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轮回幻境
徐光看到有一团浅浅的草绿色的像是雾气的“东西”在白雪晴的眼周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流动，片刻后便自行消散。
消散的同时，兔儿爷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白雪晴也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徐光的错觉，他感觉白雪晴虽然还是个“花脸”（刚才白雪晴用手去抹眼眶下面的血把脸给蹭花了），但她的眼睛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明亮。
徐光心想，这就是天上神仙的本事吗？治疗术？我待会问问。
兔儿爷像是知道自己这一下就肯定已经把白雪晴的眼睛治好了的样子，又直接问道：“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白雪晴有些呆滞地摇了摇头，兔儿爷不耐烦地又伸出手去擦白雪晴的小花脸。
白雪晴依旧保持被定格状态。
“爷，她失忆了？”徐光问兔儿爷。
兔儿爷也摇摇头，说：“算不上是‘失忆’，一觉醒来忘记自己做过的梦很正常。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但回忆梦里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梦中的经历跟现实没有差别。”
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看她，刚经历完那么痛苦的‘轮回’，这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轮回？”徐光不确定兔儿爷说的这个轮回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
“她刚才那个，可能不是在做梦。”兔儿爷确认擦干净白雪晴的小脸后，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对她说道：“你这心可真大，进了‘轮回幻境’都想不起来了？”
“啊？”白雪晴被兔儿爷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弹，直接由坐姿变成了卧姿，好在我们徐光这里是软软的，她心想。
然后，白雪晴的脑海中像是被强行不断灌入了好多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动态画面。
她看到乔家祖先对她笑，看到她被没见过的人给围起来，看到她被绑住，看到她满眼是血。
第一次是眼睛被挖去，第二次是眼睛被焚烧，第三次是眼睛被冰块封住冻伤坏死，第四次是眼睛被毒瞎，第五次是眼睛被满屋子点燃的符纸和香所制造出来的浓烟给熏到严重感染，第六次是眼睛被桃木钉给……第七次，是哭瞎的。
这七次她都被绑在木头上，不知道是绳子还是绑法的问题，越挣扎就勒得越紧。
每一次白雪晴最后的结局都是眼睛看不到了，也没有人管她，就由她自生自灭，满心恐惧又想着不如快点结束这痛苦的过程。
每一次的经历既相似又独立，每一次开始的时候，她都会忘记上一轮次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第七次，徐光的到来，或者说是兔儿爷的到来，才彻底结束了她这场好像永远都做不完的“噩梦”。
“她怎么了？”徐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白雪晴面色惨白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像是睁大到了极限。
“她想起来了。”兔儿爷淡淡地说。
看她那副大受冲击的样子，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嗯？不是心很大吗？
毕竟是深山里长大的小兔子罢了，一开始正经修炼就想借着这里的环境直接突破看来还是太操之过急。
“她看起来好像情况不太好，我们不用做些什么吗？”徐光回想起白雪晴被绑在柱子上受尽折磨的场景，也大概知道了兔儿爷说的“想起来了”意味着什么。
“不用。”兔儿爷一口回绝，看着一脸担忧的徐光，又补充道：“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也不处在任何危险当中，她只需要把想起来的事情消化一下。她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
就趁早回山里玩木头吧，还谈什么修炼，真不知道就她这样的是怎么做到一成年（兔子六个月即成年）就化形了的。
希望她通过这次的事件，修为能有些长进，总不能永远都只靠别人帮忙吧。
这些话，兔儿爷认为就算没有直接说出来，徐光和白雪晴也能明白。
“也是。”徐光仔细想了想，确实如兔儿爷所说，“欸？对了，爷，什么是轮回幻境？”
徐光想着反正现在也是干等，不如向兔儿爷提问一波。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儿啦！
“你问这个做什么？”兔儿爷说，“你又不用遭那罪。”
“我是觉得，我好像太缺乏低境界修炼方面的经验了。”徐光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今天的”白雪晴。
“小狐狸，你认为何为轮回？”兔儿爷问他。
“轮回是永无止尽的周而复始。”徐光想了想，补充道：“修炼是为了能从轮回中脱离出来。”
“那为什么要脱离轮回呢？”兔儿爷继续引导。
“因为众生皆苦。”徐光答道。
“照你这么说，没有人能离开轮回，除非永远消失。”兔儿爷愣了一下，心想，永远活在当下的这一世，不还是处在轮回之中吗？怎么可能脱离。
“我原本以为修炼就是为了超脱。”徐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除非我就此湮灭。
