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终于出现

叶冰本以为这辈子，可能不会再遇到那个人，那个从小赋予她爱又残忍地抽离的女人、那个她想忘掉却忘不掉的女人。

        金秋时节，桂花树肆意绽放，一阵清风徐徐吹过，鹅黄的花瓣随风飞舞。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旗袍，端庄地坐在学校山坡上的木椅上，眼睛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叶冰一步步地靠近着，内心哽咽、思绪混乱。

        虽然从前她也是这般素雅娴静的气质，但如今更多了一份精致典雅。从侧面靠近的叶冰，从那紧致白皙的侧脸中，看出来这缺失的六年里，她在远方生活得很好。

        终于，一个回眸，叶冰和她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她的眼睛里有欣喜、感动，而叶冰的眼睛里是佯装的淡定与冷漠。

        “小柔！”女人紧紧地抱着她。

        她怎么能当一切从未发生过？叶冰轻轻地推开了女人，说：“我是叶冰。请问有何贵干？”

        女人一行清泪从眼里滑落，她抓起叶冰的手，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叶冰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我很好。外婆对我很好。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叶冰转身，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像风一样地跑掉。没有多远，叶冰停下了迷乱的脚步，藏到了山坡的低洼处。

        不远处，许少清向叶婉靠近，他将手帕递给了叶婉，说：“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么多年，我在母亲这个角色上是缺失的。”她擦拭着泪水。

        “叶婉，你不仅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女人，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等她长大了，会明白的。”男人拥抱着母亲。

        叶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像疯子一样冲到了操场上。她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直到双腿已经瘫软，汗水湿透了衣襟，额头上像下雨一样。可是，可是，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那个所谓的父亲的话语。

        当西方的天空洒下一片红晕，叶冰拖着疲沓的身体向着寝室走。

        手机铃声响起，对面是辅导员。

        “叶冰，有你的东西，过来拿！”辅导员说。

        今天是辅导员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叶冰回到宿舍，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衣柜里那件白色绣花连衣裙映入她的眼帘。那是外婆临终前送她的，她认得那件白色裙子上的绣花，她一直知道，那件裙子是母亲亲手做的。

        胸前那朵腊梅花，就是母亲一直以来钟爱的花朵。腊梅花开虽晚，却温柔了寒冬。

        叶冰走进辅导员的办公室。一直以来高傲的辅导员第一次咧开嘴对她这个班级小透明微笑。

        “叶冰，许少清是你什么人？”辅导员问道。

        “我不认识他。”叶冰回答。

        “许少清是我们学校校友群的知名人物。”辅导员说。

        “他再优秀，那与我无关。”叶冰苦笑一声。

        辅导员方才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说：“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和这样优秀的人牵上一根线，会对你的人生大有裨益的。以后你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多和我沟通一下。”

        说完，辅导员递给她一个信封，叶冰并没有接。

        “你不收下的话，这放在我这里也不合适。许少清交代务必要交给你。”辅导员说。

        叶冰只好接过那信封，拆开那封信，读着那娟秀的字迹。

        “叶柔，我的女儿，希望这几年，在外婆和两个舅舅的陪伴下，你的生活还算快乐我相信不久后，所有人的人生都能够归位。”

        叶冰走出行政楼，垂着头读着信，在走廊里和对面而来的萧蔚撞了一个满怀，信封里面的卡滑落在地。

        “喂，你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萧蔚高声说道。

        叶冰木然地向前走着，完全听不见后面人的喊叫。

        萧蔚疾步跟上叶冰，来到了桂花树盛开的山坡。叶冰静静地坐在青石板凳上，萧蔚坐在她身边。

        “银行卡都不要啊！”萧蔚说。

        “你想要的话送你。”叶冰说。

        “你这人生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多人赶鸭子上架送钱给你花？”萧蔚说。

        “这样的人生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叶冰说。

        萧蔚突然把叶冰揽入怀中，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了叶冰红肿的双眼。这一次是萧蔚的脖颈，滴落冰凉的泪水。

        良久，叶冰收起了情绪，假装微笑地对萧蔚说：“想喝酒吗？”

        两人径直走到最近的一个超市，扛了一打啤酒，回到了小山坡。

        “萧蔚，你说，如果一个母亲为了爱情，离开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可以恨她吗？”叶冰说。

        一罐罐啤酒入肚，这是叶冰第一次接触，啤酒的味道。

        “我想女孩自己内心其实早就有了答案。”萧蔚回答道。

        “那个人抛弃了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么多年，他才出现。她曾经行尸走肉地活着，他知道吗？她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他了？我以为她会后悔的。可是今天我看到她，浑身散发着我从前没有见过的昂扬向上的美丽。其实是我错了。“叶冰说完，又灌了一瓶啤酒。

        “你不能再喝了！”萧蔚从叶冰手里夺过啤酒。

        叶冰醉了，身体倒向面前的草丛，萧蔚伸出手拦住了她。

        次日在校医务室里醒来的叶冰第一眼就看到了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萧蔚，萧蔚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终于退烧了。你饿吗？我去给你买早餐。”

        “你这男朋友不错啊！这年代，男孩子谈恋爱，可以请你吃饭、看电影，给你买东西。但在你生病的时候彻夜陪着你、守着你，这样的人可真不多见！花钱容易，用心难啊！”护士姐姐对她说道。

        那一刻，叶冰也真的在奢望，萧蔚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很清楚他不是。他们，大概算是酒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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