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周卿被警告的一头雾水，只好从桶里分出点热水

        “我给你洗个脸好吗？”

        薛南冥觉得他真奇怪，明明被吓到了，却还敢提出给他擦脸

        他的声线里带着一种明显的亲近和小心翼翼

        小孩听出来了，但他不明白

        他很吓人吗

        他只是脏，非常脏，甚至比马厩里的驴还臭

        这人把他抱回来还要给他擦身子，但没擦几下，这人就放下了毛巾

        小孩想，还是自己太脏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卿把手伸过来，小孩瞬间把胳膊挡在头顶，全身进入防御的姿态，就像一头被困住的小兽

        发现对面的人不动了，小孩赶忙往床角缩去

        小孩隔着头发看着周卿的脸

        小孩从出生到现在，他看过很多人的脸，虚伪的，献媚的，伪善的，恶毒的，不怀好意的……当其他人还在喝奶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来被当做物品随意摆弄

        他比同龄的其他人都早熟的多，他能看出每个人对着他的嘴脸，是多么的不怀好意，令人恶心

        但这个人面对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他读不懂

        没人朝他露出过这种表情，也没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这种眼神让他很难过

        小孩发现这人没有攻击他的意图，顿了一下收回挡在胸前挥舞的手

        眼前人的神情因为他的动作明显缓和了一点

        周卿靠近了一点“我就是想给你洗个头发再擦擦脸，其他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小孩永远不会回答他

        “可以”

        声音像是从喉管里挤出来的，刺耳短促

        但听到回答的周卿非常激动，他又让店里打杂的提了一桶温水上来倒在木盆里，然后扶着小孩慢慢把他的头放低，将水轻轻用手撂到他头上

        那只白玉般的手指摸上他的头，很轻，很柔

        小孩大概从出生就没有剪过发，头发很长，周卿把他们慢慢捋顺，实在捋不开的只能用灵力斩断

        小孩身上有伤口，他不敢轻易让他洗澡，就只能拿毛巾给他简单的擦擦，再抹上乾坤袋里大师兄给他带来的药

        小孩看着给他抹药的人眼底一片殷红，不知道怎么竟一次也没躲

        面前人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神情，眼睛里的感情比不上那些虐杀者的狂躁，却又是另一番风暴

        像是枯死的根茎结出的花

        小孩想，这个人真的非常难懂，比打他的那些仆从难懂多了

        他对这个人有很多不明白

        等到折腾完这些，外面已经夜幕四垂

        周卿从大师兄给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套自己的里衣给他穿上

        现在店铺大多都已经关了门，只能打算着明天带他去买衣服，他浑身也沾满泥土，便也换了一身，然后给打杂一些灵石又让他换了床铺

        等打杂的把木桶端出去，两人坐在床边，周卿面对面坐在小孩面前给他用灵力烘头发

        “我叫周卿，你叫什么名字？”

        周卿压了一下声线，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变得轻松平和一点

        小孩洗完头后又把头发扒拉到前面挡住脸

        周卿看着他的动作没阻止，想起大佬的那双眼睛，不禁握紧了拳头

        面对周卿的亲近，小孩仍旧无意识的把手挡在胸前，好像刚刚洗头时的安静都是假象

        但落在他肩上的手是温柔且温热的

        那人又抱住他，他的手因为姿势不得已困在那人的肩上，甚至能触到那人柔软的发丝，是和自己的完全不同的触感

        他的侧脸紧贴着他的，好像他们同样光洁

        又同样肮脏

        或许这人根本不在乎这些

        小孩想

        但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又抱住自己，明明回来时就抱了一路

        他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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