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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谢大王仁慈


刘铭揽着他的肩头抖了抖,轻轻俯头看他,还真是淡淡的一抹笑容未去。心里辗转了几回,佯作不知的问:“美人为何发笑?”

卢临也不管他信不信,只将看好戏的心理,改编如此:“没什么,就觉得她有些骄纵、无理,总以为会有人由着她。结果只是自讨没趣。”

说完又疑,也有可能是有谁煽使她也说不定?联想到昨日那位眸色嫉恨的。卢临偷偷目光寻索,不久是在王后身后隐蔽处,看到了她,她歪着嘴暗暗的埋头不语。若方才事情跟她有关,那这番表情,大可解释为做贼心虚。

原准备离开的秦惜雅,这一刻终是回头来,将跪在地上的凤良人一把拉起,对碎寒王道:“凤南儿乃惜雅义妹,望请大王以后看在惜雅的面上,无论如何不要处死她。”

凤南儿同她原本算是种主仆关系,十年前,她忽做奇梦,便按着梦景,去一处溪涧沟壑找「托难替身」,结果便发现正在沟壑里钓鱼的南儿,便将她带回了宫。

这一聚在一起,秦惜雅发现自己心情都畅快许多,不过南儿的灾难就多起来,像摔、跌、擦、磕、碰等类常会有的事,几乎是成双份的落在了她身上。秦惜雅感到惭愧,便与之结为姐妹,想到碎寒王身边已有很多妾室,不会只多她一个,便将她也送到了碎寒王身边成为妾室。

而碎寒王此时却非要处死凤良人,秦惜雅觉得可能是自己灾难即至,但也同时代表大王忘了夫妻情份。

思及很多,原本不用向碎寒王行跪拜大礼的秦惜雅,却是双含泪水作揖跪下,而起身,道来:“南儿只是为惜雅不平,大王却要为一个新来的外人出气,当着惜雅的面,处死惜雅的人,大王心里可还有昔日夫妻,半丝旧情啊?”

看到这,卢临再也笑不出来,他本是无心针对除了碎寒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奈何牵一发动全身,才一开始,就演变至此。

刘铭对秦惜雅的跪行大礼微微震惊,一顿之下,反而变得面目无情,直指凤南儿道:“那么仗着你在,当着孤王的面指摘孤王的人,就不过份了?

你自己瞅瞅她什么德行!”

王后秦惜雅是将军之女,她父亲更是替他征战天下,七十年前,从替他收复第一个到第十一个诸侯小国,冲锋陷阵,南征北战,他父亲一直是功不可没,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当年秦惜雅是将门虎女,碎寒王刘铭也是看中她这点非得娶她为妻,而两人见面,便是一见钟情,无法自拔,碎寒王誓言要立她为后,遂终应了承诺。一晃眼过去,如今已是五十年夫妻。

碎寒王敬她重她故然也爱她,可总也改不了自己驰骋疆场的野性,将其发挥至情感,便是见一个爱一个。

秦惜雅攃泪,错开话题:“所以大王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吗?是,大王有权力娶妻纳妾,一个又一个,把全世界的女人男人都带入宫中,但不上早朝可以吗?”

刘铭吁一气,轻轻放开了揽在卢临肩上的大掌,“孤王有吩咐卫三去通传,让大臣们散去,重要的奏章呈上。你还要孤王怎样?

谁没有个家长里短,偷个浮生半日闲?

再说这也是孤王极少所犯的事情。”

卢临不想让他们在此争持下去,否则,无疑是间接加深周人在自己身上的怨尤。便缓缓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刘铭身侧,对王后拘行一礼:“卢美人向王后见礼了。”

秦惜雅本也想借凤南儿之机找茬,万没想到新来的面首如此自觉,识大体,看了看他才恢复的体况,唇色都还稍显淡白,顿了顿道:“现下身体觉得如何?”

卢临抬眸看向王后,见她脸色稍有转变,微微一笑,难得的深明大义,随道:“勉强可以走动。

谢王后关心。”

秦惜雅见他言行举止风范,笑容里有气质,默默对他关注一分,点点头,便向碎寒王告离。离去时不忘在身边凤南儿的肩上拍打两下,随即凤南儿以及云妃、韩妃等,也全都退出殿外离去。

人已不在,卢临还在念想她离去时洒脱大气的背影,此女的确令人刮目一看。她的尊贵气质,仅仅只是与碎寒王某些不同尔尔。卢临叹息,好的……都到他人手中去了。

碎寒王趁势也将其他人都退下。

众人齐道一声“是”,片刻之余,殿上便回复宁静。

碎寒王将他扶坐回床沿,沉吟了下道:“昨日,孤王以为你有话要讲,可结果,你一觉睡到大中午,那今日呢?”

卢临在看着对方时,眼神里非是无情无采,而是一种深邃可怖的空洞,换言之,里面是不盛载着任何东西。随而又平视前方,一只手扶在红檀床木边沿上,简略道:“有。”

碎寒王轻“哼”一声道:“按理说,面对孤王,你是应有不尽恨意才对,但你现下却表现的如此安逸。

让孤王先猜猜,你大概心里是在想,侥幸扳回一局。”

卢临见他猜到这点上,为不让他径情直遂的猜下去,假意道:“自古至今失掉了国家的君主,下场都是很惨的,而我却贪生怕死,为了苟且活下去,只得跪求大王的臣属放过一马,而今却意外又得大王宠幸,突然让我觉得,可以不必阶下为奴百般累苦,便觉得,这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啊。

所以想到这里就自然而然的安逸了下来。

大王可以放宽心,我别无他求,只想安安静静过完余生。”

只要不让他在此事上纠缠谈论,便可以拖一日算一日,直到把伤势治愈,朝政上的事才能慢慢细算。至於他如何埋在心里猜疑那都随他。

碎寒王食指习惯性轻轻划过自己有型的一字胡,若有心思的似冷似笑道:“你的那些大臣可是在押往碎寒国的路上啊。

还有你身边的那两位大将,据说当日也是半死不活,这里可以透露你一个详情,他俩负着重伤在追兵下逃走,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逃不出生天的。”

卢临眉目一阖,双拳一握,浑身颤抖。

知道他告诉自己这些,一来是暗示自己放弃逃走的心思,二来是暗示自己的国道形式,已经彻底压在他的五指山下,若自己敢在碎寒国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是个个妥妥的牺牲品。

卢临咬了咬牙,只恨自己身体一时不能完全康复。强忍着,调整了心气,随和道:“反正他们於我而言,已然无一用处,就算大王仁厚不杀他们,他们也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一介庶民不惊世又不骇俗,又掀不起大风大浪。

碎寒王冷木的凝视着他道:“所以孤王,才看在爱姬的面子上,不杀他们。而只是欲将他们软禁,还管教颐养天年。”

卢临心底一横,默默发狠,看来定要在最短时期内调理好身体,务必将修为提上来才行。可是找谁帮忙?这宫中只有他的人……

卢临恭顺的样子道:“谢大王仁慈。”

那些将士跟百姓安危的问话,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便在心里暗暗的埋藏起来。但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将领都是万分忠耿的,若非战死便会拔剑自裁。那么统领下的两百万士卒,便是面对着被俘虏的各种悲惨命运。至於百姓如何安置对待,便要看碎寒王个人是否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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