“你觉得现在苦吗？”兔儿爷又问。
“不，虽然不知道我有过多少次轮回，也不清楚之前几世的情况，但至少现在，我认为我已经比大部分都要幸运了。”
徐光在经过这两次差点在白雪晴梦里被干掉之后，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他不懂的学问，或者说是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轮回幻境其实是一种假设。假设你的轮回就止于这一世，然后让你在你突破境界的时候体验你眼下最害怕面对的事物，也就是你的心魔。每个人在每个时期的心魔形态是一定会有差别的。如果你跃过了你现在的心魔，突破到下一个境界，那这个心魔就不是你最害怕面对的了，你已经战胜了。所以下一次，你会面对另一个心魔。如果你搞不定的话，可以选择重头再来，也就是再经历一次你最害怕面对的事物，一共有七次机会。”兔儿爷解释道。
“那我如果第一次失败了，我第二次挑战心魔的时候就可以吸取第一次的经验了是吗？”
徐光心想，有试错的机会还挺好的，那我第二次的时候就知道不该像上一次那样了。
而且这一共有七次机会呢，想来到最后总是都能突破成功的吧。
就是要重复经历自己最害怕最不想面对的事物未免有些糟心。
“不能。”兔儿爷说，“你每一次进入轮回幻境，你都会以为是第一次。”就像真正的轮回那样。
“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会因为犯了七次同样的错误而导致最后境界突破失败。”徐光想着，我又没有变，每一次的轮回中，我做的事情也不会变啊。
所以，七次的挑战机会实际上只有一次。
“对。”兔儿爷说：“突破成功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实际经历过几次轮回幻境的心魔挑战，反正每一次都会以为是唯一的第一次。”
只要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件，那就是有可能会发生。
“那不是在赌吗？”徐光一直认为修炼是不需要依靠运气，也没有博弈的成分在里面。
全靠自己努力，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达成。
“你自己不也是靠运气的吗？”兔儿爷反问徐光，“你为什么质疑这个突破机制？”
“我……”徐光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如果当年兔儿爷没有踩碎徐光的阵眼，又或者那次下凡来执行任务的不是兔儿爷，自己都不可能会有今天的生活，很有可能因为没有逃脱被追杀甚至都活不到今天。
“一个连出生或者说是连活着都做不到的家伙，还谈什么修炼，更别说谈什么飞升成仙了。”兔儿爷又说，“你所质疑的、不在意的今天，已经是很多人做梦都到不了的明天了。”
“所以世人才寻求长生吗？”徐光好像有点明白了。所有事件的成功都是以“存在”为基础。
“对，活着才能有希望，不然什么都是空的。当然，最好是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兔儿爷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幸运也是实力的一种。
“那失败的那些不就很可怜吗？”徐光轻声说。
“你以为能当上神仙的会有倒霉蛋？”
兔儿爷真心觉得徐光未免太不把天上的神仙当回事儿了，“能成功飞升的有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至少也得是为苍生做出过天大贡献的人，从来没有哪一个飞升成仙的是因为天，各个都是民心所向。”
“那如果，”徐光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我修炼的目的不是为了飞升成仙呢？”
“你……”兔儿爷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众生修行向来都是为了飞升成仙。
兔儿爷想了想，回答说：“那就等你有这个能力了，再来谈这个事儿吧。”
“嗯。”徐光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白雪晴的修炼是失败了吗？”
“顶多是突破失败了，正常修炼是没有失败这一说的。”
兔儿爷回答，“不过她这情况有些复杂，境界我刚才看了一下没有变化，突破失败了，境界也没有倒退。而且她本来好像也只是能够化形，没达到化形圆满吧，现在是满状态的化形。”
“嗯？”本来因为白雪晴突破失败有些自责的徐光兴奋了起来，为了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他问道：“也就是说在化形境界里，白雪晴同境界是第一了？”
“啊？对。”兔儿爷觉得徐光的这个说法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但还是认可了。
“那就好。”徐光想着至少自己答应过她可以全天轻松保持化形无压力的。
“嗯？”兔儿爷挑眉。
“她来我这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全天保持化形。”徐光说。
“……”兔儿爷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和徐光一本正经讨论飞升成仙有多困难这件事了。
这人的要求也太低了。我兔儿爷家的小辈跑来修炼，化形不是最基本的吗？
哦，也不是，开了灵智才是最基本的。
“还有，爷，你刚才用的那个是什么招式啊？”徐光发现自己答应让白雪晴达成的小目标已经完成之后，连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哪一招？”兔儿爷故意不正面回答，想听听徐光接下来会怎么夸他。
“就是刚才那个会动的绿气！是治疗术吗？也太厉害了吧！”
谁能想到，我们徐光的夸赞会那么的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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