自己的师傅，是重情重义的表现，不禁对他多了一份好感，“胡昔！”

        “臣在。”胡昔应道。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跟随乔梓庆去接他的师傅过来。”吩咐完胡昔之后，鲁国国君又转向乔家祖先说，“今天太晚了，你待会就先跟着胡昔回去住一晚，有什么要求你也跟胡昔提就可以了。今天就到这，你们先退下吧。”

        胡昔和乔家祖先告退后，胡昔带着他乘坐马车一起回自己的府上。在车上，胡昔忍不住对乔家祖先说：“梓庆啊，你我今后一起为鲁国国君效力，所以我就直接叫你梓庆了。你刚才在宫殿之上那么说实在是欠妥当。国君认可你的本事召你入宫效力，你却直接拒绝了。还好我们国君惜才没有跟你多计较。你想把师傅一起带进宫说明你尊敬自己的师傅，说明你的品性很好。但你大可先答应了国君，进宫之后再把老师接进来，你都给宫中匠人当老师了，想接个人进宫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你刚才的这番话假使换作是对某国的暴君说，那人直接一生气给你株连九族，让你村上的人都受你的牵连。”

        “胡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年纪，我们村里对敬重之人都是喊他大哥的。我明白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梓庆刚才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在技艺方面，我肯定是不如我师傅的，而且我师傅教我本事之前就跟我说过那是她祖传的，我觉得在没有经过她本人同意之前，就私自教授给别人实在是不合适。即使她答应我可以入宫为师，把我从她那里学到的本事教授给其他匠人，我觉得我也没有这个资格，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我师傅的相提并论。”乔家祖先回答说。

        胡昔觉得乔梓庆这人很真诚，品性看来也相当不错，又有高超的木艺。他师傅有这么大的本事却从未听说，应该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隐世高人，很可能根本不会或者是不屑入宫效力，想到这里他对乔家祖先说：“那明天一早就先由我们俩进山拜访你的师傅，你师傅如果愿意随你一同进宫效力自是最好，但如果你师傅他老人家自己不愿意入宫，也不准你入宫授课，那咱俩包括你的师傅就都属于违抗君命了。”胡昔觉得任乔家祖先再怎么不谙世事，再怎么初生牛犊，也应该知道“违抗君命”的严重性。他和他师傅如果一个也不愿意入宫授课，就是胡昔办事不力了，而且像乔家祖先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鲁国效力，为了防止他去了别国，鲁国国君很可能会直接将他和他的师傅都一同“抹杀”了。这是胡昔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乔家祖先知道胡昔是在为自己和师傅考虑，便应允道：“胡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我师傅具体家居何处，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范围，她授课都是直接上门来我家里的。明天我们先一起进山找找。我一切都听我师傅的。我师傅对我可好了，把传家的本事教给我，还教给我很多道理。”

        胡昔听到乔家祖先这么说，更加认为他的师傅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老顽固，毕竟胡昔认为上了年纪的普遍会比较喜欢说教。可这从来没有听说过鲁国有这号人物啊，难道是别的国家来的？我得去调查一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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