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薛家的新衣

我已多日不见薛夫人与宝钗，这下见了，自然与她们一路同行，她们坐轿子，我骑马，办完事后便一起回家了。

        不用推开房门，我都知道香菱已在房内等我了！推开房门后也果然如此。香菱已经很久没与我同处了，我一回来，她便开心地迎了上来。但我现在是真没心情和她闲聊的，不行了，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我二话不说便直奔床上，香菱也知道我最近几天太累了，于是就很乖巧地半跪半坐在床上给我捶腿。她这小手捶起来甚是舒服，我竟很快就睡着了。

        盹了一觉后，半梦半醒间，香菱在床尾正捧着我的一只脚来捏，捏的甚是解乏。我不记得她还会这些，便问道：“你这是和谁学的？”

        “和太太的两位嬷嬷呀！”香菱回答，“少爷这几天早出晚归、东奔西跑的，一定很辛苦吧！我来帮少爷松快些！”

        我笑了笑，这小丫头年纪虽然小，但是真的很贴心，而且模样长得也越来越漂亮了。我突然好奇，这小丫头以后得便宜了哪家小子呀？不过她年纪倒是还小，哥对此丝毫不急。

        我又问道：“香菱，我不在的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香菱换了只脚来捏，“寿礼、贺礼什么的，还有缮国公诰命亡故之事，夫人与姑娘都安排妥当了。只是荣国府的二姑娘病了，夫人和姑娘去了几次。”

        “二小姐？”我回忆着贾府里的那些女眷，“哦，是迎春吧？”

        香菱略点点头，低声道：“我也不大清楚。少爷，我还没去过那里呢！”

        她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贾家，所以这话说得甚是委婉。

        我于是向她招招手，她便先净手然后凑了过来。我拨弄着她头上的两个小鬏鬏，她这次倒是没喊疼。我说：“那地方去不去都一样，乖啊~”

        香菱嘟嘟嘴，转而很期待地问：“那……那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陪少爷吗？”

        “那不行！”我瞬间困意全无，“你留在这里像什么话！妈问起来我怎么说？”

        “太太不会问的……”香菱小声说，“我本来就是少爷买回来的呀！”

        “什么？”我问。

        香菱抬起头，又问了一次，道：“少爷，真不行吗？”

        “真不行。”我确定、坚定以及肯定地说。

        这回她却不说话了，因为她直接就跑出去了！

        独留我一个人在床上莫名其妙。

        什么啊？这孩子天天都在想着些什么东西啊？带着颜色的废料吗？

        不行，我得好好管管她！

        可是不对呀，香菱她好像并不归我管啊……

        想着想着，我竟然又睡着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礼满一月，一切如常。

        从我回来后，虽然香菱在那天闹了脾气，但第二天便将一切都忘了，仍像往常那样和我玩。我也渐渐地恢复了精神，又过上了上午去户部，下午陪家人，晚上哄香菱的日子。偶尔呢，我也会和冯紫英等人品茶聊天，或者去张大学士府上拜见。张大学士说陛下近日将册立太子，我心中早已有数。因为李弘已多次在信中提及了自己父兄的“家事”。这孩子，还傻傻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呢！

        不过总体而言，我的生活还是很平静、幸福的。

        一天，我们正在吃早饭，香菱与莺儿在布菜。我道：“妈，香菱最近表现很好，咱们得给她点儿赏吧！”

        “哦？”薛夫人听后很感兴趣，“蟠哥儿想赏什么？香菱如今大了，再给些玩具可不好使了！”说完，薛夫人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香菱低下头，有些羞涩地摩挲着自己的袖口。

        气氛又开始莫名其妙了起来。

        她们是不是又想歪了啊？于是我再一次浇下了一盆冷水，我道：“是啊，香菱确实长大了，这身上的衣服穿着都小了。我提议，咱们请个裁缝给她做衣服吧！”

        “啊？”香菱大失所望，一脸“就这？”的表情。

        我点点头，好像在说：“是啊，没错，就这。”

        香菱颇为委屈地说：“少爷，我的衣服都是姑娘不穿了的，我不要做新衣服，我要别的，我要做……”

        “香菱！”宝钗打断了她的话，但她还是拉过了香菱的手。宝钗道，“没规矩！怎么可以拂了哥哥的好意呢？”

        闻言，香菱恍然大悟，道：“谢谢姑娘！”然后又对我说，“少爷，我可喜欢新衣服了！”

        这……这变化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哦~我懂了，合着我说再多都没有宝钗的一句话好用啊！

        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是我太天真了，怪我，是我的问题。

        不过我还是很会聊天的。我道：“香菱，你已经长大了，要有自己的衣服，不可以再穿小姐的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啊？”

        “我喜欢花裙子！要那种很长很长的！”香菱心中的某样东西被点燃了，她期待地描绘着自己心中的图案，“要红色的！石榴红绫那种！要鲜艳的！”

        宝钗素来穿衣服素净，喜欢淡色，香菱却正相反。

        “好！”我笑道，“等裁缝来了，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我又对薛夫人道，“妈也做几件？”

        薛夫人摆摆手，道：“我这把年纪还用做新衣服？罢了！你还是给你妹妹做吧！”

        “妹妹的我早就想好了。”我对宝钗道，“礼部新来了些蜀锦，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有剩下的都给我留下！我买来给我妹妹用！多呢，就做衣裳，少呢，就做鞋！”

        宝钗忙道：“蜀锦华美，又是贡品，还是算了吧！”

        “那不行！”我当即拒绝，“我妹妹这么漂亮，穿蜀锦怎么了？何况姨爹的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咱们都穿新衣服，反正过年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做！”

        说到这里，宝钗终于不再拒绝。可她似乎仍不愿太过于彰显自己，她道：“既然哥哥今天心情这样好，那我就再向哥哥提个请求！哥哥，莺儿她们的衣裳也旧了，不如你给她们也做些新的？还有阿大、阿二他们，他们每天跟着哥哥走南闯北，袖口磨破了都没时间补。”

        “是吗？”我连忙找来阿大和阿二，这才发现阿大的袖口虽然补上了，但明显是新补的。而阿二更是连补都没补。这我肯定不开心呀！我说，“怎么回事儿？衣服破了也不告诉我？真不把当朋友？还是工钱太少了？买不起新衣服？”

        阿大连忙摆手，道：“少爷，没这规矩。我们下人的衣裳破了，我们自己补补就是了，哪有和少爷说一声儿的啊？”

        “那以后咱们家里就有这规矩了！”我用扇子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上上下下都做新衣服！妈您也做吧！”薛夫人终于点点头，我于是又指了指香菱道：“但这次你们都要好好地谢谢香菱，要不是她，我也想不到这事儿呢！”我又指指宝钗，“还有小姐！你们懂我意思吧？”

        阿大、阿二与莺儿、文杏等人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行礼谢过宝钗与香菱，薛夫人亦是非常开心，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又过了七八日，礼部的蜀锦方才送了来，我连忙将定好了的裁缝也叫了来。

        偏厅里头，几个裁缝先给鲁师父、老苍头与张德辉等人量体、选料子，老嬷嬷们则带着莺儿等女眷在客房里头等，而我们则在薛夫人的房内等。我先让裁缝给他们量，等找到状态后再给我们量。

        阿大、阿二将裁缝们带了进来，莺儿、文杏则在旁等候，哥自然是第一个量，可是越量我就越觉得不对劲，这……这不太好吧？对啊！这可是男裁缝诶！

        不是我到了这里之后思想变得保守了，而是这真的不行啊！放在什么时候都不行啊！

        于是我连忙问道：“刚才你们给丫头们都是这么量的？”

        “是啊，少爷，有何不妥吗？”裁缝问。

        “那……那一会儿你们也这样给小姐们量？”我追问。

        “是啊，那居然呢？”裁缝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我问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一样！

        “那不行！”我一蹦三尺高，“你们怎么能这么给小姐们量呢？”正好他也量完了，我于是一把抢过他的记录本和皮尺，道：“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给小姐们量！”

        裁缝一脸冷漠，好像在说：“呵呵。”

        屋内，宝钗等人对我的到来表现出十分的惊讶，宝钗道：“哥哥，你怎么来了？这又是什么？”

        我把记录本和皮尺放在桌上，道：“香菱！过来！本少爷来给你量！”

        “啊？”香菱面露难色，“少爷，这不太好吧？”

        我一听这话便顿时就来了气，我半笑不笑，带着气说：“我给你量不好，那裁缝就好了？过来！”

        香菱面上一红，道：“原来少爷是这个意思……”她边说边向我走来，张开双臂，只待我量。只是我毕竟不是裁缝，有些术语我也不懂，香菱便一一地为我解释，越解释就越羞涩……其实我也不想的，可这真不行啊！

        为什么这里就没有女裁缝啊！

        有了女裁缝，那么不但量体裁衣很简单，设计出来的衣服也是女孩儿喜欢的，更是方便女孩儿穿着的。

        要是有女设计师就太好了啊！

        我于是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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